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世入池
云岚故地。养心峰。 一枚枚大小不一的石块被灵力托举的飞向了山峰之后，本来已经被填埋的养天池正在重新被挖掘出来。 这就是女尼赵靓来这里的原因，这就是大家都会死去的原因，但是不论是赵天启、赵天佐还是赵天佑，包括张世杰和小红都毫无悔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才是那个最该活着的人。 只有赵忘，当他问及为什么这赴死的名单里没有自己时，他得到了个让自己都无语的认为自己必须留下的答案：“你要陪着他，告诉他我们的事情，你要陪着他走好最后一步！” 随着又一堆沙石的清除，百余年不曾在人们面前出现的养天池水再次汩汩的冒了出来，而此时负责开挖的小红完全不管不顾，继续运用灵力化作各式利器不断开辟着、开辟着。 不久之后。 云岚故皇宫广场，各种杂草野树已经被清理一空，同时一个繁复至极的大型法阵被摹刻在了这里。 外圈五个等距离的特殊阵眼处，依旧昏迷不醒的赵天启、神智浑噩的赵天佐、脚步蹒跚的赵天佑以及小红和张世杰五人被按照某种规律安置在其中。 所有的女宾都没有出现，而主持阵法的主阵眼处，一块淡蓝色透明水晶上，一具短小的躯体呈现出淡淡的金光。 赵忘默然。这个阵法连接的是五条自己至亲血rou的性命，不，是六条。 但是他们的选择能不能成功，完全是未知数。他被托付予激活法阵的任务，这是女尼赵靓走时的最后嘱咐。 似乎达成目标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留恋一样，她走时已经恢复了“了缘”的法号。 忽然，赵忘双手开始掐诀并不时变换，对着阵图不停的戳戳点点，就见其双手法诀各个不同并越来越快，直至最后口中轻吐一个“敕”字，阵法忽然涌起巨大的灵力波动，而此时天空中的太阳正好停留在中天，正当午时！ 太阳的光辉好似受到大阵的牵引般落入阵中，并使得阵中心那具淡金色身躯上放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烈，直至一刻钟后，这光芒几乎已经不能直视时，赵忘再次打出一道法诀，停止了法阵的运转。 是夜子时，随着掐诀不以的赵忘的一声“祭！”大阵再次运转起来，这次不同的是阵法中心并没有什么动静，而是五人所处的阵眼处开始泛起淡淡银色的光辉。 这光辉起初不强烈，但是一炷香的功夫后，便化作银色光球将五人笼罩在了其中。 然后在赵忘的法诀变幻中，阵中心的金色光芒开始顺着诡异的纹路慢慢延伸至五个阵眼处，并将五阵眼处的银色光团包覆在内，并慢慢的化作丝线般细密的丝丝缕缕，将银色光团缓缓拉回到阵中心处的那具身体上。 这个过程很慢，直到第二天辰时，才终于完成。 这天早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老虎的云岚安神峰养心峰上居然传来一声凄厉的虎啸！ 于此同时，一声清亮的童声划破了这里的宁静：“哥哥，jiejie，你们在哪里？” 赵忘随着声音望向大阵的五处阵眼，原本在那里的五个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 平静的浩瀚大陆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只是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各种地方、各个宗门，甚至秘境、禁地，但是如果你觉得自己可以欺负他或者阻挡他的话那你就错了，因为凡是准备欺凌或者阻挡他的人，只要被他瞪上一眼就退缩了，哼上一声居然就会七窍流血。 又十年，这个人已经长成了青年的样子，同时他也遍历整个浩瀚大陆，而后回到了云岚故国。 养天池边，瑶倚的坟头已经长了草，但是李香却还在，陪着他的，是赵忘。 “虽然还是不相信，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应该是真的。”躲开李香灼热的目光逼视，他看向赵忘。 赵忘点头，不语。看着面前人，缓缓从储物袋内掏出一只迷你龙枪和一枚迷你盾牌递了过去，这两件宝物赵忘一直都没有祭炼，因为他知道这东西不属于他。 “你难道真的不记得我？”这时李香终于含着泪问，她的皮肤已经充满了褶皱和褐色的斑，但是问着这句话的语气却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爱人。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不是。”年轻人回答，而后默默起身。 …… 昏暗的空间里，洗灵池边，年轻人和光幕中的赵天明渐渐重合，成为了一个人。 他皱着眉头轻轻挥了挥手，空间中渐渐明亮了起来，周围完全变回了洗灵池原来的样子。 “我很疑惑，我现在就要走了，能不能告诉我？”赵天明回头看着身边的赵忘，清澈的目光中倒映着对方的脸。 “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疑惑的。”不知何时成为一个中年人的赵忘一脸严肃的说着，左手却微微的动了下。 “还是不肯说吗？” “如果您要问的是当初了缘师太给我们的玉简中的内容的话，我不能说。”赵忘恭敬但义正言辞的说。 “为什么呢？”赵天明追问。 “因为说了，一切就都不灵了。”这是个谜语。 “好吧，既然你坚持。”赵天明点头，然后转而向着身边的姑娘看去，“雅君姑娘，我可以叫你小雅吗？” 姑娘显然没有想到赵天明会忽然和自己说话，不过当她听到赵天明的话，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据他说，”赵天明指着另一侧的赵忘道：“五灵祭祀归神纹或者叫五灵祭祀大阵会将五人的记忆和修为全都吸收，然后挑选最壮大的一个成为主意识，那么这个大阵最后的效果将是牺牲掉其余四人成就其中一个，让他直接登临巅峰，成为践空境界的修士，这个说法你听说过吗？” “之前他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被称为小雅的姑娘疑惑。 “你亲眼见过吗？”赵天明追问。 “我来时，大阵已成，我甚至都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小雅沉痛的说着，恍惚又回到了那一天。 她历经数年不断赶路，但是最终，都没有见到那张英俊的脸庞，只是得知自己的夫君赵天启已经将自己献祭入阵中，成为了五灵之一。 当时的赵忘便曾和她说过，赵天启还有活着的机会，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活着的人并不是五灵之一，而是变成了他们认为只是媒介的沉于养天池底百余年的赵天明！ 瑶倚因此郁郁而终，李香因此憔悴不以，雅君，她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四处跟随的影子，她紧紧的跟着赵天明，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哪一天他忽然就变成了赵天启，而自己居然不在身边。 不过十年过去，一切都没有发生。眼前的这个人，似乎真的是赵天明。 “那就是说，你并没有见过。”赵天明则很苛刻的问着，一点没有他大哥对待女子的温柔。 “你的心里有什么疑惑，我来帮你解解看。”赵忘说道。 “疑惑吗？其实有很多，但是当我成为赵天明再一次活了过来的时候，这十年，我已经让自己开始慢慢的接受。 而且你的故事也非常的精彩，不过有些地方，实在是太过苍白，让人不得不疑惑。如果你非要我问，那么我就问一个。” 赵天明边思考边说着，“你，到底是赵忘还是藏锋？或者，你是段天还是别人？” 赵忘听着赵天明的话，刚要露出微笑，却忽然一愣：“别人？” “没错，甚至，你也是我。”赵天明的语气中透露出怪异。 “如此冗长的故事中，关于我的消息，仅仅出现了两次。而且模糊不以，似乎故意暗示着我的出现，但是又没有一点头绪。而我所有的记忆，都是人为赋予的。” 赵天明点点自己的脑袋，“我的脑海里充斥着杂乱的记忆，赵天启的、赵天佐的、赵天佑的、张世杰的、小红的，甚至水娆、孙辅、李瑞的——可是唯独没有我自己的。” “所以我想，你是很多人，你创造了很多人，可能还包括我。”赵天明的语气萧瑟而苍凉，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子。 “或许我真的存在过，不过不是现在这样的我，现在的我，不过是你或者你们精心创造出来的一具傀儡，一具替你们试探这洗灵池的傀儡罢了。” “从我懵懂的醒过来到现在，十年，十年来我一只在寻找自己是谁，可是最后的结果令我害怕——我好像是这个故事中的所有人，但是又都不是。” “你很好奇我居然可以将意念化成外在的情形吧？”赵天明指着之前出现光幕的地方笑，“你为什么会好奇？” “因为所有的故事中的人们都拥有着很有趣的法术，而我作为即将踏入洗灵池的人，居然什么都没有，我有他们的记忆，但是却没有任何攻击防御的术法。”赵天明苦笑。 赵忘有些岁月痕迹的脸上依旧不喜不悲，听着赵天明的质问和疑惑，没有任何表示。 “从你的表情我已经得知，我说的是对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赵天明露出了微笑，但是在赵忘两人看来，这微笑诡异极了。 就在这时，十丈有余的洗灵池忽然振动起来，池内的灵液呈波纹状散开，并且一声悠长而且穿透力极强的声音缓缓从中传出： “归————来——，归——来——” 赵天明听着池中的声音，敛去了脸上的笑，轻摇着头道：“看来那边有人很着急，也罢，什么都不问了什么都不说了。既然你们将我唤醒并赋予我这样的使命，今日我就入这洗灵池，替你们看看，这里到底能不能洗去凡胎化作灵身，登临上界，二位，我走了！” 说着便一跃而起，踏上了洗灵池的鼎沿。 本来此时雅君和赵忘应该各施其职，尽量保证赵天明此行的成功，但是二人却一动都不动，只是静默的看着。 “既然我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如果我能成功，你们也可以吧？”赵天明响亮的说着。 而后又继续道：“如果有一天我实力足够，会回来看你们的，那时，我会知道一切的真相！” 说罢，他缓缓步入洗灵池中，洗灵池中灵液忽然变得滚沸了一样，冒出无数气泡，赵天明则感到了浓郁的灵力波动，他再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步入了洗灵池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