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算老几
说完这句话，苦海僧似乎是发泄出了一股浓重的怨气，接下来的语气虽然悲伤，但却不像适才那般压抑和沧桑：“我偶得大道本源残片，也就是所谓的‘先天道息’，嘿嘿，想不到老衲数百年不出此地，世人居然连大道本源都不认得了，说什么‘先天道息’，哼哼！” 易天悚然一惊，果然这“大道本源”便是“先天道息”，可是大道本源听起来似乎有些…… 未等他继续想下去，苦海僧的声音接着传来：“有大道本源之助，老衲修为一日千里，很快便破了三境！” 易天大吃一惊，失声道：“破了三境！” 苦海僧似乎想起往日的风光，语气中不觉有一丝自得，道：“修行之道向无止境。道门三境，最高不过从圣而已，然而，从圣境的自成世界法门对元炁的消耗极大，所以从圣之后，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易天被勾起了好奇心，没有打扰，静静倾听，只听苦海僧又道：“从圣境之后，便是所谓的元丹境，乃是将元炁结成元丹，元丹之妙，在于其可自行吸纳天地间元炁，修行速度自然加快，而且元丹之力，远超气海中的元炁！” 易天对着元丹境极感兴趣，正待着老僧继续说下去，却失望地发现他又将话题转了回来：“我晋入元丹境，有元丹之助，道力堪称无穷无尽，魔族被我屠杀惨重，所以送了我一个外号——杀神！” “我本以为，一鼓作气，杀尽魔族或者杀得魔族再也不敢进犯人类，便是我辈分内之事！” 易天奇道：“难道不是吗？” 苦海僧语气突然变得极为怨毒，冷冷地道：“有人不希望这场战争轻易结束！我的妻儿便是因此而被出卖！” 易天惊道：“被出卖？居然有人不希望战争结束！是谁？” 苦海僧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妻儿被人出卖，在自己眼前惨遭杀害，数百年居然都没有找到幕后黑手，这种痛苦，易天虽然不能感受，却可以理解，于是便沉默着没有说话。 苦海僧接着道：“我一怒之下，杀进魔界，誓要为妻儿报仇！但是深入魔界之后我才发现，魔族人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天生嗜血好杀，而是受魔界之中被称作‘先天魔元’的能量所影响导致，此物蕴含极强的能量和生命力，魔族人就是受其影响，才变得狂暴嗜血、残忍好杀！” “如果说大道本源意味着世间最有序的规则，这先天魔元便意味着世间最狂乱的无序，但正因为这种狂乱，才催生出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力，魔族人之所以拥有如此强悍的rou体，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暴怒之下，在魔界只顾得杀人，哪里想到，这‘先天魔元’受我杀意所感，居然自行进入了我的气海！” 说到这里，苦海僧停了一下，似乎勾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一般，稳了稳心神，继续道：“先天魔元狂暴无序，大道本源却井然有序，我体内大道本源残片恰好可以压制先天魔元，但是毕竟受此影响，我的性情也变得分外好杀！在魔界数月，终于让我查清楚了出卖我妻儿的人，于是我返回人类世界，大杀四方！” 似乎想起当时杀戮的血腥场景，苦海僧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亢奋，道：“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都是该死的人！” “直到后来，道门高手出手镇压，哼哼！”苦海僧一声冷哼，似乎对道门极为不屑，微讽道：“不过是联手埋伏我罢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身怀大道本源，本就是修行天才，吸纳魔元之后，在魔界数年，又修炼魔功，勤修不辍！当年我重返人类世界的时候，已经是魔道双修的的真正‘杀神’！区区鼠辈只凭人多，哪里能够拿下我！” 易天忍不住道：“可是后来，听说…………” 苦海僧冷冷打断，道：“没错，后来我惨败，身受重伤！” 说到这里，苦海僧语气更加怨毒，道：“那是因为道门阵中有人偷袭，偷袭之人境界远远在我之上，堪称深不可测！” 说完又厌恶地加了一句：“此人修为如此之高，必是道门前辈，居然用下三滥的偷袭手法，无耻至极！” 易天闻言再次被震撼，远在苦海僧子上的境界，这是什么人？或者说，这还是人吗？ 苦海僧没有理会易天的震惊，接着道：“我身受重伤，拼死逃走，然后做了几十年的和尚，自取法号——苦海！” 说到这里，似乎勾起了苦海僧的得意之处，只听他说道：“我藏身于寺院之中，苦修佛法数十载，居然没有被人瞧出破绽，如此苦修不辍，佛法亦大成” “到此时，我已经融魔功、道术、佛法于一身，修为之高，除了几个不出世的老怪物外，世间再无人是我对手！可惜啊，就在这时，我悟出了一门天上地下，超凡脱俗的绝世功法！” 易天心中大奇，“悟出绝世功法”怎么会“可惜”？不禁问道：“什么功法？” 苦海僧缓缓答道：“破天诀！” 易天道：“破天诀？” 提起《破天诀》，苦海僧似乎极为得意和满足，之前的压抑消失殆尽，道：“《破天诀》并非人人可以修炼，只有体内同时具备大道本源和先天魔元才可以修炼，此功，威能无穷！” 易天听到这里，疑惑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知道他在讽刺还是真的疑惑。 闻听此言，苦海僧冷冷一笑：“因为这功法我无法修炼！” 易天闻言，怔怔地不知该如何言语！悟出了一门“无法修炼”的绝世功法，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苦海僧与易天共同占据识海，自然知道易天在想什么，冷冷道：“过去我的确无法修炼，但现在不同了！” 停了一停，似乎在平复激动的情绪，接下来苦海僧语的声音中透出无法掩饰的贪婪：“你这副身体，身怀大道本源与先天魔元，《破天诀》的修炼离不开这二者，有了你这身体，老衲何愁神功不成！等神功大成之日，我再去杀个血流成海！哈哈哈哈！” 在苦海僧的狂笑声中，易天心中大震，暗道原来自己果真不是无法修炼，而是未得其法，更没有想到世上居然有人先自己一步另辟蹊径，参悟出高妙法门！ 然而未等他继续想下去，便听得脑中传来一道阴沉冷漠的声音：“小娃娃，老衲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轮到你为你的问题付出代价了！” 话音未落，尚未等易天做出反应，识海中便传来一股剧烈震荡，没有丝毫的疼痛，只觉得一阵一阵的眩晕袭来，易天的意识随之渐渐陷入模糊，这便是灵魂被对方压制乃至开始蚕食的表现！ 灵魂若亡，易天再无生存之理！ 他不甘心，他两世为人，前世为孤儿，随师父苦修武道，直至学有所成便惨遭雷电轰击，穿越至这片大陆；历经千辛万苦活了下来，然而却不得踏入修行之门，费尽心思终于有所感悟，将体内两种力量合二为一，本以为被召唤至真正的学宫，没想到却来到了这凶险至极的“苦海”！遇到了这堪称绝世老魔头的苦海僧！ 易天想反抗，然而灵魂之力如同被封印一般，连起码的灵魂波动都没有，念力也如同耗光了一般，再也释放不出分毫！ 不管面对任何欺辱，维护自己尊严的最终依靠都是力量，而不是道理，毕竟，语言这种东西，始终是苍白而且无力的。 可是易天没有力量，或者说，他没有足够可以抗衡苦海僧灵魂之力的力量，面对这种碾压式的攻击，易天此刻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束手待毙。 百般挣扎无效之后，易天的灵魂之力安静下来，有些悲哀地想着：这次如果死去，恐怕是彻底的死亡，应该不会再有穿越这种奇迹发生了吧。 带着不甘心与绝望，带着愤怒与怨恨，易天圆睁着的眼睛里慢慢失去了原有的光彩，渐渐泛出迷惘与空洞，显然他的大脑已经开始失去意识，灵魂也已经开始消散！ 苦海僧得意且疯狂的声音传来：“哈哈哈哈哈！若得《破天诀》大成，世上再无老衲忌惮之辈！杀！杀！杀！” 可惜易天此刻已经陷入真正的昏沉状态，任何危险都不足以引起他的反应了！ 难道，就这样，死去？ 当然会死去，然而不会这么容易便死去，诛心之问当以噬魂偿之！苦海僧既负“杀神”之名，当然让无数种方法让易天受尽折磨而死！ 就在苦海僧的残魂完全进入了识海，准备彻底抹杀易天的灵魂，从而完全控制这具身体的时候，异变陡生！ 在易天已经陷入沉睡的识海深处，一股强大而霸道的念力如爆发的火山般喷涌而出，念力之雄浑，竟让苦海僧几乎已经得手的残魂被生生震退，失去了对识海的控制权！ 若易天此刻可以醒来，或许还可以反抗一二，可惜他的灵魂仍然处于沉睡之中，对发生的一切恍若未知，更谈不上什么反抗了！ 苦海僧虚幻的残魂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诧异，但没有理会，试图再次侵入识海，不料，那道狂暴的念力再度袭来，再一次将是苦海僧的残魂震退！ 苦海僧一愣，凝聚起念力，试图强行入侵识海！ 然后，再次被震退！ 连续三次被逼退，苦海僧终于不再轻视突然出现的念力，冷冷地道：“阁下不过是一道残念而已，难道也要跟本座争抢这具身体吗？” 狂暴的念力居然如残魂般也发出了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老秃驴居然敢觊觎这具身体！本座在此，你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