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香消玉殒

    就在猎风已经绝望准备清醒过来时候，空气中再次飘来那魂牵梦萦的香味。他敢肯定，那绝不是路边普通牡丹花的香味，这是那女子身上的香味！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颤抖，他敢肯定那就是她！

    果然就在抬头的瞬间，视线所及之处正是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淡黄的裙摆飘飘，脸色苍白，眼神迷茫中带着空洞。步履阑珊，似是身体十分不适。他憋了这么多天的勇气，瞬间就爆发了。迎上去站在女子的面前，脸色通红，和女子那苍白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美女，请问你要去哪呢？”

    女子面对他的问题毫无反应，只是停下脚步，手搭在他肩上。瞬间的接触，犹如触电般的反应，当然只是在心中，心瞬间被麻痹了，不痛不痒，脸上更是红如火。

    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上下一句话，女子便瘫倒在他怀中。当时他瞬间感觉他就是最幸福的妖，他多么渴望那一刻能够停下来。他扶住女子的身子，当时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他怕她觉得他是个不良少年。

    可是他还尚在不知所措，女子的剧烈咳嗽，颤抖的身子差点从他怀中脱出倒地。他一紧张便紧紧抱住女子，直到女子慢慢的恢复平静，他始终一句话也没说，一动不敢动，生怕这是一场梦，他一动便会消失。

    “你还要抱我到何时？”女子的声音宛如春雨飘洒，犹天籁之音。

    他一个激灵，赶紧松开了女子，手足无措。狼狈的模样可把女子给逗笑了，那笑容，宛若春花绽放。他发誓，那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可是马上他便从天堂跌落深谷，他这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女子刚刚扑着的地方，衣服上一片幽深的紫色。

    血！她嘴角还挂着丝丝血迹，这幽深的紫色，莫不是中毒了？（妖的血液是紫色的。）

    女子看着他惊讶的模样，竟然掩嘴笑了起来，道：“怎么了？小弟弟，你是怕jiejie死了吗？”女子说着看向空中，眼中满是无所谓的笑意。

    “死，本来就是谁也躲不过的事情，必须面对且被它打败。你有这个本事吗？”女子像是在戏谑他，但脸上和眼神中满是绝望，好像早已经认命了。虽然不甘心却无能为力，那还能怎么样呢？

    猎风突然心中火辣辣的痛，再次见到女子，原本应该异常的开心，可是却丝毫没有开心的念头。反而萌发出一帧帧的恐惧，她那绝望眼神是一把剑，肆无忌惮的挑开自己的胸膛，狠狠的切入心脏。

    他不敢问，他也不想问，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发现了女子脖颈上那朵牡丹花愈发的泛黄了，比上次见到的要浓重的多。

    从这天开始，他便消失了，他跟着女子住进了一个山洞中。女子也没说什么，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一样。

    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天，这五天，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每天和女子说说笑笑，他就一个劲的给她讲自己曾经过去玩闹的事情，每次都能将女子逗笑，所以他也就一直这样乐此不疲，这似乎成为了他活着的目标，就是让她笑。

    这五天，也是他一生中最悲伤的时光。

    看着女子的容颜一日日变老，时间在她身上如流星赶月，转眼已是末年。即便这样，他还是未曾开口问过她一句为什么，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照顾已经渐渐不能动弹的她。

    前两日还好，但是到了第三日，女子连走路都变得困难，但还是认真的聆听着男子讲的故事，也开心的笑着。第四日，已经吃不下东西，说话都变得艰难。对于男子的故事，也渐渐的开始听不见了，总是一会不到就已经落入梦乡。第五日，那是他永远的噩梦，女子预言却无声，眼睛凹的像是要消失一般，整个身子瘦的就是秋日里的树杈。

    他强忍住泪水，拼命的让自己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讲故事，似乎想用故事留住这个已经将要离开的女子，他已经非常清楚女子的状况。可是，女子已经变得毫无反应了，或许是她已经无力在回应他了，嘴角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在她走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泛光，仿佛看见了来自天堂的光亮，看见了解脱的到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似乎想将这份高兴分享给他。

    他那一刻多么想将自己的生命全部给她，哪怕永世不得轮回也无所谓。可是，上天就是这么的残忍，这世界注定要凄凉。

    她的手自始至终始终握着他的手，直到离开。

    那些天，亲眼目睹着深爱的女子由曾经天仙般的面容变成枯树残花，由曾经天籁般的声音变成渐渐嘶哑直到开口无声，由曾经香甜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直到停止呼吸。还有脖颈上那朵牡丹花，由曾经的淡黄色变成了深黄色，像是要泛出光来一样。

    那种伤痛，若不是亲身经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悲伤至如此境地。

    她的手再也无力支撑垂落下来，那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变成一片漆黑。拼了命忍了五天的泪水，这一刻终于决堤。趴在女子身上，哭的天昏地暗，哭的眼中流下鲜艳的紫血。

    女子的身体突然金光闪闪，竟化作片片飞舞的牡丹花瓣，如群蝶起舞。男子失神的看着这些花瓣，心中悲伤依然。直到花瓣飘散在他的周围，化作点点金芒消散。

    但这些都不觉得有什么，吸引男子注意的是一朵漂浮在男子眼前的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虽然只是花苞，但他却从中看到了女子的影子。他相信，这朵花，就是她！

    比起女子生前脖颈上的那朵牡丹，更多了几分羞涩，多了几分清秀。他想要去摸它，它却像是害怕一样，竟飞进了他的怀中。他激动的扯开衣服，却未曾发现那金色的牡丹花。但却发现了一个更让他惊讶的东西，他的胸口此时竟然有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牡丹花。

    花朵摇曳，仿佛是活的一样。

    他当时的开心，仿佛是重新活过来一样。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一定可以让她回来。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因为，他的身上，永远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