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战前年尾
时间如白驹过隙，行云流水，一下子已经到了大年三十了。雪却迟迟未停，天地还是洁白一片，似是想要冻住时间，却无奈怎么也留不住。 碧水坐在堆满积雪的桃树下，看着远方绵延起伏的山岭，白雪皑皑。这多事的一年，到了年尾，还好能有个安宁，也算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吧。虽然也知道这只是暴风雪前的宁静，宁静过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动荡。 看着远处的一片白景，心里其实担心的还有雨琳。这几日每天他都在躲着雨琳，害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责任。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根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从正午用饭过后，便一直坐在这里，直到此刻，身上堆满了积雪也毫无知觉。 突然，他好像想通了一样，猛然起身，震落浑身白雪。踩着白雪便朝西厢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咦，大雪人，怎么舍得出来走动了？”无意间碰到萧洒，他行色匆忙，刚从门外赶回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其实萧洒挺好相处，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碧水自然能看出来，若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这公子哥呀，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出现“形色匆忙”的情况。 果然，萧洒的笑脸没了，正色道：“你是贵客，这种事情本来不能在这大年时分说的。但是事关重要，不得不说。族中数位支持我爹的长老尽数毙命，族中剩余的两大猎手也归顺了族长。正月初一，说要清理门户，新的一年将有个新的开始。” 碧水很清楚，萧洒说的是个什么情况。现在看来，萧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而族长的身份尚未揭明，那么萧家必然扮演着反叛角色。 两人皆面色沉重，才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好心情都一扫而尽。“我待会去找伯父，你先去。” “怎么？去找公主？我就不明白了，我姐也很好看啊，你难道就看不到我姐的好吗？”萧洒转身之后，像是自言自语，不等碧水回答便已经走开了。刚准备要走，身后又传来萧洒的声音。“你呀，干脆都要了得了，不过我姐可要做大的！” 碧水苦笑，加快了脚步，不愿听他再胡扯。 再次来到西厢，心里莫名的紧张，顿在门口不知所措。但是想到严重的后果，还是深吸一口气，毅然踏步向前。 咚咚咚—— “门没栓，进来吧。” 里面传来雨琳那熟悉动听的声音，却夹杂着几分失落。他也不迟疑，推门便走了进去。屋子里很暖和，弥漫着一阵清香，沁人心脾。雨琳坐在桌前，吃惊的眼神看着他，显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王碧水。 门一关，外边的风声霎时间被隔绝，屋子里安静的很。看着雨琳的脸，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来时路上想的全给忘了。 “那个，好久不见……”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得避免这尴尬的气氛持续下去，废话还是先来两句，不然肯定又要误事。 雨琳满脸温柔的笑容随即消失，眉头微降，“那还不是因为你躲着我，天天都找不到人影。你……真这么狠心吗？得到了人家又要把人家推开？”说着说着，眼眶红了，眼看着泪水就要下来。 碧水一下子慌了，“不是不是，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雨琳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开心与爱意，破涕而笑：“其实你是爱我的对吗？你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才这样子。可是我不怕，就算是危险，就算明天就死了，也要顺了自己的心，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多么的像啊！就和当时珞夕说的差不离，珞夕也是这么说的。难道失去了珞夕还不够，还要再失去一个雨琳吗？碧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生凉，决不允许这种错事再发生。正是因为爱她，所以才要狠心推开她。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该有多好啊，找个心爱的人，什么事也不用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起携手看日出日落，一起游历山水，看天下河山。即便是在一个小地方，哪也不能去，那也无妨，只要有爱人陪在身边，便是最美的人间。 “绝对不行，你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不是危险，这是真的死亡。你不怕可是我怕！”碧水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倍，神色严肃，几乎是喊出来的。 雨琳被碧水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碧水会突然这样，轻轻松开碧水，在这一刻，他感觉眼前这个男人是那么陌生。 “对不起，我爱你。所以，我害怕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碧水抚摸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 啪—— 门外传来碗盘落地发出的清脆的声响，随即是一连串踩在雪地里发出的咔咔声，匆忙急促。 碧水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似是猜到了什么。雨琳也故作镇定，眼看着碧水的神情，见其并未变化，倒也安下心来。不过还是开了门，看到门外散落一地的饭菜，热气腾腾，落在雪地里，融化了积雪，却掉入了雪坑中。 雪地里的脚印清晰可见，就三行脚印，一行宽大，显然是碧水的。还有一行小巧精致，步伐稳定，由此可见，这脚印的主人心情不错。可是孤零零的一行返回的脚印，凌乱痕深，显然心情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之上了。 碧水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萧伊莲。雨琳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在爱情面前，谁都是自私的。 “所以，你能明白我吗？”看着雪地的脚印，想起过往的一切，想起珞夕，想起黑凤，碧水心突然冷了下来。 “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 在萧华锋的屋中，萧洒和萧萱皆神色凝重，王碧水一进来便猜到肯定就是萧洒和他说的那事。竟然还惊奇的发现了沈音和那位渔家小院的老者，他们齐齐向碧水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目光凌厉，双手握剑抱胸，翩然金发，淡淡的目光看了碧水一眼，就转开了，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可是碧水记得，就是前不久在奈何桥边说要送他和伊莲去下一世的金发男子。 这么看来，难不成这都是伯父对自己的试探？不过在此时，什么事情都该搁一搁，因为眼下最主要的是全族的安危。 “那么，现在情况如何了？”碧水还是想问问情况。 “明天，就是全族讨伐我们萧家的日子。”萧华锋脸色也十分难看，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道寒流划过心底，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凉透了。被全族讨伐，背负了罪名，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爹，既然已经这样了，躲也躲不过。我们萧家男儿，只有断下的头，没有跪下的膝。”萧洒目光坚定，豪气壮志，完全看不出平时的玩世不恭，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萧华锋向儿子投以感激的目光，同时也感叹儿子总算也是大了，懂事了。其实他如何知晓，萧洒从来都是表面上玩世不恭，其实心里的想法多得是，稳重得当。 “与其明日面对举族讨伐，我们何不今日晚上去会会这个伪族长呢？说不定让其露出马脚，那便可避开明日的死劫。”王碧水突然想到擒贼先擒王，与其被动受敌，何不主动出击，不定还能打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听见碧水的提议，都陷入沉思之中。 沈音点头开口：“不错，我觉得碧水的提议着实不错。可是我们得找准时机，寻好地点，围攻这个伪族长。” 可能同为年轻人，都有年轻气盛的傲骨，萧洒萧萱也点头说好。良久，思来想去，可能也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一招，萧华锋和那老者也只能点头。虽然冒险，但是无险不成事，不冒险，就没有胜算。 现在正值午后，还有段时间准备准备。也定好了人数，就是萧华锋、老者、沈音、萧洒、王碧水，还有那个金发男子风林。既然是秘密行动，自然人数能少则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