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话 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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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越是强烈的地方,阴影就越是深邃 ——歌德 好汉难敌四手。 马猴儿一手护头,一手格挡,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骤雨的准备。 “哎呀呀,别动手啊!” 张淑萍从旁边急忙忙跑过来,拦在了公鸭嗓的面前,cao着家乡话和公鸭嗓理论着什么,还冲着马猴儿连比划代画。 说了老半天,公鸭嗓一招手,几个年轻后生恶狠狠地瞪着马猴儿,慢慢退了回去。 张淑萍赶紧拉上马猴儿,就要离去。 “哎!我的保温箱还没拿呢……” 马猴儿伸手就想去抓保温箱,却被张淑萍大力拉回来。 “还拿什么保温箱啊,快走!” 不由分说,拉着马猴儿出了灯饰城,来到大门口。 “天明啊,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的话呢,多悬啊刚才,吓死我了!” 张淑萍依旧惊魂未定。 马猴儿也被吓着了,不知为何,身边少了苏达,自己突然变得胆子小了很多,想当初自己和苏达两个人,去对付光头华子的十几个人,马猴儿也没有想刚才那样没种,居然都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想想自己都觉得臊得慌,没脸见张淑萍。 “张姐,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树如網址:关看嘴心章节 马猴儿说完就去推自己的电动车。 “哎天明,姐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张淑萍生怕马猴儿想不开,追上来解释。 “张姐,我没事儿,我再去别的地方想办法吧。” 张淑萍看着马猴儿骑着电动车离去,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喂!是苏达吗?我是你张姐,张淑萍啊……你那个伙计马天明怎么自己来灯饰城推销快餐啊,你混好了怎么也不帮帮人家啊,他刚才差点挨了一顿揍……” 张淑萍举着手机埋怨苏达。 方庄。 挫败感,耻辱,羞愧,这些充满负能量的词汇充斥着马猴儿的脑神经。 马猴儿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 “为什么我做什么都不顺!真他妈见了鬼了!” 马猴儿气的一脚踹翻了椅子,气鼓鼓的眼球已经布满了血丝。 这两天,马猴儿购置了新的保温箱,强忍着悲愤,顶着三十多度高温,去几家写字楼推销工作套餐,结局可想而知,依旧一无所获。 别说洽谈,就连进公司的大门儿都是困难重重。 马猴儿没远远有想到的是,当初苏达打开第一家公司的大门,送给值班的门卫白白供应了两个星期的快餐。 想索求,必先付出。 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马猴儿精神一振。 “郭英!是郭英回来了!” 马猴儿来不及穿上拖鞋,光着脚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马猴儿有些泄气。 是母亲和老张头儿。 “天明啊,咋的啦,电话也不接。咦?你今天不上班啊……” “哦,公司……公司最近不忙,放假了。” 母亲问的兴高采烈,马猴儿回的无精打采。 母亲拉着老伴儿进了屋,马猴儿把门关上,走过去把拖鞋穿上。 “郭英那孩子呢?咋不见人呐?” 母亲里屋外屋的转了一圈回来,问到。 “她出去……逛街去了。” 马猴儿随口编了个理由。 母亲脸一板,“胡说!谁大早上八点半去逛街啊?!说,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马猴儿懒得回答母亲,懒散的坐在沙发里,给老张头儿让了根烟,一根十块钱的云烟。自从怡达快餐关张,马猴儿抽的烟档次直线下降。 “问你话呢,说啊!”母亲的问题紧追不舍。 “她就是去逛街了,我哪管她那么多啊……一大早的烦不烦啊!” 马猴儿点了烟,使劲儿嘬了几口,不耐烦地看着母亲。 母亲一愣神儿,显然对马猴儿的不耐烦有点吃惊,她印象中,儿子虽然脾气不好,但非常孝顺,从来没有对自己这种口吻说过话,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张头儿抽着烟也是觉得意外,小心翼翼地问道:“天明啊,到底出啥事儿了啊,跟爸说说……” 马猴儿把眼睛闭上,舒缓了一下情绪,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没——事!你们让我安静一下好不好,我需要安静。” 母亲和老张头儿交换了一下眼神儿,老张头儿冲马猴儿母亲偷偷摇头,示意别问了,走吧。 可马猴儿母亲并不理财,继续对儿子进行追问。 “儿子啊,你有啥事儿得告诉妈,要不妈担心你啊,你平时不这样啊,今儿是咋的啦?” “我说了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老两口儿回去休息吧,想干嘛就去干嘛吧!” 说着,马猴儿气汹汹的拿出自己的钱夹,翻了翻,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大致看了下,两三张百元大钞外,其他都是零钞。 “给,这钱通通都拿走!出去吃了玩了吧,让我安静安静求你们了!” 马猴儿把钱扔在了茶几上。 母亲被马猴儿的举动惊着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一把抱住儿子,不停的摇晃着。 “到底出啥事儿了啊,妈求你了,你说啊儿子……” 马猴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母亲,嘶喊着,“好,我告诉你!我公司关门了!倒闭了!我没钱了,成了穷光蛋了!你们满意了吧!昂……” 母亲呆住,嘴角颤抖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老张头儿也缓缓站起身,手中的烟蒂已经快燃到浸透,也浑然不觉。 母亲淌着泪,却哭不出声来,颤巍巍问,“那……,那郭英那孩子也是被你骂走的吧……妈了解你的脾气……” 马猴儿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痛苦的揉搓着,叹着气。 母亲憋了半晌,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老张头儿赶紧过来安慰。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咋也不说一声啊……” “我和你爸都是为你好啊,可你却觉着我俩来北京给你添麻烦来了啊……你这孩子咋成了这样儿了呐……” 母亲边哭边喊,老张头儿眼圈泛红,长吁短叹,马猴儿捂着脸不做声,痛苦万分。 几缕晨光照进屋内,而客厅里的三个人却好似身处冰谷。 蓝湾国际。 周末的晚饭显然吃的并不开心。 刘海娟好不容易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想与一对儿女共享周末欢乐时光,可却弄得不欢而散。 弟弟与徐丽丽的事儿,秦怡还是告诉了母亲。 至于徐丽丽是什么样的女生,秦怡和母亲都还没有底儿,可单就一条没有北京户口,再次让刘海娟“老话重提”。 “真没法儿说你们姐弟俩,当姐的找了个外地的,就够我受得,这当弟的也不争气,也非得学你姐。咱这全北京就找不到你秦风喜欢的姑娘了是吗?!” 刘海娟把筷子扔在桌子上。 “不吃了!气都被你俩气饱了!” 秦怡立即开口反驳母亲。 “妈,这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咱俩不是说好不再说人家苏达了么?” 秦风嘴里还没闲着,一边往碗里夹着红烧rou,一边眼睛极为不满的瞄着jiejie秦怡,心中暗自抱怨:下次有什么事再也不和你说了,长舌妇! 刘海娟看女儿有些生气,赶忙改口,“我不是说苏达什么,我是就事论事,说的是这个事儿!” 秦怡瞥了母亲一眼,也把碗筷推到了一边,靠在椅背上。 “秦风!别吃了!妈问你,那个你高中和你特好的黄玲呢,你俩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现在不喜欢人家了吗?” 秦风吃了一惊,差点被呛住,赶紧咽下嘴里的饭,惊恐的看了jiejie秦怡一眼,用眼神质问jiejie:你把黄玲怀孕的事儿告诉咱妈啦?! 秦怡偷偷摇头。 秦风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 “哦妈,您说黄玲啊,我俩早不联系了,人家有男朋友了已经,也是我高中同学,人家两人好着呢现在……” 刘海娟鼻子哼了一声。 “别你为你妈不知道你高中就开始早恋!妈心里门儿清!可既然恋爱就恋爱了吧,可你说你这孩子,还始乱终弃!这要放在我们那个年代,你是要被冠以流氓罪判刑枪毙的!我告诉你……” 秦风被母亲的话气乐了,笑着反问:“妈,您那个年代是哪年的老古董了,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都讲究自由恋爱,婚姻自主,没人用道德枷锁去绑架爱情的自由!”
“放屁!”刘海娟伸手拍了秦风脑门儿一下,“自由恋爱就可以不停地换女朋友啊,要是你爸还在,你爸肯定打断你的狗腿!” 秦风揉揉脑门儿,奖励给了自己又一块红烧rou,往嘴里猛扒拉两口米饭,津津有味儿的吃了起来。 “妈,你看见了吧,别说我的话,就是您的话,秦风也根本就不听!” “姐,能不能别再给妈添油加醋了,徐丽丽是什么样儿的女孩我比你清楚,你根本不了解她!” “好,那你说说,你那个徐丽丽是什么样的女孩儿?!” “……” 秦怡这一问,还真把秦风给问住了。 秦风心里明白,徐丽丽是个什么样的女生,不光自己清楚,全班乃至全系的师生都清楚,一旦jiejie随便找个班里的同学一打听,不难了解到徐丽丽从前那些不堪的“传闻”。 尽管“传闻”都是事实。 可眼下既然母亲已经知道有徐丽丽这个人,自己就是打掉牙齿,也得忍痛撑下去。 “她……她是个挺懂事儿挺踏实的女生,在班里人缘也不错,学习成绩一直挺稳定的,人也长得好看……” 秦风硬着头皮现场直编。 秦怡不屑的瞟了弟弟一眼。 “说的这么多,我看也就最后一条是真的。秦风,姐告诉你,女人的直觉是最敏感最敏锐的,我第一眼就看那个徐丽丽不是个省油的灯,不信咱就走着瞧,你下次再有啥麻烦别再来找我和苏达解决了!” 刘海娟一听,眉头扬了起来,好奇的看着两人问到:“再有麻烦?什么意思?难道秦风以前有过麻烦?” 秦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打圆场。 “哦那倒不是,我就是那么一个比方……” 秦风也紧张起来。 刘海娟瞪了秦风一眼,嗔怪道:“别吃了,都快二百斤了,还这么贪嘴!你说说你,长得挺一般吧,这桃花运还挺旺,这女孩子还都喜欢挺主动追求你,妈都看不出来你到底哪点儿出众!” 秦风听见母亲的话,又气又乐,一口气没上来,呛得米饭一下子喷了出来,边咳嗽边流眼泪,狼狈至极。 秦怡旁边看着十分解气,长长呼了一口气。 “妈,哪有您这样儿恶心自己儿子的啊,我是不是您亲生的啊,好像您就看不见我身上一点长处似的……” 刘海娟见自己的大胖儿子这么说,心也软了不少,马上又怜爱起来。 “好啦好啦,妈也是为了你好,总想让你将来过得幸福安稳。得嘞,妈今天不说你了,你赶紧吃饭吧!你都喷到这盘红烧rou上了,这盘rou你自己都吃了吧啊……” “吃就吃!” 秦风也不客气,把红烧rou整盘端到自己面前,大口朵颐。 秦怡被弟弟这幅德行气的直翻白眼,起身离开饭桌,撂下一句话。 “别光顾着吃!吃完记得收拾!” 秦风瞥了jiejie一眼,继续狼吞虎咽。 “妈,您偏心眼儿,我准姐夫苏达也是外地的,您不是也接受了么?干嘛光说人家徐丽丽啊……” 秦风小声问母亲。 “你才多大啊,大学都没毕业都谈过俩对象了,你姐比你稳重多了。吃你的饭,小心你姐听见了过来收拾你!” 刘海娟笑着摸了摸秦风的脑袋。 中午时分,十里河灯饰城门口,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远远停着。 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儿,杜斌在车里抽着烟,透过缝隙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果然,一辆金杯面包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四个年轻人跳下车,从车里抬出两个大保温箱,两两一组,抬进灯饰城里去。 一个推着煎饼车的中年人,从面包车旁走过,面包车司机却对中年人一顿辱骂恐吓。 “滚远点儿!这门口儿以后不准再来了!再来摊儿给你砸喽!” 中年人吓得推着煎饼车赶紧跑开。 “孙子们,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杜斌扔掉手中的烟蒂,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