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两个男人的谈话
夜渐渐深了，天空也像被墨水晕染般渐渐漆黑一片，许是云层过厚的缘故，一切都显得格外厚重，连月亮都有意藏匿起来。 如此深夜，只有一个人难以入眠。 他对着晋渊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微微叹气，而后转身没入夜色之中。 第二日一早，晋渊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冰凉一片。莫非夙南风昨晚没有回来睡觉？ 正想着，门被人推了进来，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了他脖颈上包扎的布条。 “晋叔叔，快起来吃早点啦。”夙锦放下手中的托盘，对着发呆的晋渊唤道。 “嗯，你爹爹昨夜没回来吗？”晋渊故作随意的问道。 夙锦抓了抓脑袋：“我记得他回来过呀。” 昨夜他睡的早，隐约之中似乎听到爹爹唤若惜娘亲来着，可他睡的沉也便没有起来看。早上若惜娘亲说自己要上早课，特意叮嘱他给晋渊送饭，他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 晋渊拧眉，莫非昨晚那个不是梦？ “哎......晋叔叔，你成天穿女装我都快要把你当成我娘亲啦。”夙锦望着穿衣的晋渊，双眼冒着红心。后者嘴角抽了抽，他后悔答应夙南风下辈子做他女人了。 他决定生生世世都要缠着夙南风，做他的男人！ “你吃过没有？”晋渊撇开了那个话题，夙锦望着托盘里的美食摇摇脑袋。 “那你先吃吧。”晋渊整了整衣服，走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熟练的梳妆打扮。 夙锦没有坐下吃饭，而是跑到他的身边，满脸好奇的盯着他看。 一开始晋渊没有理会他，只管着拍拍打打，直到他直勾勾的眼神都快望穿秋水的时候，晋渊忍不住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没有，晋叔叔可漂亮了。”夙锦摇着脑袋忙小心思显露无疑。 晋渊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止了，他突然想起早前夙锦对夙南风说自己有喜欢的男人的话，心中一阵发毛。 “夙锦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晋叔叔，你喜欢的男人是谁呀。”为了推翻自己心中可怕的想法，也出于好奇，他随口问了出来。 过了许久，夙锦都没有回话，只静静的走到桌边，拿起一个馒头慢慢啃起来。此时晋渊手中的事情也忙完了，他尴尬的走到夙锦身边。 如此尴尬的气氛持续片刻，晋渊首先开口了：“不是晋叔叔多事哦，其实你爹爹也是关心你的，像我和他这样，太累了。” “晋叔叔，我知道这条路会很累，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可是丢出去的心，还能捡的回来吗？”夙锦这一席话说得晋渊哑口无言，这才一个不超过十岁的小孩竟会有此觉悟。 “那你可以跟晋叔叔说说，你喜欢的人是谁吗？我保证不会告诉你爹爹。”他捏着四根手指发誓。 夙锦的眼神不断躲避，洁白的小牙齿紧紧的摇着下唇：“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我知道，我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丝神奇的触动，从那之后，只要分开一段时间，我就会格外想念。” 晋渊捏着下巴在心中思索着这个被夙锦喜欢的男人会是谁。 “是我和你爹爹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爹爹应该和若惜在一起，也就不会让你觉得两个男人之间也会有可能了。”晋渊微微叹息。 “不，我要感谢你们，不然的话，我可能只会娶一个平凡的人，度过一个平凡的人生。”夙锦对着晋渊笑，与其说那是笑，总觉得其中蕴含着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到底是一个孩子啊，殊不知有一个平凡的人能够陪着他度过一个平凡的人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有时候虽然轰轰烈烈很刺激，但其实细水长流才是我们真正应该追求的。 “我尊重你的想法。”晋渊再次偷偷的叹气，有时候他觉得夙锦看起来还是一个孩子，思想却比他们这些大人还要成熟的多。 两个人在沉重的话题之中结束早餐，晋渊不悦的望着外面的景色：“你爹爹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我也不知道，说是来看若惜娘亲，也不见得他们有说上几句话啊。”夙锦撅着小嘴说道。 晋渊心中凌乱，他想出去玩玩，但又怕会遇上昨天那人，这次再重逢，估计就没那么好逃了。 “好无聊啊。” 夙锦本想着去看看若惜回来没有，抬头间注意到晋渊脖颈间的那块布，随即问：“晋叔叔，你昨日去干啥了？” 他摸了摸脖子，还有微微的疼痛，然而他只是扯着嘴角笑：“出去找男人了。” “哦哟！爹爹回来要后悔咯。”夙锦眨着眼睛吐舌道。 晋渊对着夙锦滑稽的模样抽抽嘴角，如果夙南风听到自己要去找男人，估计会发飙吧。 此时的阳光正好落入他的双眸，他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眸，百无聊赖的去扯面前的树叶。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晋渊受不了了。 夙南风日日早出晚归，也不说在忙什么，谁都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 直到某天，晋渊再也受不了了，索性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夜过三更，夙南风还没有回来，晋渊突然觉得可能这些天夙南风也没有回来过，可是这货究竟在外面做什么呢，他很好奇。 但心中不免会有些多虑，一番胡思乱想之后，他将责任归咎于自己，于是他决定离开。不管夙南风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只是这穿着女装待在这个日日都有可能被人监视的地方，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做完这个决定他就开始收拾行李了，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什么也没带，连钱都没有。于是无奈之下，他走到了若惜的房门口，犹豫了许久还是准备离去。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若惜从里面缓缓出来。 “晋公子，找我什么事呢？”她招呼晋渊走到院子里，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散发着莹莹的光。 “我......我想回去了。”晋渊支支吾吾的说道。 若惜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 “若惜，是我对不起你，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在这里的日子实在难熬，我就先回去了。”说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正原因。 若惜没有想太多，他拉住晋渊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的幸福毁在自己的手上，我不怪别人，所以你也不必自责。” 出家是出自自己本意，有时候遁入空门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从此不必为世事烦忧，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她。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的幸福会一直在。”晋渊犹豫了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其实......我身边没钱......” 听到这句话，若惜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有，但是我不能给你，南风会难过的。你要记得，我和南风有缘但无分，就算没有你，他或许也会爱上其他人，也或许我才是阻拦你们幸福的绊脚石。” 能够在那五年伴在夙南风身边，她已经知足了，出家之后她看开了许多。 “你就先借我点吧，我真的想回去了，这儿日日都有若有似无的监视，还有这身女装，我穿的实在太难熬了。” 有众多的理由让他想回去，最主要的，还是夙南风那货竟然在那日看到他脖颈的伤痕后也不关心，就这样消失了好几天让他好难过。 “行，我可以借你钱，但是你和南风可不能因为我而分开。”若惜从腰间掏出一只钱袋递给了晋渊，还不等晋渊回答就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没有人能够明白在她说出这些话之前，是经历过何等绝望和不舍。 晋渊望着那一袋碎银，抿着嘴说不出话来，夜色盖过月光，将晋渊也牢牢的笼罩在层层黑暗之中。 千里之外的御书房，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前些天的奏折，说来这些天也因为夙南风耽误了许多事情，现在人也没找到，奏折还叠了一大堆。 小帽子端着托盘慢悠悠的走进御书房，放下手中的茶水之后便无声的离开了。 “有肆哥的消息了吗？”小皇帝幽幽的说。 “回皇上，没有。”小帽子唯唯诺诺的回答，见皇上不再继续便缓缓的退下了。 其实方才他的人来报，说在琉城看到形似夙南风的人，于是他已经派人的确认了，兴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在此之前，他不想小皇帝再为此分心了，毕竟有那么多的奏折，他再分心，估计又要好几夜无法入眠了。 他对着天空轻轻叹息，自己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小皇帝望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只觉得自己一片凌乱。虽说皇位诚可贵，但是爱情价更高啊，如果此时传来夙南风的消息，他绝对会丢下手中的奏折，直奔琉城。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小帽子更了解他这个人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人们总爱追随着不屑自己的人，豁出一切，却从来不会想起身边那个无私奉献，默默爱着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