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上柳梢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七夕夜，河岸边张灯结彩，花市灯火如昼，街道上游人如织，相约的人儿结伴随行，游玩嬉戏，一幅良辰美景。 颜小乔把做好的灯笼放在古宸家的桌子上，却不见他人，心里不由惆怅。 此时此刻古宸正在云锦绣坊，手中拿着那件云锦英华袍。 “古公子，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改小两个尺寸呢？难道是要送给友人？”依依问。 “嗯，我打算送给小乔。” 依依心里一凉，敢情我这针针线线是在帮他人做嫁衣？嘟嘴忍住气道：“古大哥偏心，给小乔准备礼物，也不见给依依准备一份。” 古宸面露难色：“这……你想要什么？给你银子买自己喜欢的好不好？” 依依笑道：“不要不要，今晚是七夕节，依依就想要古公子陪我一起去逛逛街，看看花灯。” 古宸道：“在下已经约了人，依依姑娘再约其他的朋友吧。” 依依眼眶一红：“古公子是不是讨厌依依。” 古宸哪里知道小女儿家的脾气，摆手道：“哪有哪有，讨厌谈何而来。”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依依？”颜依依心一横，干脆直接表白了。 现在的姑娘家都这么直接了么？古宸额头冒汗。 “你说呀。”颜依依急了，扯住他的袖子。 “我……” “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那个……”古宸现在很想用仙法直接变走。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出门了。”颜依依干脆背靠在门上，双手别在身后，死死扣住门栓。 “依依别胡闹了，我真的要走了。” “你不告诉依依，我便不让你走。”依依瞪着眼睛道。 古宸挣不开她的手，又不敢对姑娘家用力怕伤了她，急道：“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是谁？”颜依依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唉，依依你追问这个做什么。”古宸顾左右而言他。 依依一时情急，举起桌上的剪刀放到脖子旁，“大家都说我和你郎才女貌是天生一对，今天你要不说你喜欢的人是谁，我就死在你面前。” “好了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你哥，颜小乔！” 哗啦一声，颜依依手里的剪刀掉在地上，人也跌坐在地，痴痴傻傻道：“怎么会，这样……” 古宸摇摇头，收好剪刀，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颜小乔和采儿各自把自己的灯笼挂在河边的柳树上。 采儿瞧了半天也没找到颜小乔写的字。 “小乔哥哥，你这灯笼上怎么没有写人的名字呢？” 小乔抿了抿嘴，摇摇头：“我没有要写的名字。” 采儿眼珠转转，笑道：“既然没有想写的人，那写上采儿的名字好不好？”说罢作势要去抢那灯笼。 “别闹了！”颜小乔护着灯笼，“仔细脚底下。” 采儿够不着，嘟嘴道：“小乔哥哥骗人，说是没有想写的名字，其实是有心上人不敢说吧！” 颜小乔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嘴硬道：“没有没有，说了没有就没有，别胡闹了。” “古大哥。” “啊？！”颜小乔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你的朋友古大哥呢？不是说要一起来的吗？”幸好天黑了，采儿没瞧见颜小乔的脸跟柿子似的。 “不知道他去哪了，可能约了人吧。”颜小乔吞吞吐吐道。 “哎呀，也不知道古大哥约了哪位小姐，他这么优秀的人得要多么美貌的姑娘才能配得上呀。想想真是好奇呢。”采儿开始幻想。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颜小乔的心凉了半截。古大哥连她是姑娘家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她的小心思呢。可就算知道了，自己这只乌衣巷的小麻雀又怎么配得上他这种人中之龙呢。想到此，颜小乔心里充满了苦涩之味。 远远河对岸的大树上，古宸盘腿坐在树梢，长发垂落飘散在白衣上，星光般深邃的眸子里只映出一个人的身影。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的颜小乔。慕小年的法术有限，易容之术半个月就会失效，古宸恰好今晚恢复了天神的容貌，此刻只好远远躲在树上看着颜小乔，哪怕就这么看着她，也是幸福的吧。 “殿下，你真的确定没有心上人？”身后的慕小年道。这小山神也趁过节跑到人间来看热闹。 古宸摇摇头，无奈地托着腮。 “仙凡有别，我怎么可能喜欢凡人。”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慕小年瞄了一眼旁边的灯笼，心说那你拿着个灯笼做什么……果然情字害人，恋爱中的人都喜欢自欺欺人么……当然，他可绝对不敢说出来。 “那个凡人和那个小姑娘是一对吗？”慕小年伸着脖子问。 “现在不是，也许将来就是了。”古宸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颜小乔和采儿。 转眼月亮升上了中天，看戏的人们也要散了。古宸叹了口气，从身后取出只灯笼来，眼睛斜睨了慕小年眼，慕小年立刻蒙住眼，乖乖转过身去。 “好了好了，我不看。” 古宸眸子动了动，轻轻动了动手指，灯笼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个名字。 “我们走吧。” “啊？这就走了。”慕小年回过头来。 “走了。” 两人无声无息地离去，只留下一个明晃晃的灯笼在树下摇晃。 “慕小年，你也不要跟着我了，自己玩去吧。我要走了。”走到巷口，古宸命令道。 “殿下你要去哪里？”慕小年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不要问那么多，快走吧。” “是。”慕小年只好乖乖化作一道白烟消失了。 古宸转身环视了一遍这住了半年的房子，竟然第一次对人间一个暂住的地方产生了不舍之情。这些一定都是错觉，一切一切应该都只是错觉，看来我在人间待得太久了……不如找个深山老林修炼去算了。古宸摊开早已准备好的信纸，又看了看。 “小乔贤弟，兄离家时日已久，思念远亲，决意返乡。还债一事，毋须再提。此地书籍，留赠于弟。这厢别过，珍重。” 信压在桌上，人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