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知识改变命运

    “乡镇企业”这个词，其实是在邓公的“大改革”政策引导下的一个真正的全新词汇，三十五年前是没有的，那时的人们，对于带点“资”和“修”的东西是想都不敢想的，更不要说是去碰一下这根高压线了。

    然而，要说明白的是，在这一时期，如雨后春笋般，在祖国大江南北，遍地开花的“乡镇企业”，近乎所有的都是“家族企业”，也就是靠亲友或者姻亲关系开始创业成功后，渐步发展，并且壮大起来的企业。

    而在家族企业中，在人事方面，是很明显地会区分出“内人”和“外人”的，其中的“内人”指的是和家族企业的创始人以及投资人有姻亲关系的人，而家族企业“外人”，指的就是通过公开社招的方式，进入家族企业内部工作谋生的人。

    在人数上，一个乡镇企业的“外人”的人数要远远大于“内人”的人数，越庞大的家族企业，替它打工的“外人”人数，越多，但是人数上的优势没有用。

    因为家族企业的“独裁者”，第一位相信的总是自己人，也就是处于公司领导层和管理层的“内人”们，这群“王的男人”或者“王的女人”们，无论在薪金还是福利制度，甚至是企业年金和养老保险制度中，都要远远高于通过社招进来的“外人”们。

    华国从南到北的这些乡镇企业们，可谓是真正的做到了一句古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在或许薪金上的差距也就算了，更让人可气的是，在家族企业中做事，更可气的是“不讲道理”的情况也非常普遍，也就是说，一旦“外人”和“内人”发生冲突，那家伙，只要“内人”一句话，“外人”可以说是分分钟卷铺盖回家的节奏。

    就这是“话语权”和“信任度”方面的歧视，可以说，越庞大的家族企业，越是没道理可以讲。

    当然，这种管理制度上的缺失也是华国大多数乡镇企业之所以短命的根本原因，“内人”们只管飞扬拨扈，“外人”们只管，和尚撞钟，到头来，真正有心经营的管理人才必然青黄不接，一旦资金链断裂，这种企业不完蛋，那才叫怪呢？

    所谓的适者生存，

    有个最重的前提，

    那就是“游戏规则”。

    在“家族企业”工作，要牢牢记住一点，这个该死的“游戏规则”，是无法改变的，人家身为“内人”，自然生活得会舒服些，而“你”作为一位为了养家糊口，而不得不进入家族企业谋生的“外人”，自然也会处于“苟且”和“受气”的位置。

    普通“外人”员工的待遇尚且如此，被这些普通家族企业的“外人”歧视的更加底层的残疾员工们，那境遇，便自然而来地更加可悲了。

    阿痴先后供职的丰顺皮革公司和天堂集团，都属于这样的家族企业，丰顺皮革公司规模小些，而天堂集团，也只是因为后来经营了房地产和商贸，才看上去变成了一只大“鲸鱼”，本质上，天堂集团还是做皮革制品起家的。

    在华国除了“王的男人”和“王的女人”，还有“王的企业”，可是这些属于国家自己的企业，通常是不招收残疾人的，真正招收残疾人的也就只能那些重污染的劳动密集型“血汗工厂”。

    当然，即使薪水低下，即使晃晃悠悠地出门，经堂被嘲笑，即使觉得人生前途无“亮”，但是阿痴还是在丰顺皮革公司与天堂集团里混得游刃有余，逍遥自在。

    明白并遵循着游戏规则行事，

    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糟糕”环境下，

    做到，游刃有余，逍遥自在。

    在谷维的影响下，阿痴在丰顺皮革公司也渐渐地“嘿嘿嘿”起来，一枚聪明人，半年多的时间，足够和所有人混得很熟，很熟，很熟了。

    阿痴之所以说自己的人生是美丽的，

    是因为，世界上总是好人多，

    无论在丰顺皮革，还是在后来的天堂集团，阿痴所遇到的女人们，个个都是挺漂亮和挺心善的。就算那个以“女汉子”著称的大雁君，除去了“河东狮吼”的坏毛病，其他也就还行吧。

    那个在阿痴第一天进入丰顺公司找龙经理时，遇到的在阳台上晒衣服的女人，其实是丰顺公司的老板娘。

    后来的后来，熟悉了之后，从眼神里看得出，她对阿痴是没有什么歧视的，这个善良的女人甚至还不止一次地关心阿痴的行车安全。

    “听说，你学过计算机？”老板娘在二楼上，冲着在底下拿着大砍刀满身上盐和脏东西的微笑地吼了一声道。

    “嗯，会。”阿痴昂起头来，望向二楼的老板娘，很自信地回了一句。

    “那你上来吧，帮我来看看，电脑怎么动不了了？”老板娘说完，她那俊俏的小脸上泛起了一丝焦急和一丝惊喜。

    “好的”，阿痴点点头，接着回过头来对谷维讲了一句：“那，我去一下。”

    “嘿嘿嘿，去吧，去吧。”谷维一边微笑着，一边又甩了甩手。

    得到了谷维的同意后，阿痴来到了自然水笼头的边上，他拿着水槽边上的黄肥皂，很认真地洗了洗双手和高邦胶鞋，然后又重重地拍了拍散落在自己身上的羊毛和脏盐，最后才踩着高邦胶鞋，“砰砰砰”地上了二楼。

    其实，电脑的问题并不大，就是一般的应用程序在运行过程中卡死，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只要拨下电源，重启电脑后，然后找到那个错误进程，将其杀死，或者将原来的程序卸载后重新安装。

    在电脑又重新平稳运行后，阿痴便对老板娘说了一声后，退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并不是说，进不了职业学校，就可以停止了自我学习和自我完善。

    在这之后不久，阿痴便被调离了又脏又累生皮车间，20岁的他，就成了一位可以和年长自己十五岁的谷维，平起平坐的主管，这一干便是十年青春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