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并不是完全黑暗,总有模模糊糊的光芒个角落里闪烁,走惯了地下通道的人都知道,光芒可能是某种毫无价值的植物,也可能是某种极其珍贵的矿物,更多的却是类似晶石云母在光线下的反光,在纯粹的黑暗之,这些黯淡的光芒宛若晨星在地下世界隐约闪耀。 沉寂孤冷的地下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些犹如鬼火,只能自明却不能照耀周围的光芒,而在黑暗的最深处,一堆犹如坟包鼓起的小丘微微一动,就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多了一条腿。 陈信号不是专业的特种士兵,容纳一个人有余的伪装布包裹了两个人显得狭小逼仄,当他全身开始麻木时,忍不住伸展身形,只是这小小的变化,也让他舒服不少,不由地**一声,想将另一条腿也伸出去。 一直很老实的刘毅抓住了陈信号的胳膊,小声说道: “大队长,还不能动……。” 说完,一部精致小巧的离微光夜视仪便凑到了陈信号面前,陈信号同样在观察周围的一举一动,单说怕死他不在刘毅之下,更别说手有最顶级的夜视侦查装备,装备还是被俘虏的上校军官身上找到的,拥有疑点锁定,追踪放大的功能,就算藏身在石头也能轻易找出来,正因为这样,他才敢放松,现在刘毅将自己的大路货夜视仪送过来,陈信号心难免有些火气。 “如果找不到东西,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心暗自嘀咕,陈信号接过来凑到眼皮上,本以为这具夜视仪没什么不同,哪知道一看才发现,刘毅手的夜视仪是经过改装的,根本没有显示出外面的图像,只有无数灰白色的粒在镜片上跳跃。 无以计数的粒跳动的让人心理发毛,陈信号却心一惊,他小看了刘毅这胆小怕死的小,能另辟蹊径改良装备,智商就不会太低,何况从车上下来,除一开始惊惧萎缩,其他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便专心观察这只夜视仪有什么不同,至于暴露在外面的腿也小心的缩了回来。 看了一分多钟,陈信号看出名堂出来,夜视仪上的跳跃的粒不是无规则的电磁波,若固定看一个地方,粒也是多是固定的,稍微分辨,就能发现这些粒构建出一副静态图,图案的背景就是外面大致的地理环境。 只有一少部分粒是流动的,这种流动同样不是无规则的,而是顺着某个方向缓缓的流动,就像气流在运动,想到这里,陈信号心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刘毅改良的这具夜视仪和夜视一点关系都没有,准确的说应该是气流探测仪,气流探测的技术恰是最简单不过,只要稍微有点基础的人都能改造。 但陈信号却没有轻视,有了气流运转的概念之后,他终于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气流可大可小,检测也不困难,而手的夜视仪却能自动将各种气流归纳,标示出可疑的地方,而这些可疑的地方就是最接近人体呼吸的气流波动。 不管是人还是生化兽,都需要呼吸空气,而空气的流动是做不了假的,就算暂时屏住呼吸,时间长了依然会喘息,地下世界有各种反侦测的技术装备,就像他们现在使用的伪装布,能够隔绝热能,声音,气味儿。 换句话说,他们有,别人也可能有,谁都找不到谁,就要看谁最有耐性,陈信号发现的几个疑点恰好是最适合观察的地点,若是说出现在地形复杂的峭壁缝隙,还能说的过去,但出现在这地方就极不正常了。 放下手的气流监控设备,陈信号惊讶的看了一眼紧贴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的刘毅,这个小给他的惊奇越来越多了,还好之前手软了一下,不然这么出众的人才就被他给干掉了。 “一共四个观察哨,他们准备干什么?专门等着我么?” 陈信号心理发虚,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和刘毅,而袭击者竟然放了四个观察哨,难道有人未卜先知?当陈信号将心的担忧说了出来,刘毅显然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掩护车队的后卫吧?抢了我们那么多东西,连零配件和尸体都搬走了,速度一定不快,最怕后面有人追上去突袭,换做是我,也会在身后放上预警……。“ 刘毅煞有其事的说出自己的看法,陈信号却在心鄙视,刘毅差点在车上吓得尿出来,就这么点胆,还真以为自己能执掌一方?不过他对刘毅的说法有些信服,稍微放心后,新的担忧又浮上心头。 “也就是说,他们总归是要撤走的,如果是那样,这里不是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有没有交通工具,跑都没有地方跑,那人回来后,我们该怎么说?” 陈信号最忌惮的人就是高峰,如今他将整个车队都丢了,万一高峰回来怪罪,杀了自己该怎么办?心担忧,不由地对刘毅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次却没有受到回应,刘毅犹如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全神贯注的观察可疑之处。 没有收到回应,陈信号心的忐忑化作愤怒,就要训斥,刘毅却猛地放下夜视仪,一把掀开了伪装布,让陈信号差点惊叫出声,手忙脚乱的抽出手枪向刘毅瞄准,刘毅掀开伪装布,兴奋的回头,顿时吓得眼珠都快瞪出来,双手直接举上头顶,做出投降的姿势。 “你想干什么?”好在陈信号害怕枪声引来敌人的攻击,开口问了一句,顺便用另外一只手将伪装布把自己包裹起来,刘毅这才知道自己鲁莽了,憋着气用蚊哼哼的声音说道: “他们撤离了,赶紧换地方……。” 不管陈信号相不相信,他们都无法留在原地,就算他没暴露,刘毅也暴露了,勉强跟着陈信号跑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凹陷处,又快速搭建了一个不那么拥挤的藏身之处,这才舒舒服服的安顿下来。 在安顿下来的忙碌,陈信号一点忙都帮不上,从头到尾都是刘毅完成的,地址是刘毅一早选好的,恰好避开几个观察哨,又能观察到大部分地区,各种用到的工具与物资,也是刘毅从车上带下来的,安顿下来后,又有食物和水工陈信号享用,有了这些东西,陈信号心也有些尴尬,不由地对刘毅说道: “刘毅,我是比较看好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去最安全的岗位……。” 原本是最琐碎也是最劳累的通讯器侦测岗位,被陈信号说成是最安全的岗位,拉拢之意毫不掩饰,刘毅毕竟年纪轻,心里也没有太多的念头,听到陈信号一番看似掏心窝的话,不由地感动道: “大队长,要不是你,我们早不知道埋在哪儿了,其他人都在背后骂你,恨不得你死,就我没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要不然怎么让头儿饶过我们?” 看着刘毅眼泪汪汪的眼睛,陈信号在心里鄙视,坚决不相信刘毅没在背后骂自己,脸上却浮现出欣慰的神色,语重深长的继续说道:
“只要你心里明白就够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食物不多,水也不多,又没有交通工具,你说下一步怎么办?”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们不等头儿回来么?” 刘毅的话让陈信号苦笑不止,连连摇头道: “整个车队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说头儿回来,我们会有什么下场?”陈信号的话之意很明白,他们失去了车队,万一高峰回来迁怒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面对高峰的惩罚,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高峰可从没真正的相信过他。 刘毅却没有听出别的意思,胆一直很小的他还没陈信号那么多弯弯道道,思考了几秒钟,便重重点头说道: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大队长留在这里等头儿回来,我跟在那些人后面寻找车队,只要头儿回来,我们就能将功赎罪了……。” 听到刘毅的话,陈信号咳嗽不止,真没见过这么傻帽的家伙,能够轻易干翻百多名狂杀匪和伽罗的敌人是怎么好跟踪的么?万一人家杀了回马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本想拒绝,可心一想,貌似这是唯一的办法,没有交通工具,也不熟悉环境,连武器都没有,留在这里等高峰汇合还有一条生路,若是离开,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死那个角落。 “那你千万要小心一些,等你回来,我一定会和头说你的功劳,到时候就算头儿不奖励你,我也会补偿你的功能,这把枪你拿着,也许能用的上,还有食物和水,你都带上……。” 陈信号就像变色龙,不断变换着嘴脸,不但将小手枪插到了刘毅腰间,还将先前带下来的包裹也给刘毅背上,自己一点都不留,让刘毅感动万分,呜咽的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万要记得,如果被抓住,不要说出我和头儿,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望着即将消失的刘毅,陈信号嘶声裂肺的高声叫喊,刺耳的声音在空寂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就见刘毅背着硕大的背包,转过身向陈信号挥舞着手臂,做最后的告别,当刘毅彻底消失不见后,陈信号脸上的担忧瞬间消失,一把抓起伪装布跑到千米之外的另一个角落,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这次他决定,只要高峰没有回来,他死也不会离家伪装布。 一个人的时候,陈信号想了很多东西,以前在第三团的种种,战败后投靠高峰的提心吊胆,和军队为敌的心虚惊惧,还有刚才的惊险以及面对高峰的可能愤怒,这些走马观花的在陈信号脑闪过,他就像一株没有根茎的飘萍,在地下世界的激浪随波逐流,看不到明天的去处,一直为自己小命苦苦挣扎的陈信号在极度的孤独与煎熬,突然涌出一股冲动,若有一日大权在握,他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再像这样战战兢兢。 就在陈信号快要陷入思维的迷宫时,一道笔直刺眼的光芒突然照射到他藏身的伪装布,陈信号在强光灯下忘了自己还覆盖着伪装布,不由地尖叫起来,高昂的尖叫声在伪装布掀开后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脸色异常难看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