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叫舒雨
谢顶男察觉到了凌哲的靠近，十分警惕地掩上了电脑屏幕，端起酒杯若无其事地搭在嘴边，实际上酒杯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呵……装得倒挺像，这人绝逼有问题！”凌哲心中暗讽。 “再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凌哲来到吧台前，轻轻叩响桌子。 “呃……先生，您喝得不少了。”酒保面露难色。 “不是，你等会。” 凌哲拿起柜台上的便签和圆珠笔，“刷刷”写了一行字： “请您喝杯酒，冒昧问一句，能坐在一起聊聊吗？邻桌敬上。” 凌哲将写好的便签对折，然后接过酒保递来的加冰威士忌，把便签压在了酒杯底下：“麻烦你帮我把这杯酒送给那位先生。” 酒保顺着凌哲手指的方向望去，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了：“先生，那就是个神经病，不要招惹他为好。” 看样子，酒保是不愿意帮忙跑这一趟。 凌哲皱起眉头，为何酒保会认为那个人是神经病？他看起来挺正常啊，刚才的表现或许是被一些急事冲昏了头脑。凌哲半夜工作没有头绪的时候，比他还要夸张。 “哥们儿，让你去你就去呗，还能亏了你咋的？”胡可突然出现在凌哲身边，将一张钞票拍在柜台上。 酒保吓了一跳，他望着眼前今晚消费最多的两位客人，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片刻，酒保将胡可的钱收进腰包，端着托盘走向谢顶男，丝毫不敢怠慢。 凌哲歪头瞅着胡可，简直无语了，小小年纪就如此财大气粗，他真是自愧不如。 “你不是睡着了吗？没喝醉啊？” “嗨！早就炼成不死之身了，趴桌上睡一会，精神焕发！”胡可拍拍凌哲，笑着说道，“干嘛还送酒，想聊啥直接过去不就得了。” “诶~办事要讲究方式方法！” 俩人扭头望向谢顶男，只见他接过酒保送去的酒，啥也不问就豪饮一口，至于压在酒杯下面的纸条…… “得……这一百块钱算是打水漂了。”胡可讪笑着。 “别着急，咱们回座位慢慢等。如果他看到，会来找我们的。”凌哲抿着嘴，其实他内心比胡可还要焦急，只不过不肯承认自己的“方式方法”有问题罢了。 两人此时都面露困倦之意，时间已经很晚，再加上喝了那么多酒，超人也得蒙逼，可因为有了一个盼头，瞌睡虫就难以攻进他们的精神防线。 “小胡？”凌哲想随便找点话题，一来可以缓解自己焦急等待的心情，二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提神方式，“你现在完全是一副款爷的样子，该不会还是单身吧？” 胡可好像被抓到了命脉，低下头去，舌头不断舔/舐着上下两排牙齿：“还真被你猜着了。” “我不是猜的，是看出来的。”凌哲微微笑着，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你盯着小萌那架势，就不像是有女朋友。” “哎……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你都能看出来！”胡可脸颊臊红。 “没啥不好意思的。我现在也是单身。” “不会吧！？”胡可瞪大眼睛，“你是单身？！” “有什么不妥吗？” “你这么儒雅的文化人，竟然没有女朋友？！”胡可像是看到怪物一样，“之前你说不对小仙女下手，我还以为你是碍于有女朋友的缘故呢，真没想到……” 胡可的话让凌哲哭笑不得。 儒雅永远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孤身一人的时候，凌哲骂脏话比泼妇还要难听。 “小胡，我个人觉得，现在的社会，兜里有钱比肚子里有墨水更招女孩子的喜欢。” “我反对！举双手双脚反对！”胡可对凌哲的见解持完全不同的看法，“我过去在街上当小混混的时候，想要找一个正经的姑娘做女朋友，可是人家根本看不起你。后来我发奋了，发达了，开着跑车穿着名牌，本以为情况能有所改观，可是人家依然瞧不上你！” 凌哲陷入沉思…… “凌大哥，你想什么呢？” “其实我之前有女朋友的，是个非常优秀的姑娘。” “啊？！你们分手了？” 凌哲点点头，关于那段记忆，他本想自己吞咽，永久封存，可是痛苦却在不断发酵，若是不找个发泄出来的机会，恐怕整个人都要炸裂了。 正好借着今天的机会，凌哲能好好倒一倒心中的苦水。 “我刚来枫城的时候，在一次采访中认识了她。”凌哲闭上眼睛，向胡可轻声讲述他的那一段情缘，“她当时还在高校念书，我也在为事业打拼，几次联系之后，我们就走在了一起。” “那时候我觉得她很单纯，没有歪心眼，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孩儿，而她，认为我有理想有抱负，事业心强，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但是好景不长，几个月前，她毕业了，离开校园后找工作处处碰壁，不巧的是，我的事业也并不顺利。” “如果只是单纯谈恋爱的话，从她毕业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不适合继续在一起了……” “为什么呢？即使有困难，两个人挨一挨也就过去了。”胡可对此表示不甚理解。 “她步入社会以后，开始对物质金钱产生无尽的欲望，我给不了她那些……曾经那个单纯的姑娘，被污浊的社会彻底腐化了。”讲到这里，凌哲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物质上的困窘只是暂时的，就像我一样，曾经穷小子一个，现在不也要啥有啥……除了女朋友……” “我当时是这样跟她说的，但她却不肯给我时间。” “你不是还有那么多优点吗？她口口声声说欣赏你的才华……真是表里不一。” “表里不一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凌哲摇摇头，“干得久了，才发现我的理想抱负距离成功太过遥远，刚开始的时候，我看重一切气节，为了捍卫尊严，从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等到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连给女朋友买一个五块钱的发卡都做不到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崇高理想，全都化为了泡影。” “这么说，她跟你提出分手，你并不怪她咯？” 凌哲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尽管他把自己形容的如此豁达，可是内心深处，对于前女友的愤恨，从来没有消减过。 “既然结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哎……如果是我，就很难想得这么开。” “她是个好女孩儿，只有自己承认了，才能做到不去恨她，而是理解她。” “凌大哥，如果哪天你事业有成，能够满足她的一切愿望时，你会去找她吗？” 胡可所说的情形，凌哲其实每时每刻都在幻想。当初女友提出分手，凌哲就下定决心，要做出一番成绩摆在她的面前，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穷书生。 但那一天的到来，究竟还要等待多久？ 一年？五年？十年？等他成功了，或许人家早已嫁人生儿育女，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辛苦？为了什么？ 别的暂且不说，当前凌哲面对的困扰，让他连自己的事业都无心继续。这个成功的期限，只得无限顺延。 “再说吧……”凌哲只能这样应付着回答，“或许会，因为我还爱着她。” “那不就结了！为了爱情奋斗吧，sao年！我看好你哟！” 凌哲耸耸眉梢，把最后一口酒灌进肚里。 “哎，对了，凌大哥……你还没说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你想知道？” “当然了，我混社会这么久，说不定还认识呢！” 凌哲笑着摇摇头，胡可又来显摆自己的人脉了。 不过他相信，前女友和胡可混迹的圈子完全没有交集。 “她叫舒雨。” 说出这个名字，凌哲还是觉得心口隐隐发痛。 胡可突然坐直身体，眼睛瞪得老大。 “我靠！你不会真的认识吧!？” 胡可摇摇头，竖起食指点了点凌哲背后。 凌哲扭过头去，着实吓了一跳。 “酒是你送的？” 谢顶男手中攥着纸条，面色阴沉地站在凌哲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