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小小的满足
膝盖上的疼痛提醒年华，她的膝盖受伤了。 不是刚刚受的伤，是昨晚追赶黑旋风时，在江府的草坪上磕伤的。 正是因为那个原因，她跟江城夜有了第一次接触。 本来她已经忘了这个伤，但刚才踢门踢得太用力，竟然又把伤口给牵扯到了。 疼痛感让年华有一忽忽的怔忡，心里莫名地就浮上月光下那个挺拔的身影，还有那个充满了爱意，柔和的声音。 那是江城夜吗？是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不过，年华只怔忡了一忽忽，就马上回到了现实。 现实是，不管江城夜对黑旋风有多关爱，他对她至少是恶毒的，是可恨的。 年华邪恶地想，大概正因为江城夜和黑旋风都是令人憎恶的生物，所以他们才会臭味相投，看彼此顺眼。 心中郁愤难平，年华不禁又抬起了腿，又用力踢了一下铁门。 她似乎听到了膝盖上破碎的声响，但她不在乎。 她连自由都没有了，连基本的做人的尊严都没有了，那点子伤算什么？ 似乎，这伤痛反倒能稍许平复她心中的怒火。 年华还想抬起腿，还想再踢，但是这一次，她没能踢出去，因为她整个人都被人拖住了。 江城夜拽着年华的一条胳膊，把她拖得朝后退了几步，喝道：“女人，你想踢断腿吗？走，进去。” 年华才不肯跟他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自己的抗争很软弱很可笑，但她就是没办法不抗争。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忍耐力，她对这个骄傲自负的江大公子烦透了。 她抓狂地叫：“我为什么要跟你进去？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我腿断不断关你什么事？” 江城夜紧抿着唇，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麻烦的女人。 年华瞧见江城夜的表情，稍稍解气，看来这个不可一世的江大公子还是有软肋的嘛。 尽管惹他生气对自己目前的情况没什么用处，但她就是想看他生气的样子。 她使劲挣脱江城夜的手，怒目瞪着他。 这个自大狂，跟他讲道理没用，比蛮力又比不过他，除了徒劳的发怒，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江城夜很想把年华拖进屋去，但他恪守着好男人不对女人动手的原则，忍抑着，回瞪着她。 年华给他轻蔑的一瞥，昂首想从他身边过去。 并不是去小楼内，而是去车上。 她很想试试，到底是这道铁门牢固，还是江城夜的那辆豪车更结实。 就算不能撞破门出去，撞坏了爱车，至少也可以让这个江大公子体会一下心疼的滋味。 年华豁了出去。 她如女王般骄傲地昂着头，至少她自我感觉如女王般，目不斜视，再不看江城夜一眼，朝前走去。 可就在年华刚迈出一步，正要同江城夜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从院子的一条小道中猛地窜出一只高大威猛的高加索犬。 纯种的高加索犬，足有半个人高，眼神犀利，骨骼强壮，如一座小山一样滚滚而来。 年华腿肚子哆嗦了一下，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就躲到了江城夜的身后，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摆。 她浑然忘了，江城夜刚刚才被她评为令人憎恶的生物。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狗，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狗，是世上最凶猛的犬种之一。 衣服后摆上传来的力量让江城夜大感意外，意外之余，却又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满足。 他的唇角不由得稍稍上扬。 如果年华现在到江城夜面前，就会发现，他的唇角挂着的不再是讥诮轻蔑的笑容，那笑容是柔和的，温暖的。 他的眼中，仿佛也有着一丝怜爱之意。 当然，年华不可能注意到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越来越近的猛犬身上了。 江城夜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心态的变化，他向迅速跑到身前的爱犬表示了相当大的赞赏。 “将军，好样的。” 躲在他身后的年华微微撇了撇嘴。 她试图说服自己，这条狗不会攻击她，她可以足够安全地回到江城夜的车上。 但她还没能说服自己，出自本能的危机感就提醒着她，身后有危险。 年华胆战心惊回过头，惊惧地发现，她的身后，另有一只更加高大更加威猛的高加索犬正向这边走来。 这条狗不象先前那只那样跑得飞快，而是步态从容信步走来，但越是从容越是稳重，就越加显得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大的王者气息。 年华再度发出一声惊叫，不假思索绕到了江城夜的面前，身子紧贴着他。 绕到这边之后，年华马上意识到自己失算了，因为，先前那只名叫将军的高加索犬就蹲在她身边，距她的小腿不足一尺的距离。 年华陡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她全身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 江城夜回过头，望见朝他徐步走来的另一只狗，脸上泛出真切欢快的笑容。 “嗨，元帅，来得好。” 年华心中一阵恶寒，这些狗都取的什么名啊。 给狗狗取名叫元帅将军，他江城夜自己呢？总统？狗总统？ 若不是身处危机当中，年华真想笑出声来。 元帅不紧不慢走过来，头在江城夜手上蹭了蹭，便威严地坐在地上。 江城夜的身前身后都被爱犬守着，怀里年华紧紧贴着。他突然就觉得心情大好，先前的抑郁不快仿佛一下子就随风而逝了。 站在台阶前的两个仆人都看傻了眼，自从江城夜搬来这幢楼居住，他们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轻快的笑容。 年华不知道的是，江城夜并非一直住在国外，他经常回国。 只不过他每次回国都没有去江府，而是住在这儿。 江城夜意识到自己的好心情，也微微的分了分神。 他歪着头想了想，把自己的改变归因于见到了爱犬，以及看到身旁这个可恶的女人受到了惩罚。 这个老是张牙舞爪的女人终于也有吓得不敢动弹的一天。 他刻意不去想，他其实很享受这个身子贴在身上的温温软软的感觉。 江城夜弯下腰，一把捞起粘在他身上的年华，转身朝小楼大踏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