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想告诉你一件事
“年华。”一个声音在年华身后响起。 那声音含着惊喜与不确定，似乎不敢相信她真是年华。 年华转过身。 只见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皮肤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身上穿着衬衣西裤，十分整洁，看上去象是某个公司的职员。 他的面孔依稀有些眼熟，但年华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是谁。 她疑惑地问：“不好意思，请问我们认识吗？” “你是年华吧？”男子上下打量着年华，收回了放在她肩上的手。 年华点点头：“我是。请问你是？” 男子见她承认了，眼中骤然闪现出喜悦之色。 “我是孙嘉良啊。我以前跟你哥哥年辰在聚星夜总会一起工作过。我还去过你家呢，那时你还是个小丫头，梳着个马尾辫。你还记得吗？” 他这样一提醒，年华终于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曾经跟年辰一道来她家玩过的嘉良哥哥。 当年的孙嘉良穿着一身廉价的休闲服，理着板寸头，没有戴眼镜，气质更是同如今有着天壤之别，难怪她认不出来。 “原来你是嘉良哥哥。你现在在哪工作？”年华高兴地问。 她见孙嘉良的模样，应该没有再在夜总会那种鱼龙混杂又没有什么前途的地方工作，不禁替他高兴。 但见到他，就不由得想起了逝去的哥哥，心中又难免有些难过。 她牢牢地抑制住自己的难过，不让孙嘉良看出来。 孙嘉良见她还沿用过去的称呼，咧开嘴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还当她是当年那个缠着他和年辰玩的小女孩。 “你长大了，变成个大姑娘了，我刚才差点没敢认你。我在聚星打工的时候，抽空参加自考，拿到了学历。现在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工作环境挺好。再过一阵子，我打算自己出来单干。” “那太好了，你真了不起。”年华由衷地说。 象孙嘉良这样有上进心的青年，她是真心的佩服。 孙嘉良却发出一声感叹：“我之所以能有今天，还得感谢你哥。当年，要不是年辰鼓励我，我哪有信心参加自考啊。要不是他开导我，恐怕我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只有在底层打工的命，想不到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年华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 在她的心目中，年辰是个很懂事很善良又很积极面对生活的大男孩，象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 是的，年辰死得一点也不光彩。 当年，年辰在聚星夜总会工作的时候，发生了一桩命案。 年辰被控杀人，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这是年华从来不愿也不敢仔细回想的往事。 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哥哥会是杀人犯。她选择学习法律专业，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哥哥或者象哥哥这样的人洗去冤屈。 孙嘉良见年华神情凄楚，知道她在为年辰的事难过，眼神也不禁黯淡下来。 但除了伤感，他的眼神还透着愧疚悔恨与犹疑，还有惊惧。 他犹豫了一会，嘴唇动了好几下，终于象是下定了决心般，压低了声音对年华说：“年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哥哥应该是被冤枉的。” “你说什么？”年华胸口一阵紧缩，目光牢牢地锁定孙嘉良问。 六年了，在年辰死后的第六年，终于有人道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孙嘉良却不敢跟她对视，他目光躲闪着，朝四周张望，象是生怕有人在监视着他们似的。 “有些事，说来话长。”他喟叹说，“它们一直搁在我心里，我对谁都没有说。年华，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年辰帮了我很多忙，把我当好兄弟，我却不能替他伸冤。” 他垂下眼帘，痛苦地叹息。 年华紧盯着孙嘉良，轻声说：“嘉良哥哥，请你告诉我，好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有力，缓缓地，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包含着无穷无尽的决心。 孙嘉良惊讶地抬起眼眸看她。 这个小姑娘真的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变得成熟了，成熟得陌生，成熟得令人心疼。 她的眼神中散发出来的力量让他害怕，也让他振奋。 还让他看到了年辰的影子。 孙嘉良终于抛却了内心那最后一点怯懦，朝四周扫视了一圈，说：“这儿人太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好。”年华重重地点头。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嘉良哥哥。” 她看得出来，孙嘉良为了说出这些尘封的往事，下了多大的决心，内心做了多大的挣扎。 孙嘉良连连摆手：“年华，别提这个谢字。这六年，我心里一直愧疚得很，恨我当年不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他带年华来到停在附近的一辆小车旁，请她上车。 年华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流动的风景，视线渐渐模糊。 如果年辰还在，现在开车载着她的人，应该是他吧。 那么，爸爸mama也不会因为悲伤气愤过度而亡，他们一家四口都好好的活着，该有多幸福啊。 孙嘉良带着年华驶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家有名的咖啡厅前，停下车。 “我们在这儿聊聊吧，找个包间，免得让别人听见我们的话。” “好的。”年华没有异议。 他俩下了车，穿过咖啡厅前的停车场，走进咖啡厅。 在进门前，孙嘉良习惯性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他的目光在一辆金色的豪车上面短暂停留了一会。 那是辆真正的豪车，正从街道的一头朝这边驶来。 男人多半都是爱车的，孙嘉良也不例外。他看着它，欣羡不已。 他这辈子是不大可能开这样的车了，他想，如果年辰还活着，他有没有这样的一天呢？ 他一定可以的，孙嘉良告诉自己，如果年辰还活着，他一定会是年家的骄傲。 他身旁的年华心神怔忡不定，没有注意到这辆豪车，更没有注意到，它在咖啡厅前的街边缓缓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