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门板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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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锣声，我前面的两个妇女跑了起来，我也不自觉地跟着跑，一口气跑到锅子塘，我看见塘边已经有很多人，他们在议论着。 锅子塘里已经有人在打捞了。夏天水不凉，但是，打捞的人没有钻进水里，他们把门板放在水面上，上去两个人，一个人拿着竹竿，很长。一个人拿着渔网朝着水塘里撒网，希望能网着柳绿，把她拖上来。 我想，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下水里？像刚才看的《渡江侦察记》里的人那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把柳绿捞上来？ “怎么还不下水里扎猛子？”一个妇女说。 “怕水鬼吧！刚敲锣，水鬼没被吓跑。”另一个人回答说。 我们这里没有大河，更没有湖泊和海，也就没有人有船。拿着门板当临时的敞口船，也算是聪明人想出的办法了。 水塘里有两块大门板，算是两条打捞的船了。十分钟过去了，没有打捞上来。柳青急了，他说：“我求求你们，下水打捞我meimei吧！” “说得好听！水鬼要是不怕锣声，没有钻进泥巴里面，下水找死呀！”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听声音是女的。我想，也许她的男人正在门板上吧！ 柳青也听见了女人说的话，他说：“我自己下去！” “水鬼胆子不会有那么大？这么多人，它不怕把水抽干了，挖地三尺也要抓`住它么？”有人说， 柳青跳进了水里。 “你们快下水打捞吧！柳青水性不好。”柳青的母亲哭着说。 “下水打捞！”门板上一个拿着竹竿的人说完，把竹竿横在了门板上，跳进了水里。 “下水打捞！”又一个人跳进了水里。 一眨眼间，我看见门板上没有人了，他们都跳进了水里。接着，我看见他们不是你扎猛子，就是他扎猛子，时不时地有人冒出`水面，换一口气，又扎进水里去。 一会儿，一个人浮出`水面，说：“捞着了！快来帮我！” 这个人一边朝着塘边游着，一边喊。又一个人浮出`水面，听见喊声，赶紧游过去帮忙，两人拉着柳绿开始朝着塘边拖着，我看见一件花衣服在水面上移动着。 塘边的人也赶紧帮忙，有人伸出了长长的竹竿，让水里的人抓着竹竿，他们用力地拉着。 水面又浮出了人，一会儿，下水的五个人都出了水面，他们五个人围着柳绿，很快到了塘边，上面的人又帮忙，柳绿很快被弄上了水塘，她的尸体在塘边上了。 我好奇地看过去，先是看见一件花衣服，然后，我看清了人。只见柳绿是爬着的，她的背拱着，像一座桥。 “怎么让柳绿爬着？人死了，应该朝着天躺着！”一个人说。 “知道！但是，她的背拱着，怎么朝天？”下水的一个人说。 很多人走近了看，我也大着胆子跟过去，看见柳绿的鼻子流着血。大家都看见了。 “看！水鬼从她的鼻子里吸血的！要不是敲锣，水鬼肯定会把她的血都吸干了！” “可怜呀！” “抬抽水机来，把水抽干了，把水鬼抓上来！用火烤干`它。水鬼只怕火！” “说得容易！过年的时候，干塘捞鱼后，不是把塘里的泥巴都挑到田里了么？也没有抓着水鬼呀！” “那次是第二天才挑塘泥的！水鬼在晚上肯定跑到其它水塘里去了！” “别说水鬼了！一会儿吴部`长来了，听见你们说鬼，肯定又会说是迷信了，要开批斗会的！”一个老人说。 吴部`长是镇子里的武装部`长。 老人这样一说，没有人说水鬼的事了。大家转移话题，议论着柳绿为什么寻死了。 “柳绿怎么就想不开呢？家里不同意婚事，也不用寻死呀！”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李乾呢？人死了，他怎么不来？” “你们看！李乾不是来了么？” 我也看见李乾来了。李乾跑到柳绿的身边，扑通一声跪下了：“柳绿！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怎么就寻死呢？我说了，你家里人不同意，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你呀！他们总会接受我的呀！” 李乾像是哭丧一样，开始变哭边说。 “滚开！你害死了我meimei，哭有什么用！”柳青大吼一声，打断了李乾的哭喊。 “人都死了，让他哭吧！” “让他哭吧！他也是真心爱着你妹子的。” “meimei，我们不该……我们……”柳青没有再吼李乾，自己哭起来了，但是，他不会哭丧，说了几个字，说不出了，只顾哭着。 “别哭了！把柳青的尸体弄直了，放在门板上，抬到家前，准备后事吧！”三爷说。 “对，把她的尸体弄直了。” “怎么弄？” “你们把门板放在她的背上，往下压。”三爷说。 “这是一个好办法！” “什么这是一个好办法？前两年，翠花的尸体就是用门板压直的。” 翠花是我的jiejie。我没有看见谁用门板压我jiejie的尸体。那时候，我吓得躲在人的背后，不敢看。 老人发话了，两个年轻人抬起门板放在了柳青的背上，用手压着，但是，压不下去。 “两人站在门板上，用脚瞪！”三爷说。 “造孽呀！死了还要受罪。”一个老妇人说。 “妇人之见！不把尸体压平了，怎么入棺？”三爷吼道。 “压吧！”柳青的爹嘶哑着声音说。 两个人站在了门板的两端，一个人说：“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瞪！” “好！” “一！二！三！” “三’字刚落，只见两个人跳起来瞪了下去。只听见一声响，门板翘`起来，一个人被重重地甩进了水塘里。 “啊！不好了！诈尸了！” “谁在乱喊？快伸出竹竿把人拉上来！”三爷吼住了一个女人，有人早已伸出了竹竿。 落水的人抓着竹竿，声音颤抖着：“快拉我上去。” 另一个倒在地上的人，爬起来，说：“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水里的人爬上来了，他出了一口粗气，说：“狗娃！你怎么搞的？我还没有喊出三，你就瞪门板了！把我弹到塘里去了！我以为是闹鬼了！吓死我了！” “我……我是等着你喊出三后才瞪的！我还纳闷呢！你不瞪门板，却跳水里去了！我以为你要跳进水里抓出`水鬼给柳绿报仇！” “不要乱说了！你们两人肯定没有配合好！这样吧！年轻人，抬两个大石头来压在门板的两端！”三爷说。 “还是三爷有办法！”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