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化境之试
到了二月中旬，十里镇已经聚集了来自九州超过五万的修道者，远远超过了小镇所能承受的极限，各种冲突每天都在小镇周围发生，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蜀山道甚至从各峰抽出了三名剑奴巡守十里镇，刚刚有些sao动的十里镇迅速平静下来，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三名剑奴联手，即使是道义强者也要退避三舍！ 当然，这还不众人最关心的，随着三月初三的临近，蜀山道上已经传来最新的消息，此次蜀山道只收一百一十二人！消息一出，十里镇中一片哗然，若不是有三名剑奴镇压着，只怕当场就要闹起来，超过五万的修道者最后只有一百一十二人可以加入蜀山道，仅仅是想象都让人恐怖！ 十里之外迎仙山上的一处木楼中，十六个老者正满头大汗的接过一块又一块玉佩，一箱箱的玉佩被道童从楼下搬运上来又从楼上搬运下去，每一个来到十里镇参加七试的修道者的腰佩都将在这里汇聚登记，十六个老者的报名声此起彼伏，另一边三十二个年轻弟子紧张而忙碌的登记，分聚汇总。 腰佩象征着成人自立，由亲近长者赠予，普通人的腰佩并没有太多信息，但修道者的腰佩却包含着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信息，也就是所谓看玉识人，每个修道者修炼的心法不一样，遗留在玉中的气息也就不一样。正如在岐山森林中叶初雪拿出腰佩时，滕煜一眼便看出那腰佩乃是出自他师父之手一样，玉佩中所遗留的气息是他人无法模仿的。尤其是在这十六个老者手中，他们看玉已经近百年，每一块经过他们手中的腰佩，他们几乎都能从中读出腰佩背后的家族、宗派、势力，甚至于具体到姓名、地位、年龄！ “流州南郡木氏长老木青留玉。” “泸州麓山乌龙山宗主卫过夫留玉。” “无名玉。” …… 老者每报出一块玉就会有小道童接过送到一旁年轻弟子手中登记，然后转交另一个道童放到木箱之中，木箱放满之后就会有专人搬下木楼。当收徒大典结束后，一张九州的势力分布图就会初步被这十六个老者勾勒出来，继而转交到蜀山道掌门手中。 和木楼中紧张却秩序的景象不同，十里镇内外正是一天之中最热闹喧哗的时候，滕煜五人刚刚通过了第四试，狼狈的从十里镇中挤了出来，心有余悸的看向十里镇中人山人海的景象。 仙道七试，前四试都是在十里镇中，第五试和第六试是在迎仙山脚下，第七试就是在迎仙山上了，通过第七试就意味着已经有拜入蜀山道的资格。五人虽然都通过了前四试，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尤其是叶枫和赵文卓，在第四试他们就已经极为吃力，两人对第五试几乎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嗨，干嘛闷着脸。”叙命江忌一掌拍在叶枫肩上，叶枫凭空矮下去三尺，疼的龇牙咧嘴。 “不就是进不了蜀山道嘛，他想要收我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呢！”叙命江忌声音极大，引来路上众人怜悯的眼神，滕煜四人闻言忙不迭和叙命江忌拉开一段距离，当做不认识他。 迎仙山是一座不到千丈的山峰，和在十里镇中需要露宿不同，五人到了迎仙山下已经有了自己的住所，位于迎仙山以北三十里外的北谷，北谷中有近百间院落，散落于谷内树荫竹林之中，显得格外静幽。 能到北谷中的都是通过了前面四试的修道者，五人验明了身份在道童的指引下沿着溪流来到了谷内最深处的一处庭院中，庭院共有八个房间，五人住进之后又来了三个修道者，其中竟然有两个女子，这让庭院中的冬天一下子融化成了春天，一身绿衣的是萧婷，另一个是尹倩倩，都是从云州而来，随她们同来的是一个白衣少年宫长卿，曲州宫氏族人。 八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带着同一个梦想而来，所以很快就聚到了一起，等夜幕来临，八人就在院外升起了篝火，谷内虽然提供了住宿的地方，但吃的东西还要自己动手，叙命江忌和叶枫四人一直深入北谷，回来时每人都提着猎物，等剥皮洗净架上篝火烧烤已经是月悬中天。 萧婷是云州萧氏族人，尹倩倩是云州云梦山弟子，她们从去年十二月就从云州出发，在今年一月末才到达十里镇，能到十里镇并且通过前面四试的自然不会像她们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柔弱，尤其是尹倩倩，修为在八人之中只次于滕煜。 “听说曲州前段时间有火龙出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徐稚道，去年十一月，曲州出现火龙之事曾在九州上闹的沸沸扬扬。 “是一条偷酒的大蛇，会喷几下火被路过之人误以为火龙。”宫长卿笑道，“后来被我父亲在酒山下活捉，当做守山灵兽了。” “哈哈，倒是一条好酒的大蛇！”众人闻言大笑，气氛一时热闹起来。宫氏之名传遍九州，其所在的酒酿山更是被天下酒徒当做是圣地，酿酒之技升华成为酒道正是宫氏族人千年不懈努力的成果。 “他日若是诸位大哥前往酒山，小弟必然奉上所藏之酒！”宫长卿笑道。 “一言为定！”徐稚大喜道。 众人围坐在篝火前烧烤了一个多时辰，nongnong的rou香味在这片寂静的山林中传出去数里，引来不少寻香而至的修道者，篝火的规模不断扩大，一直到天色微明众人方才尽兴散去。 第五试是化境之试，境由心生，是衡量一个人在修道之途上能走多远的标志，和修为没有直接关系，境无法通过语言和行为来解释，但可以通过语言和行为来描述。让滕煜意外的是第五试的考证之人楚瑜竟然只是洗剑锋的大弟子，要知道其他六试都是蜀山各峰的长老级人物。 楚瑜看上去非常年轻，脸上有一种病态的潮红，一直闭着双眼休息，直到滕煜走到他跟前，楚瑜方才睁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滕煜。 “坐下吧。”楚瑜指着一旁的竹凳道。 一张竹桌，两张竹凳。竹桌上摆放着一盘清水，清水中是似乎是一颗种子，黑色的椭圆形。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楚瑜取出清水中的种子，放在手心，不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在他手心中的种子眨眼之间生根发芽，仅仅是五个呼吸的时间原本是黑色的种子就已经开花绽放，生命的盎然顿时弥漫在竹屋之中，楚瑜右手轻挥，洁白的花朵从他手心中飘出轻轻的落到清水上，花瓣收敛，就在滕煜惊诧的注视下重新化作了黑色的种子，沉到水底。 “这是化境诀，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楚瑜把一张薄如蝉翼的玉纸放在桌面，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滕煜。 楚瑜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好在滕煜对第五试也不是一无所知，境非常抽象，只能用语言和行为来描述，正如第一试木楼内的空旷空间，那就是文老缔结出来的境的世界，和用修为缔结出来的领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对境通常意义上的划分有仙、神和道义三种，能领悟到神之境是绝大部分修道者一生的梦想，而突破神之境进入道义之境，那就已经是半神的存在了，自阿难在岐山森林中圆寂之后，九州上只剩下了十五位道义强者。 修为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高强的打手，而蜀山道并不需要这样的修道者。第五试就是要修道者证明自己对境的领悟，因为境和修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所以第五试就成了修道者的分水岭，绝大部分修道者都是停留在了第五试。通过第五试的修道者，哪怕没有通过后面两试都可以留下来成为蜀山道的记名弟子，也就是外山弟子。 强行用修为催化种子使它有短暂的绽放，这种手法被称为昙花一现，以滕煜目前的修为就可以做到，但这样的结果是这颗种子彻底死去，想要用修为强行使种子绽放显然是无法通过这一试的。 滕煜深吸一口气，拿起木桌上的玉纸，玉纸入手即化，蕴含在其中的奇异力量瞬间融进滕煜身体之中，滕煜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种力量是什么，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这是一种很空灵的感觉，滕煜只有在刚刚领悟仙之境时才体会到的一种感觉。 青云山上那棵开满了花朵的灰松树下，那是滕煜第一次叩开了仙之境的大门，来自灵魂深处的愉悦和共鸣让滕煜忍不住要陷进去无法自拔，就在此时，楚瑜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凌厉的眼神直射进滕煜心底，滕煜心中巨震，顿时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 滕煜感激的看了楚瑜一眼，趁着玉纸对他的影响还没有消失，连忙取出黑色的种子，种子离开清水的一瞬间就在滕煜的手中绽放出一朵洁白无瑕的灰松花，滕煜来不及反应，只能把右手僵在清水水面上不敢有丝毫异动，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滕煜却感觉已经过了千年，极度的疲惫袭上心头，右手一松，灰松花掉进清水之中重新化作了黑色的种子。滕煜见状顿时松懈下来，极度的倦意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耳边隐约传来楚瑜的声音，但滕煜此时却是什么也听不到，昏沉沉的走出了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