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战奴
南天桥对岸是赫天城的午城区，位于赫天城的月弦中心，而子城区在赫天城最西处，两区相距三百多里，若是能御剑飞行自是极快，但赫天城中禁止飞行，而且禁止除马以外的任何坐骑，所以滕煜只能先去驿站租一辆马车前往子城区。 从南天桥入城后，首先看到的是道路两旁齐人高的巨石，两旁巨石都围满了人，左侧巨石上刻的是午城区地形图，各个马车驿站、大型客栈、酒楼等都在巨石上有标注，右侧巨石上刻的是赫天城的俯览图，只标有大型马车驿站。 滕煜找到最近的驿站便沿街一路找了过去，尽管事先已经把巨石上的地形记在心中，但真在赫天城中走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倒不是说线路错误，而是大街上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建筑，古阳城中两层建筑就已经算是高楼，但在赫天城中两层楼如空气一样普遍，三层楼是平房，四层楼是普通，五层楼才算是高楼。滕煜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走在这些高楼之下没多久脑袋都晕了。 很快，滕煜就感到不妙，他迷路了！虽然道路的十字路口有路标，但路标上所标示的地名他从来没有看过，他脑中所记的几个通向驿站的路标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客官想要吃点什么菜？我们酒楼里有新上市的……” 滕煜刚经过一家酒楼，酒楼门前的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请问小二哥知不知道最近的驿站如何走？”滕煜连忙打断道。 “哦……”店小二拖着长音转过头去，眼前忽然一亮，连忙甩开滕煜，一个锦袍男子向酒楼走来。 “这不是九老板吗，好久不见，九老板又去什么地方发财了。”店小二熟练的把抹布往上一扬，临空一甩发出啪的一声，殷勤道：“今天我们酒楼有新上市的酒仙排骨，九老板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好久不见，你这小厮越来越精明了。”锦袍男子笑道。 “九老板，里面请！”店小二单手虚引，眉飞色舞道。 “小二哥，请问……” “这位客官实在抱歉，我现在忙的很抽不出功夫，要问路去其他地方问吧。”店小二甩了甩抹布，头也不回道。 滕煜闻言双眉一挑，饶是他性子随和也忍不住心中来气，不过眼前的店小二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滕煜只是冷哼一声，按捺下心中的不快转身离开。 “这位公子留步，若是不嫌弃，我请公子喝一杯如何？”锦袍男子连忙上前邀请道。 “九老板……”店小二道。 “还不快去准备酒菜。”锦袍男子两眼一瞪，店小二刚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堵在嗓子眼，缩了缩脑袋，飞也似的溜进酒楼。 “两份招牌天字楼……” “我们萍水相逢，在下又岂敢劳烦。”滕煜婉拒道。 “实不相瞒，在下久仰蜀山威名，能与蜀山弟子共饮一桌实乃在下生平之幸。”锦袍男子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滕煜闻言顿时心生警觉，他这才想起腰佩还未换下，普通人从腰佩中看不出什么，但修道者不一样，更何况滕煜腰间佩的是象征蜀山道弟子身份的蜀山玉，只要有心人稍稍留意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滕煜笑道。 “请。”锦袍男子大喜道。 两人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三楼一个靠窗的座位，这是锦袍男子经常坐的地方，位置极好，不仅视野很开阔，而且前后有青竹木藤，非常幽静。 “还不知九老板师从何门？”滕煜问道。 “九老板不敢当，在下戚成音，云州神宗的世俗弟子，因为每年九月我都要到赫天城来采办货物，所以就被他们称为九老板。”锦袍男子介绍道。 云州神宗立派三千年，是以丹修为主的门派，崇尚金丹大道，在云州，神宗的势力仅次于韶水阁，尤其是近年来神宗高手辈出，极有希望成为九大门派之一。 “原来是戚师弟。”滕煜好奇的打量了戚成音一眼，眼前的锦袍男子虽然修为很弱，但在他的注视下依然落落大方，丝毫没有窘态。 “不敢，不敢。”一直神色自若的戚成音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连忙道。 所谓世俗弟子简单的说就是门派的外围弟子，当然这只是一种没有实质意义的称呼，他们并不被各自的门派承认，而且也没有资格修炼各自门派的心法。滕煜称戚成音为师弟把他看做神宗弟子，也就是把他看做和滕煜自己同等身份的修道者，如何不让他感到激动。 “我在赫天城还要留一个月左右，滕师兄若是在赫天城中有找不到的地方都可以找我，只要滕师兄不嫌弃我亲自给滕师兄带路。” “那再好不过了，我先谢过戚师弟。”滕煜大喜道。 戚成音往来云州与赫天城已经有三十多年时间，所以对赫天城中的事情包括一些被隐藏在黑暗中的禁忌也非常清楚，有这样的机会滕煜当然不会错过，戚成音也知无不言，不知不觉两人就在楼上聊了一个多时辰，随着谈话的深入，滕煜很快就感觉到戚成音的身份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有些事情他作为世俗弟子是不可能知道的。 就在两人谈话间，二楼突然传来疯狂的大笑之声。 “你们都以为我会死，但是我没死，不仅没有死，我还得到了自由！”笑声刺耳之极，引来酒楼里一阵sao动。 “你想做什么！”一声娇喝传来，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哈哈，你买了我的性命，现在我来收回我的性命！”只听一声咆哮，楼下传来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紧接着打斗声、惊叫声乱成一片传遍整个酒楼。 “看来是一个获得自由的战奴。”戚成音虽然有些惊奇，但并不以为意。 “战奴？”滕煜疑惑道。 “他们是为战斗而生的奴隶。”戚成音解释道，“在赫天城，有许多这样的战奴，他们从小就被逼迫不停的修炼再修炼，等他们长大后就会被卖进赏金场，成为赏金场的战斗工具，对战奴而言他们只有一个选择，不停的战斗直至战斗一百场、杀死十个赏金猎人就能获得自由。” “杀死赏金猎人？”滕煜奇怪道。 所谓赏金猎人，就是对领取并完成赏金任务的一群修道者的统称。这是在天行成立之后的一个新的称呼，性质和妖猎手相同，只不过妖猎手的目标是妖兽，而赏金猎人的目标不仅是妖兽，还包括人！在其他各州，赏金猎人的目标还是以妖兽为主，但在乾州，别说是妖兽就是普通的野兽都已经销声匿迹，所以赏金猎人的目标自然就转到了人身上，而战奴就成为了他们最理想的目标。 “是的。战奴被迫不停的战斗，如果他战斗了九场幸存下来，这时赏金场就会派出一个赏金猎人，如果赏金猎人能够杀死战奴，他就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如果战奴杀死了赏金猎人，战奴就会得到增强修为的灵丹，恢复好之后继续参加下一场战斗。” “买他的性命又是怎么回事？”滕煜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 “每一次战斗前，赌场都会给每一个战奴下注，尤其是当战奴战到第一百场，和最后一名赏金猎人战斗的时候，人们更是会陷入疯狂，而他们的疯狂会演变成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戚成音顿了顿，继续道，“战斗在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公平的，唯独最后一场！如果买战奴死的比例远远超过了赌场能承受的极限，他们就会在战奴战斗前给他喂下慢性毒药，让他在战斗中死去！” “……！”滕煜闻言只觉一股凉意从后脊背升起，他从未曾想过在赫天城竟然有这样血腥黑暗的一面。 “但总有例外的时候，当战奴杀死第十个赏金猎人他就会获得自由，而当他获得自由之后他就会向买他死的人疯狂的报复！” “他怎么会知道谁买他死呢？” “据说战奴获得自由之后，赌场就会秘密的把买他死的名单给他。”戚成音小声道。 “这怎么可能！”滕煜不可思议道，“就算是真的，谁又能保证名单上的人一定就是买他死的人呢，或许只是赌场背后的人在利用他而已。” “是啊，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正确的判断能力。”戚成音惋惜道。 滕煜闻言默然，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他们的思想也会变得极端，而极端的思想会让他们失去思考的能力，哪怕他们得到了自由还是会被人利用，直到他们死亡，再无一点价值。 二楼的战斗越来越激烈，甚至连三楼的地板都已经被掀翻数块，战奴显然已经占据上风，那名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弱。 “住手！”就在此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三楼上，滕煜霍然站起身来，那声娇喝是如此熟悉，那是一直萦绕在他心中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