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见面
“父亲现在在方府。” “昕瑶表妹，我们快回府吧，现在外面很危险。”方子尘道。 “小颖伤势怎么样了？”楚昕瑶想到方颖的伤势，脸色微变，问道。 “我们出来的时候三妹还在昏迷中，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六叔说是出血过多的缘故，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是啊，这次幸亏有昕瑶表妹在，要不然就凭我们两个肯定不是那个战奴的对手。”方子清连连夸道。 方子清和方子尘虽然是大族子弟，不过这两兄弟对修道并没有恒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现在也只不过是小仙级的修为，再加上毫无战斗经验，连战奴一招都挡不下来，所以两人一想起来就觉得脸颊发烫。 “两位表哥说错了，我可不是他的对手，要谢也应该谢滕大哥。”楚昕瑶道。 “……多谢师兄出手。”方子尘和方子清见楚昕瑶拉着滕煜的手，两人眉角一跳，神色古怪的对望一眼，虽然不太情愿向滕煜道谢，但在楚昕瑶面前不愿失了风度，便礼貌性的道了一声谢。 “不必客气。”滕煜见这两兄弟经常“眉来眼去”，不由得心生奇怪。 “这次决不能饶了那个战奴，竟敢把主意打到我们方府头上！”方子清恨恨道。 “战十二不过是一个战奴而已！胡老二，你现在就去天行发布赏金任务追杀战十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爷那边……”被称作胡老二的男子迟疑道。 “这个拿去。”方子尘扔出一块令牌，道，“这是我爹下的命令，赶快去吧。” “遵命。”胡老二拿了令牌，飞也似的出了仙外楼朝天行而去。 方子尘在楚昕瑶面前霸气十足的下完命令，心中得意之极，仿佛天下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了他手中，让他情不自禁的哼笑出来。 滕煜和楚昕瑶对望一眼，忍俊不禁。 “咳咳……”方子清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神色尴尬，连忙在后面捅了捅方子尘。 “昕瑶，我们现在就去方府吧。”滕煜道。 “嗯。”楚昕瑶脸上浮起一抹红霞，弱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居住在赫天城中的方氏是云州方氏的第五支，他们的父亲就是方渊的五哥，所以方子尘和方子清两兄弟及冠之时便由方渊赠玉，这也就是为什么滕煜看到他们腰间的玉佩时就询问他们与方渊关系的缘故。 方氏府邸在午城区西北，走路过去只要一炷香时间，方子尘和方子清两人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离开仙外楼没多久两人连带那两个护卫就都被楚昕瑶赶走了，他二人虽然是楚昕瑶表哥，但那只是辈分上的关系，他二人去年才行的及冠礼，年龄要比楚昕瑶小许多，所以一切都由楚昕瑶做主，他们不敢违拗，被楚昕瑶两眼一瞪便灰溜溜的走了。 “你那两个表哥真有意思。”滕煜见方子尘和方子清两人愁眉苦脸离去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其实他们都还是没长大的孩子。”楚昕瑶也忍不住笑道，想到十年之前自己也像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经常溜出灵山四处乱跑，楚昕瑶脸上忍不住一红，偷偷的看了滕煜一眼，“呀，都已经过去十年啦！”尤其是想到和滕煜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更是脸颊绯红，每一次想到她都觉得脸颊发烫，太羞人了。 “滕大哥，我该怎么办？”楚昕瑶忽然问道，微微颤抖的睫毛显露出她心中的不安。 “私奔，我们一起回蜀山。”滕煜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 “坏蛋，才不要！”楚昕瑶心中一颤，随即见滕煜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嗔怒道，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抛到了九霄云外。 “昕瑶不用担心，楚大哥或许正在想如何退掉这个婚约呢。”滕煜神秘道。 “啊！”楚昕瑶惊呼一声。 “赫天文先天灵脉不通，不能修炼任何功法。” “先天灵脉不通？”楚昕瑶不可置信道。 “是啊，我刚听到的时候也感觉不可思议。” 普通人和修道者之间虽然没有人禁止相爱，但寿命上的巨大差距会成为感情最大的考验。普通人最多不过百年寿命，而普通修道者的寿命往往都在两百年、三百年以上，很少有人会把感情交给这种寿命上的差距，如果是真心相爱，那么无论哪一方都会受到伤害。 “我想楚大哥现在也应该知道了，所以楚大哥……” “滕大哥怎么还称呼我父亲为大哥！”一直笼罩在她心头的阴影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楚昕瑶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代，举手投足之间又恢复了滕煜记忆中英气逼人的模样。 “咦，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滕煜见楚昕瑶突然转变的气质，知道她已经放开了心里的包袱，心中也是欢喜，便故作不知，自言自语道，“哦……哦，昕瑶以后会成为我的妻子，所以我见到楚大哥应该要称呼‘岳父大人’。” “要死了你！”楚昕瑶见滕煜自问自答，脸上羞红了一片，嗔怒道。 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两人一路笑笑闹闹的来到午城区西北的方氏府邸，居住在赫天城的方氏虽然只是云州方氏的第五支，但也有千余人的规模，所以方氏府邸占地极大，加上设计者独具匠心的把乾州和云州的建筑风格融合在了一起，让方氏府邸在午城区西北独树一帜，远远的隔着几条街就能看到。 楚昕瑶的母亲虽然是方氏族人，但和方氏直系血缘已经非常淡薄，而当年楚昭南在乾州时还只是一个避难中的落魄王子，所以迎娶楚昕瑶母亲的婚礼没有任何方氏子弟的参与，再加上楚昕瑶的母亲嫁入灵山后不久就病逝，方氏和楚昭南之间的关系就更加淡薄，直到后来楚昭南在赫天炎的帮助下重新得到驭兽宗的大权，方氏才重新重视起来，这些年来方氏几次盛情相邀，想要和楚昭南重修于好。驭兽宗如今正面临着千年不遇的大变之局，楚昭南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所以在得知赫天炎前往莱州后便带着楚昕瑶到方府小住几天，当年的事情双方虽然都很尴尬，但毕竟有楚昕瑶在，她身上流淌的血液毕竟有一半也是方氏血液，所以楚昭南和方氏之间近三十年的隔阂在这几天的相处中逐渐烟消云散。 楚昭南和楚昕瑶日常起居是在竹园的第六间庭院，一个清幽的去处，滕煜随楚昕瑶走进庭院时，楚昭南正要走出庭院。 “楚大哥！”滕煜惊喜道。 十五年未见，楚昭南一如靖天山下相见的气质，未曾改变。 “小兄弟！”楚昭南同样惊奇不已。 楚昕瑶未曾想到滕煜和他父亲会这么直接的见面，心里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失去了作用，张了张口，却只觉脸颊发烫，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小兄弟。”楚昭南走到滕煜面前，热情的介绍道，“昕瑶，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小兄弟就是……” “父亲！”楚昕瑶娇羞不已。 “咦，你们认识？”楚昭南这才发现他女儿和滕煜是一同前来的。 “他就是我和你说的滕大哥。”楚昕瑶此时脸上早已经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声音弱不可闻。 楚昭南似乎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三人相对，六目相视，竹园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而尴尬，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滕煜把心一横，忽然紧紧的握住楚昕瑶的右手，道：“楚大哥，我和昕瑶……” “啊！”楚昕瑶嘤咛一声，手中传来的力量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们……”楚昭南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之极！ …… 大厅里，滕煜和楚昕瑶忐忑不安的垂手而立，就像是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楚昭南负手而立，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父亲呢？”楚昭南问道。 “我以前说过的。”楚昕瑶红着脸小声的反驳道。 “……”楚昭南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这才想起以前楚昕瑶在不经意间的确曾提起过，现在回过头去想起来那些暗示是那样明显，但那个时候他又哪会想到那是自己女儿的小心思。事实上，楚昭南带她来乾州不仅仅是因为当年他和赫天炎指腹为婚那么简单，也不只是为了他自己在驭兽宗内的地位更加巩固，而是因为驭兽宗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吴昊次子吴长歌已经到了神之境的瓶颈，再过一年，也就是祁天三百二十七年，吴长歌就将要面临化神之劫，这也就意味着驭兽宗即将会诞生一位道义强者。 七年前，方渊领悟道义之境是九州数百年以来的一大盛事，如果驭兽宗有韶水阁的实力当然也会是一件好事，但关键的问题是驭兽宗的实力远不足以培养出一个道义强者，修道境界的划分大致为仙、神和道义三大体系，修道者领悟神之境只要没有误食化神丹就算是化神失败也没有太大影响，但若要领悟道义之境，那就截然不同了，要么成功位列半神之尊，要么就是失败魂飞魄散。 吴长歌被认为是驭兽宗五千年以来不世出的奇才，所以驭兽宗孤掷一注倾全派之力想要把他抬上神坛，如果再有两百年，吴长歌几乎一定会成功领悟道义之境，“即使在蜀山，他修道上的天赋也极为罕见！”这是他到蜀山拜见九砚真人时九砚真人对他的评价。 是的，只要两百年，仅仅只需要两百年！但已经没有时间了，留给吴长歌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年！这是一个痛苦的选择，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驭兽宗就要再等五千年，五千年的时间啊！世界每天都在变，五千年之后的九州是什么样的，驭兽宗那个时候还存不存在，天知道！驭兽宗虽然在公子蔚的带领下迅速崛起，但也只是二流门派的实力，先不说和九大门派的巨大差距，就是和一流门派之间也有着足以让人绝望的差距，如果没有道义强者，想要在九十年后的祭天大典之上跻身成为九大门派绝无可能！而吴长歌想要在两年之内领悟道义之境也几乎绝无可能，但是驭兽宗已经别无选择，要么成功，驭兽宗得到争夺九大门派之位的资格，要么失败，驭兽宗彻底瓦解从九州上消失！ 所以驭兽宗现在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迫切需要得到援助，吴长歌是九砚真人的外传弟子，所以九砚真人已经答应会给予帮助，但这还不够，他们必须还要得到赫天氏的支持，而楚昭南就是灵山和赫天氏之间的桥梁，他此行任务的压力可想而知！所以他选择在这个时机带楚昕瑶来乾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悔婚，如果他处理不好因此而引发的一些事情那后果不是他也不是灵山所能承受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楚昕瑶一直无法开口的原因，有时候她也曾想过，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就像一个娇蛮的公主，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不愿去就不去。可她不是，她找不到任何办法，她就像一只小鸟站在她父亲的肩上，她如果想要飞走随时都可以飞走，可是她飞不走呀，她心有羁绊，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她，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朝思暮想的人儿身上，她期待他能够给她带来希望。 “是父亲太急了，没有询问你是否愿意就带你来乾州。”楚昭南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歉声道，“这些天委屈你了。” “父亲，我……”楚昕瑶眼圈一红，一个月来的委屈仿佛一下子就被释放，让她几乎哭了出来。 “傻孩子。”楚昭南知道自己女儿心中的想法，心疼道。 “多谢楚大哥。”滕煜道。 “这是我女儿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们现在来谈！”楚昭南冷哼一声，脸色一沉，大厅中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滕煜脸色微变，楚昕瑶眼角还带着泪水，紧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滕煜，不知所措。 “你以为偷了我女儿的心那么容易就能过关吗？”楚昭南板着脸道。 “啊！”楚昕瑶惊呼一声，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就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切都听楚大哥安排。”滕煜微微一愣，随即大喜道。 “姑父，我父亲请你前去，有要事相商。”就在这时，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是方子清和方子尘的二哥方乾。 “好，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楚昭南吩咐道。 滕煜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后两天，滕煜也在方府中住下，他有一间自己的庭院，紧靠竹园，与楚昕瑶朝夕相伴，两天的相处，当然还有两兄弟相伴，也就是方子清和方子尘，他二人对修道毫无兴趣，整日里除了玩还是玩，滕煜虽然很奇怪他们父亲对他们的放纵，但更让滕煜好奇的是这两兄弟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要知道在之前两兄弟对他还是爱理不理的，之后态度的变化着实让滕煜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他们在气氛的确热闹许多，这两兄弟在一起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两天后楚昭南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赫天炎父子这几天就会从莱州回来，楚昭南不打算多留，第三天就带着滕煜和楚昕瑶坐上了前往子城区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