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屠杀后的东城区
布兰克坐在斯达克的尸体旁边，他蜷缩着双腿，用手环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胳膊上，静静地看着地面的尸体发呆。 他把残破的翅膀全部捡回来拼凑起来，可是无论怎么拼接，总感觉怪怪，灰色的羽毛脱落了一地，雨水把鲜血冲的干净，断翅上露出苍白色的骨rou。 斐迪南倚在一堵残破的石墙上，远远地看着躺在地面的斯达克。 斯达克一脚救了两个人，自己却被砍死了。 可是他不用救的，两支羽箭而已，根本杀不死自己和布兰克两个怪物的。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早该死去的人还活着，不该死的人却死了。 他抱着头慢慢蹲下去，布兰克快哭成一条死狗了，可是自己为什么却哭不出来，难过在心里翻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些曾经在地下城区的岁月一一浮现。 “嗨，蛮牛，你说斯达克每晚睡觉的时候翅膀搁哪儿，搁到身下不觉得硌得慌吗？”记得在地下城区的时候，布兰克坐在夜城的顶层这样问他。 “老大，鸟人是不会躺着睡觉的，他们都是站在树梢上打盹。” “可是他整天站着不累吗？躺在床多舒服，还有光屁股的漂亮女人摸。” “说的好像你这个小屁孩儿摸过女人一样。” “再怎么说我也是地下城区的老大，怎么会连女人都没摸过。” “看，你一说女人脸都红了，我猜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吧。” “我们在讨论斯达克，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布兰克急忙摸了摸脸。 “你又不是斯达克，你怎么知道他会累啊。” “啧啧……”布兰克叹着气说，“他们都说飞鸟是自由的，可是你看斯达克，整个人就是一个悲剧，稍微挥挥翅膀，脑袋就碰到上面的石顶。你说用脚把走路吧，那双超级大的翅膀挂在背后简直是完美的拖把。飞也不是，不飞也不是，做人做到他那种地步，真够悲催的。” “老大，这个我赞同，咱们挑个时间把鸟人按在地上，趁机把他的翅膀剪了吧，剪掉翅膀，一身轻松，那样他也就可以融入我们这个和谐的大家庭了。” 布兰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而后把屁股特意往旁边挪了挪。 他感觉这个动作好像似曾相识，心存疑虑地看向身后，那张阴冷的像死了人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斯达克，你听我解释，刚才说的话都是误会。” “和我有关系吗？” 斯达克从来不会生气，因为没人能从那******不变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 “啊——” 每当这时候，他就想着夜城到底算不算高，如果算高，那么上次被斯达克踹下来时候为什么没有摔死。 可是如果不算高，那为什么上次摔下来后，疼得他三天下不了床。 自从地下城区的那个小眼睛大夫被他把脑袋揪下来后，摔断腿脚的事情就再也没人管了，就算有人能医治得了，也没人敢帮他接断骨。 斯达克做事情很简单直接，别人叫他鸟人，他就一脚把那人踹飞。如果有人叫帮手要围殴他，布兰克就站出来了。 没人敢惹布兰克，无论是从名义上，还是从实力上。这样就导致整个地下城区没人敢叫斯达克鸟人，除了蛮牛——斐迪南。 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叫他蛮牛时，布兰克从来不帮他出手。而有人敢动斯达克，布兰克就从一个嬉皮笑脸的小鬼变成一个小恶魔。 按照布兰克自己的说法是，打斯达克很有可能会把斯达克打成傻子。而打他呢，万一打聪明了也说不一定。 那时候，他总是想着布兰克这句话是不是在从侧面讽刺他傻到极致，不能再傻了。 现在他终于被打醒了，可是斯达克却死了。 命运之神就是这么残酷，它从未倾听过你心中撕心裂肺的祈祷，即使这是你死都不愿意接受的结局。 天阴沉的要命，云层低的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一样。即使是雨季，这样的强降雨也是很少见的。 布兰克依旧抱着双膝坐在斯达克身边，柔软的头发遮住眼睛，没人知道他是否还在哭。 斐迪南扶墙站起来，他逆着人流的方向走去。 整个东城区的士兵都在赶往城门处，他们纷纷小跑着绕过斐迪南，谁都没有心思管这头受伤的魔牛，因为真正的对手已经来了，黑色玫瑰军团已然兵临城下。 去往地下城区的入口主要分布在东城区的东北部，那里分布着全城三分之一的黑酒吧，以及超过半数的赌场。 斐迪南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乐芙兰在那里，全城区的贵妇人们也在那里，她们争相恐后地想要买通前往地下城区的门票。 他穿过逼仄的小巷，不时能在角落里发现被士兵砍死的少妇；舍不得扔下金币被长矛刺穿的富商；还有被人群踩踏死的老人…… 他能想象到那些饿狼般的士兵把这些不熟悉东城区街道的平民堵死在小巷中，弯刀会像杀猪宰羊一般划过他们细嫩的喉咙。 那些士兵在做最简单的屠杀，把这些信仰乐芙兰的人全部杀死，然后昭告天下。 虽然暗黑王朝已不在巅峰时期，但在这时候强行推开乐芙兰王朝，简直太难了。 毕竟黑色玫瑰军团还是那么可怕，至今想起黑色玫瑰军团穿过南方的宏伟屏障，直取瓦罗兰大陆南疆的景象时，他还心有余悸。 看不到边际的黑色浪潮从天地相接的地方涌过来，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没人能逃跑。 一直引以为傲的牛头族因为自己的情敌，败在黑色玫瑰军团马蹄下。 假如再来一次，他依然不知道能不能带领牛头族获得胜利，不过就算是获得胜利，那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因为那群人就不是人，无论生死，他们都不会后退，只是一直冲锋，冲锋，无论前面是什么怪物，那群疯子也会不顾一切地涌上来。 他完全有点不相信，就凭着这三万人能推翻暗黑王朝。假如三万人能让乐芙兰下台，那么在数年前就有人做了。 不过，这三万出奇兵，能把乐芙兰逼到这种地步，已经做到极致了。 绕过无数条小巷后，他终于看到人海。 这里真的可以称作人海了，穿着华丽的贵妇人，抱着金币包裹的商人，低眉讨好的小贩，面容枯槁的赌徒，衣衫不整的少女，衣衫褴褛的奴隶…… 他们挤向各个小黑酒吧，赌场，妓院，然后把怀中的金币扔到守夜人桌前。 以前看到钱，就两眼放光的守夜人，此时，面对眼前的金币无动于衷，低垂着眼眉，偶尔抬起来看两眼那些故意袒胸露乳的少女，而后再次低下头。 整个地下入口有魔法结界，每次穿过结界都需要很长时间，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进入。 斐迪南推开那些拥挤的人群，引来阵阵不满声。 但他急切地想要见到乐芙兰，虽然黑色玫瑰军团已经赶到了，但是胜利还不在他们手中，战争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