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六回 破门而入
半个时辰了,城上的箭雨微弱下来,管亥眼见麾下士卒已经有五千丧命城下,心中莫名笑了起来,朝着城上武安国大声喊道:“射啊!继续射啊!看看你的箭多还是我的人多!” 管亥的大笑声,激起武安国的愤意,不错,箭矢将空,自此这些弓弩手已经基本上完成了他们使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没有弓箭的弓手,等若没有爪牙的野兽,只能任人宰割。那么就这样罢,武安国令弓弩手全部弃弓持刀,准备抵御管亥正式的攻城作战。 前半程的战斗,一直是北海守军得势,黄巾如此伤亡惨重,吕布看着也不好受,不过身为主帅,他沉身静坐,视线没有离开过战场半刻。 如此残酷的战争,吕玲绮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身躯有些微弱颤抖着,吕布感觉到了,出言道:“玲绮,战斗就是如此,汝应早适应。”说完,吕布不再开口,这些道理无需多言,撑过去就是战将,撑不过去,迟早会害怕乃至丧师辱兵,还不如就此将她送回莒县来的恰当。 没有顾及到吕布根本看不到,吕玲绮深深一礼,低声道:“父帅,我会将此当做人生的一个开端,一个契点,我不会逃避的!” 吕布轻颔,继续观战起来。 黄巾军仅有两个将领,一为管亥,另一为徐和。徐和本来身为押解粮草官是无须上战场厮杀的,可现在这种局势,在徐和这种人眼中看来,却是一个契机,一个进入吕布军中高层的机会,他,徐和怎会放过? 当下,他不带其余兵种,仅带着那些黄巾力士,一共五十左右的小小军势,加入到管亥攻城军中。 黄巾力士是可比拟虎卫的兵卒,一出场,就赢得了黄巾军全体将士如山的呼声。 “看!徐将军也加进攻城中来了!” “那些是黄巾力士吧?” “不会吧?” “真的,好高好壮啊!” 一群围在周围的士卒兴高采烈着,纷纷避开道路,让徐和五十人的军士进入战场。 此次前来,徐和早有准备,每个军士手中都持着一件大盾,另外一只手提着斩马刀,攀爬中,单手武器还是较长柄兵刃来的便利。 推搡开其他士卒,徐和没有踏上云梯,而是令黄巾力士分为两什,分别从两架云梯向上登去。 徐和口中喊道:“兄弟们,其他的我就不说了,先登者,我必报予主公面前,封官行赏不会少。另外,家人可获他人求而不可得机会,为我亲随侍卫!” 其他都好说,一将之亲随侍卫真的不是轻易能获得,其一得是将领亲近之人;其二,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比起他人更多,一场战斗,若是战得要上主将了,那么不是大胜就是大败。不论是哪一项,最后死的都不是亲卫;再按照徐和此人人品来看,若是处于弱势,逃跑的几率大于奋起搏命,所以说,为徐和的亲卫,真是这些黄巾士卒眼中红差。 听闻徐和如此说道,五十人的黄巾力士,一个个奋力争先,根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死就死矣,怕什么,徐和此人缺点虽多,却不缺优恤死伤者家人这一项。 人心即民心,黄巾能聚集数万之众,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心向背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在这里,徐和赢得了黄巾力士的忠诚之心,使得他们锋利如刀,冒着头顶投掷之物,努力向上爬去。 推开又一架云梯,武安国有些累了。 这是第几架了? 怎么已经记不清了,敌军太多了,杀之不竭,斩之不尽。 武安国那颗依然在跳动着的忠诚之心,没有动摇,只是出现一丝其他疑问。 守不住了,北海肯定是受不住了。 虽然是第一天攻城战,可在如此攻势之下,仅凭一己之力,实在不堪其战。 瞭望了一下,吕布还在中军端坐,没有离开过半刻,他的左右大将、军师皆在,攻城的惟有原黄巾军,就算杀败了这些黄巾军,还有吕布的正规军。 这如何是好? 况且,黄巾如此死战,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地,实在不敢奢望,能够等到吕布亲自提兵来战。 是败了吗? 还没有! 不过快了,真的快了。 自己推出去的云梯,跌落下去起码有十几个士卒,可过不了一会,还是那家云梯,换了一批人继续搭在城墙上,他们继续向上攀爬着。 他们不畏死亡,他们是向着死亡在进军。 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狂命之徒! 现在他们跟随了这个世界上最为强悍的将领为主君,将来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武安国惨笑着,张角虽然死了,可他的教徒还没有死,他的教徒还在为张角而奋斗!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武安国不信吕布,以及在他周围的那些将领、军师看不出来。你们呐,将来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每个人都有价码,每一个死在这城下的黄巾士卒,都是一次加码,会令吕布越来越重视他们,每一个主帅都期望这样一群无畏生死的军卒,现在,他吕布得到了,他可以凭此在诸侯逐鹿的今天争得一席之地。可将来呢,哈哈…武安国忍不住,痛快的笑了起来。 黄巾军盘踞在青州多年,武安国身为一军之主将,征讨多数次,皆不能平。 原因何在?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之言,武安国虽然是武将,但跟随孔融这等君上久了,自然也懂了一些。 思及张角所创太平道,武安国只能道声,“张角人杰也!” 就在汉庭宦官当政时,提出“致太平”的教义,得民心,顺民意,焉能不势如破竹? 此道门一开,万事皆休,汉虽未亡,但已不远矣。 只是我,武安国看不到了。 武安国悲呛着又将一架云梯推了出去,正待继续奋战。忽然战场上一阵欢呼,众人目光皆望左侧城墙之上。 武安国仰头望去,便见数名大力士已经登上城楼,惊愕中,武安国无复之前勇志,恨恨盯着吕布中军一眼后,便帅众向里退去。
外城已不可守,只能据守内城了。同时,还能为府君争取一些时间,是脱身离开北海,还是坐以待毙,皆决于北海相孔融之心。 管亥部竟然登城了。 吕布惊讶了,若是开战初,管亥自夸如此,吕布只会笑之令其退下,不必多言。 但没料到的是,管亥麾下,原黄巾军竟然能攻至城上,有些不敢置信,吕布站起身来,顾左右言道:“某没看错罢?” 陈宫深深觑了管亥背影一眼,躬身贺喜道:“主公,正是如此,北海将下,预祝主公开疆辟土,大展宏图!” “哈哈…”在其他几将,许褚、徐盛、廖化,以及女儿吕玲绮的贺喜声中,吕布大笑起来,扶案而起,说道:“去吧,都去吧,谁擒住孔融,便为次功。”首功肯定是管亥了,管亥部死伤如此惨重,诸将不能争,现在只有北海相孔融还值得出兵前往擒之。 许褚、徐盛、廖化三将抱拳告退,匆忙而去,余吕玲绮、陈宫在侧,吕布由喜转忧,向陈宫言道:“平寿城外时,管亥部未曾这般拼命,为何攻北海如此?” 陈宫叹了声,拱手道:“平寿城外,慑于主公威名,管亥不能敌,于毒、白饶一合就授首,其势急也,惶惶中,管亥部身后无依仗,故此一战即溃;然此刻,…” 陈宫近前继续言道:“主公收降其众,彼等已有所顾忌,为家为父老,不惜一死相酬…” 吕布皱眉道:“公台,你所言管亥等众,平寿时,败则可继续流窜,而今却是为某效命,某掌其生杀大权,不得不如此?” 陈宫点头附和道:“此为其一,其二,毕竟是太平道教众,主公既然已应承徐和一事,为教为旧主概莫能此。” 吕布深虑之,自言道:“徐和一事,某惑之…”吕布言有未尽之意,实则为管亥所部惊骇到了,一个人可以拼命,但这般无视死亡,直接冲击战斗,在吕布生平战斗中,还从未遇到过。 此时吕玲绮开口言道:“父帅乃是世间无双名将,管亥等人得遇之,感恩图报,莫不就是如此?” 陈宫眼前一亮,赞道:“小姐所虑确为此罢。”陈宫心中暗忖,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吕布之威名震天下,诸侯皆怯之,更何遑这些原黄巾军? 吕布、陈宫、吕玲绮三人谈论中,管亥麾军冲向城门。 在前期攻城中,城门不曾破开,现在武安国避战退缩,城门没了sao扰战斗,要将其攻下,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撞车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城门一阵扑簌,可就是不能毁坏,可见这城门的确硬厚非常,不是但靠几个普通士卒合力就可以破门而入的。 直至许褚率着一群虎卫过来,在天生神力的许褚面前,城门剧烈摇晃起来。 伴随着猛喝声,许褚狂叫着道:“开!”原木削成的巨大撞锤在一阵轰鸣声中,倒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