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喇嘛庙
爷爷面沉如水，双目闪着精光道：“速速从实招来，若是有一句谎言，必遭五雷轰顶。” “我说，那天马脸货郎找到我，给了我五块三毛二分钱，让我替他……” 胡老二痛哭着，诉说了事情的始末，叩头谢罪拜求神灵饶命。 原来，那日马脸货郎找到了胡老二，要他弄公鸡黑狗，并给了一笔不小的报酬。 胡老二财迷心窍，当下就答应了马脸货郎，叫上自家的二叔，将买好的鸡狗按照马脸货郎的叮嘱，绑好送到了柳子沟的喇嘛庙附近，说是祭祀。 胡老二照做了，回去的路上，心里惴惴不安，中途下车撒尿，等回来二叔已经离开了。 “他奶奶的，咋撇下老子一个人溜号了？”胡老二骂骂咧咧，只好走着出去。 到柳子沟黒木桥时，胡老二吃了一惊，原来自家二叔牛车翻下了黒木桥，人已经跌死了。 “真是太邪乎嘞，差点儿就掉了命呐！”胡老二暗呼侥幸，一看桥下的二叔，心想：二叔你老光棍一条，人都走了，这老牛和钱财，也就算留给侄子娶媳妇的礼金吧！ 胡老二想到此处，便到桥下掏干净了二叔身上的钱，拎着老牛到集市上卖了五十块。 后来，若不是柳子沟的老喇嘛，二叔就要暴尸荒野，被野狗饿狼吃掉了。 说道此处，胡老二嚎哭着：“我胡老二不是人呐，财迷心窍，竟然不顾自己的亲叔叔，我有罪啊……” 村民听了也是愤愤不平，叫骂着要将胡老二点天灯，这种人活着迟早是个祸害。 “胡老二，你狗东西，平时看你人五人六的，咋能干这么阴损的事儿？”十三爷走到胡老二眼前，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爷爷装模作样打了一个法诀，收了法深吸一口气，制止十三爷说：“胡老二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他二叔的死，恐怕和那马脸货郎有莫大的干系！” “万恶yin为首，百善孝为先。虽然只是你二叔，但也是你长辈，你如此大逆不道，岂是晚辈该做的？”十三爷教训着胡老二，已经命人找来了门闩，要打断胡老二的狗腿。 胡老二吓得面无人色，早就屎尿横流了。 十三爷这么做，也是以儆效尤，杀鸡给猴看，警告村里的年轻人，不可作恶多端， 众人开始以为也就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十三爷动了真格的，抬起手臂粗的门闩，照准胡老二的右臂就是一门闩。 当下门闩断成两截，胡老二右臂嘎嘣一声骨头脆响，右臂算是废了。 那年月，老人观念陈旧，不孝就是大罪过。 不打不成器，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可不是说着玩的，被打死的事情时有发生。 小孩儿犯了错，要大人哄着，那是没有的事儿。 别说哄，吃皮鞭都是轻的，吊在梁上饿上一两天，更是家常便饭。 胡老二摔倒在地，这还不算完，众人上去对着他的脸，每人吐一口痰，以示惩罚。 说实话，这种人在村里，一辈子也别想抬起头，大多都会选择远走他乡，永远不再回来。 爷爷经历风霜，对这些看在眼里，却也不阻止。 这就是民心所向，虽然有些粗暴，但却延续了数千年，其中自然有它存在的意义。 胡老二头发上脸上，沾满了黄黄绿绿的浓痰，趔趄着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拉起了无数黏丝，拖着身子往门外走去。 第二天，据流言蜚语，胡老二带着村头的胡寡妇，二人私奔了…… 此刻，院子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十三爷让儿媳妇和老伴儿去准备午饭。 黄香领着柳梦蝶去厨房帮忙，莫雨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老榕树下发呆。 “爷爷，刚刚你是不是真的请到神了？”我好奇地问。 爷爷笑着说：“做了恶事，心里有鬼，有没有神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十三爷是个精细的人，见四下没其他人，低声问道：“叶山人，这次中邪的事儿，恐怕和柳子沟那马脸货郎分不开，是不要要派人到喇嘛庙看看？” “嗯，我亲自去一趟吧，这次并非是什么中邪，而是吸入了尸气。昨天刮得是南风，正是柳子沟的方向过来的，怕是尸风。”爷爷不无担忧地说。 十三爷闻声，吃惊道：“尸气我晓得，就是尸体腐化的瘴气，尸风是啥子个事儿嘛？” 爷爷说道：“尸风，又名阴坑阴煞聚阴风，是由千年古尸，藏于阴煞尸坑，形成的一种暗红色瘴气，人吸入少量就会中毒。”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五年前柳子沟开矿，挖出过一具老干尸，死了不少人呢！”十三爷述说着往事。 “事不宜迟，我这就亲自去一探究竟，你派人到村里巡视，看有没有陌生人溜达。” 爷爷说着，借了十三爷家的大黑马，带着我和莫雨尘，三人往柳子沟走去。 柳子沟，又叫瘤子沟，原因喇嘛庙附近一块卵形黑色巨石，镶嵌在土包上如一只毒瘤。 柳子沟柳树并不多，大多笔挺的桦树，树叶落尽，只有白花花的树干挺立着。 顺着沟里的小路，三人一马，不久来到了老鸦岭下。 一座朱红的寺庙耸立着，飞檐上挂着风马彩旗，地上堆着无数玛尼堆，里面传来浑厚的诵经声，正是喇嘛庙。 “爷爷，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喇嘛庙呢？”我心里奇怪，本地都是汉家和尚，怎么会有喇嘛。 爷爷看着喇嘛庙斑驳的红墙，说：“多年前，三个喇嘛护送重伤的将军，到了老鸦岭下，天降暴雨，四人在山崖下避雨。 不料，山崖突然坍塌，三个喇嘛以身子护住了将军，被坍塌土石压死了，三命换一命将军活了下来。 后来，将军被援救队找到，感恩喇嘛大德，在此修建了一座喇嘛庙，以示对他们的哀悼和纪念……” 这时，喇嘛庙朱门大开，走出了一个皮肤发红的干瘦老喇嘛。 老喇嘛脚上绑着草鞋，红色的僧衣显得有些破旧，手中摇着转经轮。 转经轮，又叫****，亦称玛尼转经轮。 摇动转经轮，可以清静恶业，积聚功德，得佛庇佑，净化轮回，终归净土。 爷爷看着老喇嘛道：“上师，打搅了。” 老喇嘛微笑着，还礼道：“无妨，请进去烧柱香，求个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