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步登天

    面对天帝虽无威势却气势十足的逼问，萧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只见他挑了挑眉，敲打桌子的节奏快了不少，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像是一位高高在上受万人景仰的帝王，倒像是一位在为菜价斤斤计较的村妇。

    他决定要为萧算一笔账，身为一位时刻处于逆境，必须承受巨大压力的帝王，他要让臣子知道他的恩赐背后包含着怎样巨大的价值：“你想吃鸡蛋面，想必你吃过鸡蛋面，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普通的鸡蛋面和这皇宫里的鸡蛋面有着怎样的差别！”

    “其实这蛋还是普通的蛋，这面也是普通的面，但是御膳房中的每一个蛋和每一根面都会在内务府报备，煮面用到的所有调料甚至连柴火和使用了哪一口锅，都需要报备，记录这些东西所用到的笔墨纸砚，实际上都是钱，还有这些所要用到的人工..”天帝陛下一口气将皇宫之内做一碗鸡蛋面所要付出的代价向萧解释了一遍，萧唯有目瞪口呆。

    天帝浅笑着，仿佛丝毫不觉得皇宫这一台看似正在有条不紊得运作的机器实际上是怎样的腐朽破败，他继续说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这样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能够看着别人这样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贪赃枉法，你自己想一想，吃完面再告诉我！”

    不愧是皇宫里的鸡蛋面，制作的速度远超萧的想象，只是萧没有想到一脸淡然的王公公只是端上来了一晚热气腾腾的面，顶着饶有兴趣的天帝和低眉顺眼的王公公的压力，本就失去味觉的萧除了觉得这一碗面很烫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这碗面吃完的，他吃得很干净，在王公公要收拾这碗的时候，萧制止了他，他看着天帝的眼睛，很认真很严肃得问道：“这碗我洗，行么？”

    “哈哈哈，有趣，有趣..”天帝看着受到了惊吓的萧和无所适从的王公公，朗声笑着，萧完全看不出来这样一个人的身上会隐藏着怎样的伤势，难道天帝与侠尊一战之后真的毫发无伤么..

    天帝笑罢，桌上的碗筷瞬间消失，王公公很自然得回到了天帝的身边，而萧的眼角却忍不住跳了跳，天帝随手展现的修为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很正襟危坐，准备回答天帝的问题，然而天帝转头看向王公公，问道：“如今依旧空缺的官职中，品阶最高的是什么？”

    天帝问得很随意，好像他赏赐的不是官职而是普通的金银珠宝，就像在问王公公，赏赐萧金子好，还是银子好，萧和王公公的心脏则是狠狠得抽搐了一番，萧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王公公则是老老实实得回答：“血狱司司座自侠道宫一役陨落，便始终空缺..”

    这是一种典型的抛砖引玉的方法，王公公的职责不仅仅是服侍天帝，他还需要时刻提醒天帝，所以他先拿出血狱司司座的位置，然后会拿出一个更加适合萧现在的实力应该获得的位置，以往他也是这么做的，可是天帝陛下却直接点头：“血狱司司座是个不错的位置，挺适合这小子的，你带他去领印鉴和官服吧。”

    萧和王公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血狱司只是名义上受断海王统辖，实际上血狱司司座只需要听从天帝陛下的命令即可，若是血狱司全力运转，血狱司司座所能拥有的权力与断海王只有半步之差，而且前任血狱司司座可是能够与断海王一战的斩魔尊，难道天帝真的要将这么重要的职位交到萧的手中？

    当王公公还觉得十分眩晕的时候，萧已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跪在地上大喊：“谢主隆恩！”

    天帝点点头，转身离去时还不忘叮嘱王公公：“送这孩子去血狱司，看好了，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萧觉得这就是所谓的一步登天，只是他还没有回答天帝陛下让他思考的问题，然而天帝在消失前似乎回过头来对他说：“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你再想得深一些，到时再回答我也不迟！”

    看着天帝消失，萧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圣魂境的老太监已经出现在萧的身边，亲热得掸了掸萧膝盖上的尘土，亲切得说道：“萧大人，今后我们可是同僚了，应该多多亲近亲近啊，哈哈..我是内务副总管，你是血狱司司座，自古这两个职位可是手足兄弟一般呐..”

    身为内务副总管的老太监自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萧对于他毫无温度的热情虽然表示怀疑，却也还以若即若离的回应，虽然天帝赏赐他血狱司司座之位有一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错觉，但是真正到了血狱司会面对什么，他能够想象，所以他笑着对王公公说：“有劳王公公陪我走一遭了，至于那印鉴和官服倒是不急，让我坐稳了这个位置再说吧！”

    “哦？”王公公有些惊讶，虽然现在流传天帝陛下的处境不好，但是萧忽然受到天帝陛下这般器重，自然不用过于担心自己的位置，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算是白塔里的那一位都动不了他，可是萧既然胸有成竹得说出了这番话，难道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巩固自己权力的方法？

    于是王公公一边引路，一边对萧说：“在宫里呆得久了，都忘记我那乖巧的孙女如今正是二八年华，上月入宫与霖公主赏花，我远远得看了她一眼，倒是和萧大人异常般配啊！”

    萧脚下一个踉跄，不禁问道：“我虽不是龙城中人，却也知晓这号称人间地狱的血狱司自从司座陨落之后就一直空缺，先不说有多少人对之虎视眈眈，我一旦坐了上去，会面临怎样的明刀暗箭，只怕王公公你比我更清楚吧？难道不怕我第二天就被人从宝座之上踹下来？”

    “唉，要是我把孙女许配给你，加上你自己的本事，都保不住这个位置，那就只能怪我孙女命苦啊！”王公公不想回答萧这个问题，萧咬牙切齿得说道：“王公公，我说句心里话，没有别的意思，你听完一笑了之，我们还是情同手足！”

    “但说无妨！”

    “你那乖巧的孙女莫非继承了你的血脉？”萧果然直言不讳。

    “..”若是其他人这般无礼，王公公早就一掌将其劈死了，可是面对一位来自天南域的蛮族，他只能无奈得摇摇头解释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入宫么？是因为我那美若天仙的妻子命薄。”

    王公公的声音里充满了伤感，萧只觉得两腿一凉，便缄默不语，虽然没有接王公公的话，但是对于他那可能一样美若天仙的孙女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在王公公的带领下，萧很快就离开了皇宫，与来时的心酸落魄相比，如今已经算是飞黄腾达了，他看了一眼依旧在宫墙外等着他的季豪杰，虽然大声呼喊会引来守卫的驱赶，可是身边跟着王公公，谁敢冒犯他？

    于是他朝着季豪杰大喊一声：“季兄，我来了，让你久等了！”

    萧的声音里有着一丝压抑的兴奋，无论如何现在的他已经是血狱司名真言顺的司座了，就算再开心，也要在同僚面前保持他应有的淡然，可是这在季豪杰看到了萧身边那位声名远播的老太监后，只能够将那一声呼喊当做是呼救。

    季豪杰不敢看萧，他低着头，准备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必是萧自以为是，结果胆大妄为得冒犯了公主的千金之躯，而且还将他作为从犯供了出来，如今就是被那老太监带出来指认他的！

    他告诉自己现在离开并非胆小怕事，而是要留得青山在，只要萧罪不至死，他就能够卷土重来，让深陷牢狱的萧重见天日！

    可是他刚刚转身，便有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力生生将他捏住，一把拖到了萧的面前，虽然季豪杰有些尴尬，但是他依旧将他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满脸无辜的他迷茫得看着萧和王公公，即便他们两人都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看着他，他只是深埋那一份猜疑，将迷惑表现得淋漓尽致。

    “王公公，你把他放下来吧，可别把他吓着了。”萧无奈得摇摇头，也不点破季豪杰的想法。

    王公公深深得看了一眼眼珠几乎要掉落出来的季豪杰一眼，侧过头对萧说道：“萧大人，您的这位朋友可真是位人才啊！”

    “哈哈，既然是人才，那以后还得王公公多提点提点才是！”萧微微一笑，看了摸不着头脑的季豪杰一眼，使了个眼色，可是季豪杰无动于衷，他还沉浸在对萧身份的思考中，萧微微摇头，再次提醒：“还不快谢过王公公？”

    “啊..谢过王公公！”即便是一肚子的疑问，对于这位老太监都必须毕恭毕敬，季豪杰抱拳一拜，却被王公公拦下，王公公眯着眼，轻声道：“你应该谢过司座大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