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流产

    他后悔了。.。

    苏禹握住方向盘的手不停地捏紧再捏紧，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猛地一踩油‘门’，小轿车往前狂飙而去——

    那张平凡无奇的脸‘阴’沉沉的，深眸里噙满了撕裂的痛楚，他薄‘唇’染上苍白，‘唇’角流出点点血迹，是从他口腔里流出来的。他的心在流血，痛不可言。

    他曾那样爱她，对她的爱甚至要超过简言，可如今，他却眼睁睁的，亲手推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他怎么舍得？

    他宁死也不要她嫁给别人！

    小锦，小锦，你等等我，再多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找你……

    一路狂飙，苏禹眼眸涨满了猩红，眼白处都布满了细碎的红血丝，他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可是前方堵车堵的厉害，他根本就开不过去！转弯后退也不成了，他坐在车上，一阵阵的无力感朝他席卷而来，手掌握成拳，狠狠的一拳砸在仪表台上，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下，高大的男人忍不住发出困兽般咽呜声。

    他哭了。

    滴——叭——

    正午的阳光泼墨似的洒下来，大街上拥堵的水泄不通，无数的小车都被堵得不能动弹，不断地按着喇叭，刺耳的声音让苏禹抬起眼，他不能等了，猛地拉开车‘门’，就这样往下狂跑……

    他穿梭在小车间，满头大汗，他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往前跑，西服早就被丢到地上了，领带也扯得松松的挂在脖子上，耷拉在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咸涩的汗水顺着头发滴到他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小锦，等我！求求你一定要等我……

    他后悔了。

    就算他容貌大改又如何？就算他活不了多久了又如何？就算程锦已经不认识他了又如何？他是那样的爱她，只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有她陪在身边就好……管那么多做什么！抛开所有顾忌，所有束缚，让他们重新在一起吧！这是他下半辈子唯一的期许。

    苏禹脸上洋溢起笑容，他想抱着她搂着她亲‘吻’她，哪儿也不让她去，就让她呆在家里，陪他看电视，给他做蛋糕，还要养很多的小猫小狗，他记得小锦最喜欢小动物了……

    小锦！

    街道上，他跑的飞快，‘唇’角勾起唯美幸福的笑容，倏尔，路口转角处，一辆黑‘色’小车飞奔而来——刺啦！

    浓重的腥甜味在柏油马路上蔓延……

    苏禹的身子被撞飞了出去，再重重的落下，他躺在马路上，眯着眼看刺眼的阳光，那样的温暖，他身体里不断地涌出温热的血，嘴里鼻子里也不停地冒血，他的意识渐渐‘迷’糊了，在一片温热的光里，仿佛看到程锦正微笑着，一步步地朝他走来……

    ……

    医院，手术室。

    简言惨白着脸，两‘腿’间的黏湿的让她发出类似动物嘶吼的痛苦呻‘吟’，她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忍着剧痛强撑起身子抓住医生的手臂，哀声请求：“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医生，我求求你，求你帮我保住他好不好……”

    医生脸上尽是伤感之‘色’，“你下面已经开始流血，‘子’宫内氧气不足，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窒息死亡了，我现在能做的，只能尽量保住你的命。”

    病‘床’上的‘女’人双眸无神，眼神呆滞，重重地躺了下去，手无力地垂在‘床’侧，哀默大于心死。

    ……

    他的孩子死了。

    莫奕坐在简言的‘床’边，一双深谙的黑眸死死地瞪着她，她竟然真的敢！

    她恨他恨到连他们的孩子都忍心亲手杀死！

    “简言，你这个魔鬼！”莫奕猩红着脸低吼，他‘胸’腔震动，眸光凶狠到恨不得将‘床’上的‘女’人活活掐死，他却不能动她半分，无尽的自责、伤痛、悔恨……像是‘潮’水一般将他包裹，他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腐烂。

    “是，我是魔鬼，我是杀人凶手，你满意了吧？”简言‘唇’角扯开自嘲的苦笑，她空‘洞’的瞳孔转到他脸上，虚弱的，一字一字道：“莫奕，你可以死心了。”

    我也可以死心了。

    他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她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打入阿鼻地狱！他还有什么好挽留的？他还有什么好爱的？

    男人起身往外走，高大的身子在医院走廊里拖出长长的倒影，渐渐模糊。

    简言躺在‘床’上，侧过身子，蜷缩住，捂住脸撕心裂肺的哭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啊”一样的嘶吼声。

    ……

    一个月后。

    “妈咪，你笑一笑好不好？你不要这样，我想看到以前那个骄傲快乐的妈咪。”小宝贝爬上‘床’，抱住了简言的腰，把头埋在她柔软的小腹上，小脸上‘蒙’上了一层哀伤，他真的好难过，好心疼。

    这段时间以来，妈咪瘦了好多，爹地也不来了，也不愿意见他，每天都呆在别墅里醉生梦死，他想找个人倾诉都找不到。

    “妈咪，如果你在这里过的不开心，我带你走好不好？”小家伙扬起头，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简言。

    简言摇了摇头，“他不会让我走。”

    短短的六个字，让小宝贝瞬间炸‘毛’，他气的小脸都红了，吭哧吭哧地噘嘴道：“我不害怕！大不了我和爹地鱼死网破！妈咪，只要你说你想走，儿子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带你离开这儿！”

    小宝贝清澈黑亮的眸子里湿漉漉的，看的简言一阵心疼，她把小家伙抱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柔声道：“……对不起，乐乐，让你跟着我伤心了，我会振作起来，不会这样一直消沉下去，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也许就在明天……无论如何，明天都会越来越好……”

    手掌抚上自己小腹，那里很平坦，似乎从来没有另外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如果、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她突然流产，或许她和莫奕之间的伤痛还可以用时间来化解，可现在，真的是走到了尽头。

    末路穷途。

    那天他走时的眼神，心灰意冷到绝望，他一定恨透了她，永远不会再原谅她。

    简言清眸里散开撕裂的痛楚，抱住小宝贝，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乐乐，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看一看你爹地，他、他也很难过……失去宝宝，他比我更痛苦。”

    “小宝宝没有了，可你们还有我呀！有我呀！”小宝贝指着自己，义愤填膺的大叫起来，小家伙也很伤心，但是，爹地妈咪还有他呀，如果爹地妈咪愿意和好的话，以后还会有小宝宝的呢。

    “是，我还有你。”简言把小宝贝抱得紧紧的，她该怎样去形容自己的感觉？在知道孩子没有的时候，她情愿死的人是自己！在莫奕指责她时，她情愿他冲她大吼！可他没有……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是她从来不敢回想，她害怕，她怕自己忍不住。

    从自己身体里活生生的割舍去，那种痛苦，她今生再也不愿意承受第二次，也成为了莫奕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

    ……

    别墅。

    “爹地，你不要再喝啦！”小宝贝踮着脚尖，把威士忌从莫奕手里抢了过去，他气呼呼地叉着腰，小身子爬到莫奕身上，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爹地大人的耳朵，使劲地摇啊摇啊，“爹地，你要是再这样消沉，妈咪真的要永远地离开你啦！”

    “下去！”冷斥一声，莫奕俊脸‘阴’森，他黑眸里噙着讽刺，站起来将小宝贝夹在胳膊下面，冷笑：“她走不了。还有你，简乐，别在她面前出歪主意！不许你拐带你妈咪！”

    “什么嘛，人家哪里有拐带妈咪呀……”小宝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从莫奕身上跳下来，他见爹地又要去那就喝，着急了，冲到酒瓶面前，端起来就朝地上砸，气得大叫：“是妈咪让我来看看你，她很关心你！还有小宝宝的事，妈咪也很伤心，妈咪不是故意的，我问过医生叔叔了，医生叔叔说小宝宝是因为……氧气不足窒息的，妈咪没想过要打掉他！”

    莫奕高大的身子震住，他沉默了半响，俊逸的‘唇’角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又如何？她不会愿意原谅我，我也真的受够了，那些伤害和痛苦，她承受不了，我亦不想再去伤害她，不见，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就放妈咪走！换一个新的环境，妈咪也许就不会这么伤心难过了！”小宝贝‘阴’沉着脸，英俊粉嫩的小脸猛地变得很难看，为了妈咪，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莫奕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绕开他往沙发上走，“只要我不允准，她就走不了，你也走不了。”

    “那就试试！”小宝贝不服气，狂傲地睨视了爹地大人一眼。

    莫奕抬眸，抿‘唇’，嗓音清冷肃静，“简乐，你确定要跟我动手？我不会伤害她的，也不会伤害你……永远，乐乐，留下她，我们或许还有复合的机会，若是放任她离开，我怕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

    小宝贝清润的眸子咕噜噜地一转，贼兮兮地笑了，“爹地，我有一个办法！”

    “呵……”莫奕并不相信。

    “爹地，反正现在局面已经很糟糕了，倒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你让我试一试，就算失败了，妈咪对你的态度，也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吧？”小宝贝黑眸里洋溢着满满的自信，眸子亮晶晶的。

    嘻嘻，虽然招数有点儿小“卑鄙”，但是如果可以撮合爹地妈咪的话，他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