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光荣

    打开眼皮，静了几秒钟，朦胧的视线，才浮现出，天花板摇曳着的树影，坐起来，脚底板在地上摸索几下，套上拖鞋，摸着黑，溜到挂着白色窗帘的门前：“老师，你别吓唬我，我怕鬼！”

    耳孔回荡着蛐蛐的鸣叫，门后静悄悄地，我还是非常肯定，我没有幻听，咔嚓一声，门开了，一只怪兽正对着我，它脑后还竖着一颗贞子一般的人头，距离我不过几厘米，我一屁股仰到地上，贞子的长发被两只手拨开：“啥鬼啊？是不是男人？我说几句梦话，就害怕了？”

    吊灯亮起，正对着我的贞子，原来是李妍熙，那怪兽是依偎在她怀里的熊娃娃，我扶着地板坐着：“老师，人吓人，吓死人的，你做了什么噩梦，发出那么恐怖的喊声？”

    李妍熙穿着粉红色睡衣，抱着熊娃娃，略过我的身边，溅起一缕醉人的清香，她没有扶我，直接去圆桌上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抿了几口：“刚才算我的错，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你抓紧时间在睡两个小时，咱就回学校了！”

    “老师，那你呢？”

    “你睡你的，我去阳台坐会，想点事，就不睡了！”

    “想什么？不会是思春吧？”

    一个打火机，一下砸到我的脑袋上，攻击者端着水杯，瞳孔死死地定在我脸上：“怎么着？你是在挑逗你的老师吗？想过，后果没有？”

    伸了一个懒腰，我一头栽倒沙发上：“哎呀！我困了，着了，着了！”

    我把被子拉过额头，一声清脆的按键声传入耳孔，被窝里的丝丝光束瞬间消失：“小样，没大没小的！”

    过了一会儿，我偷偷露出半只眼，吊灯已经灭了，勇敢的探出头，这才看到，露天凉台燃烧着的一颗烟头，李妍熙掐着烟蒂，抱着熊娃娃，翘着二郎腿，坐在一盆君子兰前，那，月光下的女人，神秘而孤独。

    时钟里的滴答声，把我眼皮震得越来越重，我闭上了眼睛，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在清唱歌：“啦啦啦，啦啦啦，去呀，他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是谁在唱歌，我想，我不知道。

    看到企鹅，海狮，海象啦，它们从一块浮冰走到另一块浮冰，快乐的玩耍，只是，这地儿真的好冷，不适合人类啊，哎呦！耳朵一疼，睁开眼睛，看到一条细皮嫩rou的胳膊，正对着我的耳朵，果然是李妍熙。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反正她已经，换上了正装，白色体恤，紧身牛仔裤。

    我确实挺冷的，眼睛转了几圈，发现，身上的被子都被没收了，自己只穿着，秋衣秋裤，赶上这样的秋天，不冷才怪。

    一个大面包，一盒牛奶，落到我的双腿上，抬头一看，李妍熙正对着手里的小镜子臭美：“快点，把面包吃了，奶喝了，六点多了，要来不及了，快快快！”

    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一下撕开包装袋，张开大嘴，三口解决掉面包，吸管查到奶盒上，十几秒吸干，李妍熙，抖了抖肩膀，捡起靠在墙角的书包，甩到我身上：“呵呵！魔术吗？那么快？”

    “人品好，牙齿就好，牙齿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面包什么味道的？”

    “甜的！”

    “呵呵！rou松的，证明，你人品不好！”

    刚才确实吃得太急了，没品出味道，早知道，为了我的人品，我也会，认真的吃！

    出门后，李妍熙拦下计程车，坐下后，我问她：“为什么不骑，你那俩摩托了！”

    “为了，给你们竖立良好形象！”

    “骑车，和形象有关系吗？”

    “没关系，你干什么问？”

    “老师，你我觉得，你应该去当语文老师，你的口才真好啊！”

    “我说，我心，不需要技巧！”

    “行行，你赢了，我再眯一会儿，到了喊我！”

    眼睛一闭，不一会儿，头就撞到了车玻璃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车窗外熟悉的风景，边上的那位，又按了按我的脑袋：“下车吧，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我和李妍熙一起回到教室，同学们，基本都到齐了，我走到座位前，杜佳给我让出空荡，我钻侧身挤进去，坐了下来。

    一阵微弱的风，略过我的额头，凉飕飕地，转头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嘛啊！我又没眯眼，吹我干什么？”

    “昨天，我看到你被那些人带走了，给我着急坏了，看到杨然，我就问他有没有办法，他二掰掰地，说那些人，可能是跟什么宇鸣混的，他也惹不起，没有办法，我就给咱老师打电话了，你这一脸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看到，我脸上的伤了吗？就是呗打了一顿呗，你猜不出来吗？”

    “我本来，以为，你这个人挺老实的，看来人不能貌相啊，你也是，那种混的人吗？”

    “别那么没自信，你眼光挺准的，我确实挺老实的，这事，说来话长，我昨天没睡好，爬一会，我在慢慢和你说！”

    “切！你个小懒猪！”

    耳朵贴在胳膊上，窗外蓝天里，一群鸽子飞过，提不起我的兴趣，闭上眼睛，独自享受黑暗，过了一会儿，感觉背后有人在抓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捏着纸条的手，从后边伸到我的边上，接过纸条，转头一看，身后的男生说：“杨然，给你的！”

    我向后门那望去，杨然仰着两腿凳子，对我招手，回身打开纸条，上边写着：“昨天怎么事？是不是姜宇鸣那些人打你了？”

    我从书包里翻出作文本，撕下整整一片放到桌子上，提起圆珠笔，回忆着昨天的一切，在上边写，停笔后，我把作品给推给杜佳，纸张被按在翻开的语文书里，身旁的姑娘，垂着头，眼都不眨一下，她手里的笔，大约转了三百下左右，然后，落下，在纸张上画了几下，还给我。

    我看着，纸张上红色纹理的哀表情，忍不住笑了，她碰了我一下，马上坐直腰板：“要上课了，别睡了！”

    “唉！我不考高中，毕业后，上个，职高技校类的，就知足了，所以，现在我享福喽！”把纸张变成纸条，直接，瞄准，杨然的位置甩出去，我又趴到了桌子上。

    上午两节课，都是在睡大觉中度过的，大课间cao时，我坐在升旗台看天，杨然凑过来，坐到我的边上，一个劲的赞美我，说我，有前途，午休的时候，她还请我吃了鱼香rou丝盖饭，还让我跟他学抽烟，我真的尝试了一根，不过呛得直咳嗦。

    下午自习时，我才恢复精神头，这会，李妍熙出去开会了，班长坐在讲桌前垂头看书，看到谁讲话，她就往黑板上写名，可教室里还是很热闹，班长时不时的督促几句，黑板上一个人名都没写。

    我和杜佳，剪刀石头布，她输了，我弹她脑壳，我输了，她扇我耳光，在我们俩乐呵时，一个大黑胖子，推开前门，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走到杜佳身旁，对我摆了摆手：“喂！哥们，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