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们要砸店
凤翔市北部高档小区恒福家园的某栋别墅里，林家人聚集在客厅里，观看投影在墙壁上的明德街贴吧里一条帖子，帖子名为《杏林妙手原来是非法行医——仁和堂两名专家被捕记》》。 林天天一帧帧的往下翻动，文字不多，大都是图片。 红衣飘飘的绝艳美女，可笑且粗制滥造的白旗，神情呆滞的林辰和卢少卿，以及黑压压的围观人群，一一体现在照片中。 接着画风突变，有翻滚在地上的胖女人，头破血流的男人，以及叫好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群众。 然后是滑稽的授受锦旗的场面，肥硕的胖子满脸激动，一个黑框男人头高高昂着头，充分展示了自信和自豪，以及得意。 最后是警察抓捕的场面，人群依然混乱，但是现场只剩下了踩坏的塑料桌凳，和扔在地上的两个座位牌。 播放戛然而止，客厅里的灯亮起来。 沙发正中间，留着长长白胡须的林长庆神情严肃，扭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左手侧的林轩童，嗓音沙哑的问道：“所谓的仁和堂，是你开办的诊所？” 林轩童脸色绯红，连无毛的头顶似乎都泛起了粉光：“哈哈……父亲你真会开玩笑，振阳路上的玄清堂我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开办仁和堂？” 林长庆点点头：“我相信你！” 右侧一位面型方正，鼻直口方的人说道：“大哥，我也相信你不会在仁和堂里哪怕有一分钱的股份！” 林轩童继续哈哈笑起来：“哈哈……二弟说的太对了，大哥我对玄清堂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在仁和堂里投资呢？没有，绝对没有！” 这位非常英武的男人自然是林轩童的二弟林轩严了，也是林天天的父亲。 林轩严呵呵一笑：“我奇怪的是，既然没有大哥的股份，可是仁和堂出事之后，大哥为他们上下跑动也罢了，竟然动用了家族的关系，实在令人想不通！” “哈哈……二弟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因为严格说起来林萱馨是咱们的堂妹，给她力所能及的帮助是我们做哥哥的责任！”林轩童解释。 刘蓉威严的盯视着林轩童：“如果没有你的股份，林萱馨和林辰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从哪里筹措将近三十万的资金” “哈哈，老妈，现在这社会二十五万，不到三十万，算是个钱吗？不算钱，能借到的！”林轩童说道。 “那你借他们钱了？”刘蓉继续盯着林轩童。 林轩童几乎要抬手发誓：“没有，真的没有，我的女儿您的孙女青青您还不了解，那就是花钱的祖宗，我挣得钱哪里够她花！” 林长庆说道：“行了，既然轩童不是仁和堂的幕后老板，那么你们免去他振阳路玄清堂掌柜职务的提议就不能通过……仁和堂的确很能折腾，但和我们玄清堂没有关系，散会！” 林轩童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看来这一难关要过去了！ “先不要散会！”一直在长辈面前保持沉默的林天天急了，语速极快的说道：“爷爷，难道您忘了，我们玄清堂正式职工在入职之前都签订了保密协议，退职之后不能开办任何和玄清堂业务有冲突的诊所或者药店。林萱馨虽然是我们的族人，可是血缘关系毕竟远了，所以这份保密协议对她也是有约束力的！” 林轩童继续打哈哈：“天天别开玩笑了，协议书上的确有这样的条件，但没有人遵守的。现在我们玄清堂分店至少也有二十多家，员工保持在二百多人，每年辞职的都有二三十个，谁能管得着人家辞职后开办不开办诊所药店呢？也管不着啊！要是我们拿着协议书上打官司，说不定人家反咬一口我们用工不规范，没有提供五险一金呢！” 林长庆却满是溺爱的看了林天天一眼：“天天你的意思是什么啊？” 林天天站起来，正义勃发的说道：“砸店，把仁和堂砸了！” “哈哈，天天，你真的在开玩笑啊……你砸店，砸店的理由是什么呀？”林轩童摸着自己的光头问道。 “当然是为了我们玄清堂的长远发展，将来我们玄清堂必将冲出冀南省，向全国扩展，摊子越铺越大，所以用工管理务必要更加严格。假使每个业务员辞职后都开办跟我们业务范畴冲突的诊所药店，我们玄清堂就会陷入低级重复的竞争中，还怎么发展呢？”林天天气势雄宏的说道。 林轩童还是标志性的大笑：“哈哈，天天你真是太可爱了，如果真的是有心偷取我们玄清堂技术的人，不一定自己开店啊！” 林长庆补充说道：“协议漏洞可以修改，但是我们严格执行现在的协议也没错！” 林天天骄傲的斜睨了林轩童一眼：“其次也是为了我们玄清堂的声誉，林辰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在步行街广场上行骗，还不是因为有在我们玄清堂任职的资历。也就是说这个害群之马就是我们玄清堂培育的，所以我们要彻底铲除。砸了仁和堂也是我们的一个态度，以后林辰就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林轩童也不得不佩服林天天，为了出自己在诊脉技术上输给林辰的一口恶气，那真是睁着眼睛遮着良心胡说八道，林轩童第一次没有哈哈，挪揄的说道：“那不如打林辰一顿，那我们和林辰断绝关系的态度就更明显了。” 林轩严一拍大腿：“还是大哥睿智，这个提议非常好，天天记下，等会儿砸店的时候顺便揍那个骗子林辰一顿！” 林天天说道：“我也谢谢大伯的提议！” 无耻啊，真是太无耻了！因为没脸没皮天下无敌，所以林轩童只好甘拜下风，只好继续哈哈：“二弟说笑了，不管是砸店，还是揍人，我们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林天天说道：“当然不用负法律责任，不就是二十五万元吗？我先把仁和堂买下来，然后再砸！” 够狠毒啊！林轩童怔了一下，随即真的笑起来：“哈哈，天天，你真是爱开玩笑……仁和堂是你林萱馨姑姑的，她会卖给你？” “没错，是林萱馨姑姑的，所以我已经把钱给了她的父母！尽管这在法律上也没有什么效果，但我相信林萱馨姑姑不会也不敢去法院起诉我们的！”林天天仰着头俯视着自己的大伯，蔑视的意思很清楚，敢跟我斗，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至于揍林辰，那就更不用负法律责任了，他根本连身份证都没有，要是敢惊动警察，我立刻把他非法行医的事实捅出去，让他补坐一会监狱，当然了，这也是正义的彰显！” 太阴险了！林轩童心里在嚎叫着，不是我不努力啊，实在是敌人太狡猾！ 无耻狠毒而且阴险，林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人物，想来玄清堂在林天天手里一定能发扬光大，所以，不管是林长庆还是刘蓉，看着林天天的目光都充满了溺爱，还有希冀。 屋子里坐着的其他人却保持着沉默，看着大哥被老二家欺压到这种地步，不是心里没想法，而是担心自己步入大哥的后尘。 因为祖训第一条就是玄清堂的继承权只能是有能力者得之，无能力者给予一定钱财补偿。这样的规定致使玄清堂股权集中，百年来屹立不倒，但却也导致了兄弟之间残酷而血腥的竞争。 自从林轩童的儿子林虎虎身亡，老二林轩严继承玄清堂的可能性已经是百分之百，为了以后能从家族里得到足够多的好处，众兄弟自然不会因为义气或者正义感帮助林轩童，保持沉默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林长庆站起来说道：“仁和堂相关事宜就交给天天办了！” 屋子里寂静一片，所有人都明白了，砸掉仁和堂看似是林天天的报复行动，荒唐无稽而可笑，实际上却是林长庆扶持林天天的第一步，通过打击林轩童树立威望。 好吧，林轩童也明白了，原来今天召开的家族会议的中心议题并不是免除自己振阳路玄清堂堂主的职位，真正的目的，是要将自己践踏到尘埃里！ 父母这么狠心，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轩童心如刀绞，却也只能用傻笑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但很明显，傻笑不可能缓解气氛，反而会使气氛越来越紧张，林轩严接着父亲的话说道：“走吧，我们兄弟们一起去将仁和堂砸了！以表示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狗屁的齐心，其他两个兄弟，林轩巨、林轩如都纷纷摇头找着理由，林轩巨首先说道：“真不巧啊，我最近肚子疼，打砸抢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年轻孩子们坐吧！” 林轩如说道：“我这儿也不巧，我还要去做一下颈椎，最近头昏脑胀的！另外家里媳妇有病，我得回去伺候！” 我们家是开药房的，借口全特么的一样，都是病，这不是明摆着不配合吗？不过，这些人都是背景，他们去不去无足轻重。林轩严目视着林轩童：“哥哥，现在就看你是否有大义灭亲的高风亮节了！” 林轩童捂着肚说道：“本来我也肚子疼，但是三弟既然抢先把这理由说了，我也没有理由了！”又揉着脖颈说道：“本来想借口颈椎病，又被四弟抢了，不过四弟的另外理由我没意见，我老婆不在好几年了！……只是我想问一下，我们林家都是文明人啊，堂而皇之的去诊所打砸，当然了，林辰和林萱馨看到了无所谓，那么多的病人患者看到我们如同土匪一般，那对林家的形象损害也太大了！” 林轩巨、林轩如当然知道刚才林轩童的话既是嘲讽，也是在寻求帮忙，所以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说话了，林轩巨先说道：“我同意大哥的意见，我们林家诗书传家，都是文明人，怎么能悍然做出这种土匪行径呢？” 林轩如说道：“对啊，要是有病患把我们打砸的照片发到网上，真是对我们家族形象的致命打击！” 林天天第一次笑起来，笑的很是夸张：“仁和堂会有病患？那个不长眼的病患会到仁和堂就诊？大伯你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您侄儿的心脏承受不了！……怎么嫌我说的夸张？那我让你们看看调查实录！” 客厅的灯关闭了，林天天又打开了投影，一张张的照片又放了出来，是凤华小巷仁和堂一天各个时段的照片，真的是静悄悄寂寥廖，小巷里行人都很少，至于医馆，行人走过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是照片，当然了，还有录音录像资料！”林天天微笑着说道：“昨天我专门去实地探访了一下，在胡同口一个名叫味真香的饭店吃了碗打卤面，以下是我和老板的谈话记录。” 图像显示的是味真香陆老板的肥硕头颅，画质很模糊，一看就知道这是非正常状态拍摄：“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仁和堂，原来的仁和诊所，医生的技术怎么样啊？” “哎呀，别提了，这家诊所父子两代都是奇葩啊，你可千万不要去啊。我们街坊邻居都不敢找他看病，都说别家诊所看病要钱，他家诊所看病要命啊……”饭店的陆老板谈性高涨，生意也不做了，一屁股坐到林天天对面唾沫横飞：“仁和诊所最先的老板叫卢天明，声称最擅长治疗疑难杂症，但是半年前，他患了肺炎，就连我都知道，到医院输两瓶药就好了。他却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医疗方案，硬生生的把自己治死了。当医生的开药把自己药死，他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他死之后，他儿子卢少卿接手诊所，这个人不靠谱程度比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的小孙女发烧让他拿些药，你猜他说什么？回家用冷水擦擦身子就好了。这特么的是什么医生？孩子发烧本来就是着凉，他还让用凉水擦身子，这是往死里整我孙女啊！” 林天天关闭了投影设备，冷笑着：“伯伯，你说这样的状况，仁和堂会有病人吗？” 通到卢少卿呆呆愣愣的模样，也能想象到他老子是什么模样的，林轩童不禁感叹一句：真的不能怪邻居给这样的评价，谁会把自己的生命和健康托付给一个精神病患者呢？ 虽然仁和堂不是仁和诊所，可只要卢少卿却还留在诊所上班，谁还会在乎诊所的名字？ 只要这个家伙出现在诊所里，多少病患都得吓跑啊！ 但是怎么可能就此认输？不能认输啊！林轩童挠挠自己的光脑袋说道：“这个老板的印象还停留在仁和诊所的时候，可是现在是仁和堂了，你怎么知道会没有病人呢？” 林天天显然也失去了耐心，神态激昂的说道：“大伯，要是有一个病人，振阳路上的玄清堂家族就不再收走了！但是如果没有病人，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仁和堂我必须要砸得稀巴烂！” 林天天竟然能够决定振阳路玄清堂的去留，难道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家主了吗？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极其沉默，半晌之后，刘蓉站起来：“我同意天天的话，今天老婆子我就做公证人，跟大家一起前往凤华小巷的仁和堂，咱们一起鉴证一下天天和轩童的输赢！……不过，还是先把手机都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