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大智近妖
冲天的火光高高扬起，将漆黑如墨的夜空映照得熠熠生辉。 站在最前方的小女孩纤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但依然倔强的看着眼前的大火，眼泪无声滑落脸庞。 而拄着一根简单树杆在其身后静默的苏山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的悲哀。眼前的一场大火对死者来说是安息，对生者而言却是诀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凡人的力量终究卑微，在这浩淼的天道之下，欲要争得那一线生机，唯有逆天修行！直至最后彻底脱去凡胎，方能真正逍遥于天地！” 何老苍老的眼神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沧桑和睿智。 苏山细细的感悟着何老寥寥的几句话语，却像是暗含无限深意！ “苏山，你什么时候看出老夫的破绽？” 何老突然问到。正常情况下，以苏山紫府后期的修为确实不可能看出来，但便是何老也知道，由于之后事态的发展太过诡异，自己却是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破绽。 苏山微略思索了一会，“从前辈出现之始。” “怎么可能？！” 何老不禁哑然失笑，“就凭你紫府后期的修为？” 苏山摇了摇头，“跟修为无关，不过那个时候应该说最多不超过三成的把握。” “哦？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三成把握？” 何老有些好奇。 “我一路追踪血腥味而来，周围别说没有半个人影，便是连稍微强大点的野兽都不曾见到。而我刚到这里不久，前辈竟就这么突兀的在我眼皮底下冒出。” 苏山缓缓道来，何老却是不置可否。 “但是我的确没有一丝修为。” 苏山明白何老所说的意思，“所以晚辈只是心存疑虑，毕竟，这片森林足够大，也许前辈是从与苏山相反的另外一个方向过来也完全解释得通。” 苏山顿了一顿，接着说到。 “但是屠一刀突然现身的刹那，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从他眼神中的确表现出他对前辈您的出现也是颇为惊异！显然，前辈您的行踪也并不在屠一刀的意料之内！老实说，我并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年迈老者能够同时避开命魂境修士和紫府境修士的感应范围。”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呢？正如你所说，这片森林，足够的大。” “不可否认存在这个可能性，哪怕几率极小。但相比之下，我却更相信，屠一刀在对这个村子下手之前，绝对会仔细盘查村子附近的情况。区区一个普通的年迈老者，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也许屠一刀不屑于对一个普通的年迈老者动手，但却无法解释对于前辈的出现他眼神中透露出的疑惑！” “所谓管中窥豹，从你之前的表现来看，倒也能够看出苏山你的心思极为慎密。” 何老点了点头，“只是老夫还有一点疑惑，按你这么分析，屠一刀不明老夫底细倒也能够理解，而苏山你既然自认看出了老夫的虚实，又为何没有对老夫抱有戒心？毕竟，在执法队面前刻意隐藏身份实力的人总归有些可疑。” “说不上看出前辈虚实，但苏山却能够确认两点！其一，前辈修为具体如何晚辈不得而知，但必定是远超命魂中期！其二，便是前辈眼神中透露出的悲悯和极淡的一丝愤怒，足以说明前辈的心性。” “好聪明的小子！” 何老忍不住赞叹的说到！ “闹了半天，敢情老夫是来给你压阵的！” 苏山也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有一点，而前辈随后的一些表现，也使苏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彻底放开手脚与那屠一刀争斗。” “你不心存怨恨？要知道，也许由老夫出手，那屠一刀只是个笑话。” 何老突然意味深长的说到。 苏山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冲天而起的大火，却发现前方的小姑娘不知从何时开始转过来听着苏山和何老的谈话。下意识低头的看着右脚上由两块木板固定着的膝盖，里面敷着的何老随身携带的药物此刻隐隐散发着一丝凉意。 “前辈不是西涟城人士？” 苏山突然问到，有些不着边际。 “不是。” 何老眨了眨眼，略显错愕但还是如是说到。 “前辈认识我？或者说前辈听说过苏山这个人？” 何老一脸深意的看着苏山，沉吟片刻后终于说到： “老夫确实听说过你，但又如何？” 苏山歉意的笑了笑，“小子心中有些猜测，只是还不甚确定，故才有此一问，言语中若有冒犯，还望前辈海涵。” “你小子又卖的什么关子，想说什么便说吧！” 何老忍不住笑骂道。 “洞玄境修士尽管罕见，但苏山却有幸见过几次。苏山从不妄自菲薄，但些许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堂堂洞玄境修士特意隐藏实力和身份，难道就为了能近距离的观察苏山和命魂境修士的战斗？” 何老眼神一凝，锐利的看着眼前的苏山！ 小姑娘忍不住脸色大变，苏山却仿佛不受影响，泰然自若的看着一脸严肃的何老。 “苏山有个大胆的猜测：前辈是周家的人？！” “噗！” 身前的一场大火突然像是诡异的停止燃烧，但瞬间便爆发出更加灼热的火光！ “老夫为何是周家的人？” 苏山悠然的说到： “认识苏山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距离此地万里之遥。也许沾了学院和执法队的光，西涟城会有小部分人知道苏山这个名号，但前辈却不是西涟城人士。当然还有一种人，那便是诸如段弘方或者八校尉李康等恨不得生啖苏山其血的仇家，但前辈显然不是。” 苏山自嘲的笑了笑，“据晚辈的观察，我发现前辈虽然对在下存有一分善意，但更多的是好奇！而在大夏王朝，知道苏山这个人并且抱有些许善意和极大好奇的人，除了若雨的家人，苏山想不出还有谁！” “哎！到底是老了！也许剩下的几根老骨头还算硬朗，却是比不得你小子的大智近妖！” 何老突然意兴阑珊的叹息道。 苏山眨了眨眼，连忙说到： “前辈可别折杀小子，苏山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也就是糊弄下屠一刀之流罢了，在前辈高深莫测的修为面前卖弄那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而已！” “扑哧”！ 一直在旁安静站着的小姑娘忍不住扑哧一笑，梨花带雨的弯弯眼眸，在冲天火光的映照下，便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何老斜瞥了苏山一眼，像是知道苏山的意思，懒洋洋的说到： “你们的事，老夫说了不算，所以你也不用在老夫面前献殷勤。” 苏山顿时面露尴尬。但何老却别有深意的接着说到： “不过最后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在真正强大的实力面前，你那点小聪明最终影响不了大局！老夫希望苏山你能记住：修为实力的根本只能是境界，切不可本末倒置！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何老摇了摇头便转身缓缓离去，很快消失于苍茫的夜色中…… 苏山陷入沉思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冲天的火光渐渐微弱，偶一抬头，才看见身前的小姑娘依然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自己。 “幽，今后你如何打算？” 苏山忍不住暗叹一声问到。整个部落唯一幸存的小姑娘，单名一个幽字，苏山于之前便已经得知。 “苏大哥，幽今后便跟着你可好？” 幽怯生生的说到。 苏山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说我没有办法安置你，便是有，你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跟着我也不成体统。” 只见幽的肩膀一抖，下意识的看着眼前的苏山，欲言又止。 终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幽语气颤抖却坚定的说到： “幽可以给苏大哥做侍女，虽然幽现在还小，但日常生活中的琐碎事务幽还是能够胜任的！甚至，待得幽再过几年完成成人礼之后，便是……便是给苏大哥你做妾！幽也是愿意的！” 幽说得干脆，但苏山可是听得目瞪口呆。 “越说越不靠谱了！” 苏山挥了挥手道，“罢了，总是要先回西涟城的，到时候如实禀告太守大人，看他如何安排吧。” 幽却是有些急了。 “苏大哥！你让幽留在你身边吧！有朝一日如果幽能够觉醒体内的元体，便也能跟着苏大哥你修炼了！” “元体岂是那么容易便觉醒！” 苏山摇了摇头，个中滋味，苏山早已深深品尝过。 “退一步讲，便是有朝一日幽你真觉醒了元体，苏山我也没那个本事能够教你！” 关于教导幽修炼一事，苏山倒不是推托，事实上苏山也不可能帮得到幽，单单《大千修神录》上卷的传承功法便不是苏山能拿出手的，更别说这修炼一路所需要的海量天地元气，苏山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让幽留在学院。 随着苏山在学院的日子渐长，一些事情也慢慢知晓。其中一个便是，学院成立千年以来，只有混元体体质的修士才能留在学院！这期间从未有过例外！ 而幽明显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却以为苏山是不愿招惹到自己这个累赘。情急之下，幽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灵器龙牙！ 苏山皱了皱眉，幽却是说道： “苏大哥，求你让幽留在你身边吧！幽愿意将龙牙献给你！” 看着调转龙牙刀柄对向自己的幽，苏山瞬间觉得脑袋生疼。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实在是不可能让你跟在身边。不过我也答应你，一定会给你安排个适当的，而且是你也愿意的去处！至于龙牙，你却是快快收起，我不会要它，不代表别人也不会，你部落的惨剧，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么？” 幽脸色大变，但还是很快将龙牙重新收起。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苏山，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看着楚楚可怜的幽，苏山顿时觉得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