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天极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生命而言，头顶上的星域就是永恒不朽的事实，苏山亦是如此，哪怕在他正式修行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这同样也算得上是相对准确的事实。 因为生命的短暂，更因为星域的浩瀚无垠。 浩瀚无垠的星域中错落着无数的星辰，而其中又以小神界最具代表性，最起码在大千世界破灭之后的无数年中，小神界中不管是明亮或是黯淡的星辰始终沉默的停留在属于它们的位置上，似乎连日月也无法染指，光阴也无法侵蚀，直到数年前发生的第一场巨变。 就在更多的修士还并不知晓小神界中某一颗黯淡星辰的陨落之时，短短数年时间更多的黯淡星辰便先后陨落毁灭，甚至连当今星域下最稳定的三大小千世界都陷入崩溃的边缘！ 更加让人感到绝望的是，这种毁灭几乎是完全不可逆、不可抗拒的既定事实！ 尽管以三大始皇为首的人类修士倾尽全力将人类迁徙到域外战场，但在这场史无前例的人口迁徙中，不可避免还是损失了相当数量的生命。 直到这个时候，哪怕最平凡的生命也能够看到，看到那曾经沉默停留在小神界中的许多星辰，早已不知在何时消失！ 这或许就意味着，其实浩瀚如星域，也并非真的能够永恒不朽…… 因为自身修为的不足，又或者是其它方面的原因，此刻还留在域外战场上的修士变得越来越沉默，哪怕修为的暴涨也不能让他们升起太多的兴奋之情，他们毕竟远非凡人所能相比，于是眼中能够看到的事情更加真实，只是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其实并不见得就是好事，特别是在明确了事情最终的走向远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事实之后，这种感觉尤其糟糕。 这绝大部分修士或许还在为自身实力的不足而懊恼，数年前许多修士破空离去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们并不缺乏勇气，可惜在那个时候他们还并不具备足够的修为。 转眼间数年过去，当他们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得益于域外战场温煦而又源源不断的天地元气，将修为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却在蓦然间惊觉，当初留下来的通道，通往小神界的通道其实早已对他们关闭。 除了懊恼，再没有第二种情绪能够完整表述他们的内心，他们明白当年破空离去的化界以下修士，绝大部分应该都已毁灭在星辰的陨落之中，但是必定还有少部分幸运的家伙能够走得更远，或许这个时候他们早已化界……至于当初早已化界的传奇，他们或许已经有人得到更大的机缘！ 有些事情是真的如人们所猜测的一样，比如确实有相当一部分洞玄后期修士逃过了无数次星辰的陨落，而早已成就化界的修士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丧生！ 但是更多的事实其实并不是人们猜测的那么……天真！ 化界何其难？ 属于化界修士的机缘又是何等稀罕？ 当年的夏默用了五十年的时间走遍了小神界三十六颗黯淡的星辰，最终才收获的一颗太易石，早已证明了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先天五太神石，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轻易获得！ 更别说小神界中越来越多陨落的黯淡星辰，显然也不可能让修士静下心来仔细搜寻查探，这就好比身后无形的夜空中，似乎有一股迫切森然的杀机在无时无刻的追赶、驱逐着他们，于是他们只能不停的前进！ 不管是化界修士亦或洞玄修士，在进入小神界之后的相当一段时间中，不断前进似乎就是唯一正确的做法，有少部分修士因为某种原因停留在原地，或者是因为实力的不足导致速度的下降，于是他们几乎全部都丧生于先后陨落的星辰中！ 除了极少数明显不凡的人，比如周若雨，比如龙少、俞飞舟、雍兴汉等，他们是第一批在小神界中获得收获的修士，因为他们识海和眼眸中有星辉的指引…… 小神界之中星辰的陨落，给三大小千世界甚至是整个星域都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巨大影响，比如无数平凡的生命因此凋谢，但对于提前进入小神界的修士而言，前进的道路从未有一刻像目前这般顺利！ 在这之前，别说是洞玄后期修士，便是绝大多数化界境修士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够探索到小神界的深处，竟然能够活着看到传闻中生长在小神界中那一棵巨树！ 小神界很大，坐拥一百零八颗星辰共同牵引着的巨大星图在整个星域当中都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传说小神界的尽头便是彼岸，那里存在着整个星域的核心：轮回之地，但除了当年的宿神之外，从未有人能够到达！而事实上，别说是小神界的尽头，在当今修行界中，能够深入到小神界四分之三区域的只有三大始皇，而能够走完小神界一半区域的只有化界后期修士。 传闻小神界分外围和核心两大区域，外围的区域绝大部分是由黯淡的星辰构建，以往也是绝大多数化界修士所能够到达的极限，这里占据了小神界最多的无名黯淡星辰。 至于小神界核心区域则无一例外皆是由明亮且拥有生命的星辰构建，可惜当今修行界几乎没有人能够涉足！ 因为仅是化界后期的修为这一点就已注定了这片生来神秘的空间基本不可能有太多的访客。 但是在小神界外围和核心区域的分界点上却坐落着一颗并不十分明亮的星辰，它名曰天极，却是很多并不曾到达的修士都知晓的存在。 天极星自身散发的星辉在小神界的核心之地远远算不上明亮，甚至它的面积还不如外围区域大多数黯淡的星辰，但是天极星却诞生了生命！ 天极星上面只存在着一个生命，那是一颗古老巨大的树，它以整颗星辰为土壤，根茎与地心紧密相连；以星辰方圆千万里的苍穹为天，枝条与空间乱流相舞，在以黑色为色调的夜空中恣意绽放着属于生命的一抹绿色！ 这里是天极星！ 这里是小神界外围和核心的分界点！ 这里是曾经只有化界后期修士才能到达的星辰！ 在大千世界破灭之后，整个修行界经过无数年的休养生息，或许也诞生过成千上万的化界修士，也许一百个化界初期修士只有区区三五人能够晋升化界中期，但是也许一百个化界中期修士也不见得有一人能够晋升化界后期！ 最先看到夜空中那一抹绿色的修士，他们当中有些是化界境修士，有些则是最早出发的洞玄后期修士，但是无一例外他们在出发之前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真的能够走到这里，有幸亲眼目睹那棵堪称在整个星域下最古老最巨大的树！ 甚至因为这棵树的存在，于是才有了天极星的名称，因为树名天极，天底下所有草木生灵的极致。 除了极少数像木林破军这等强大的化界后期修士之外，所有来到这里的修士无不被前方这棵遮天蔽日的巨树所震撼，乔羽虽只是洞玄后期的修为，但是他同样是在域外战场最早出发的修士之一，而随着小神界陨落的黯淡星辰越来越多，所受到的空间乱流的阻力反而变得越来越小，所以他甚至比一部分化界初期修士要更快来到这里。 不仅是乔羽，还有夏宁、李康等少部分第一批进入小神界而又没有陨落的洞玄后期修士，以及更多的化界修士终于纷纷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地方，他们或还停留在内心的震撼中不能自已，但更多的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欲望，义无反顾冲入前方的一片绿色之中！ 从大千世界破灭之后，整个修行界一共才诞生过多少位化界后期修士？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又有多少人淹没于岁月长河之中？至今硕果仅存的又有几许？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而言这注定没有答案，但是他们能够确定的是，这个数量绝不可能太多，于是是否也能够借此推断，能够在以前就进入到天极星的修士同样也不可能太多？ 也许是进入小神界之后的数年里，面对着夜空千篇一律的黑色，当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抹绿色之时，无疑分外迷人。 越来越多的修士进入到天极星，但不知为何，做为真正意义上最早离开域外战场的周若雨以及龙少、俞飞舟、雍兴汉，却迟迟不曾出现？ 当然，很多人并不知晓周若雨等人最早进入小神界，而且即便是知晓，也不大可能真的关注到这一点。 但是对于在很早之前就看到了夜空中那片绿色，却始终没有进入其中的某个人来说，他却是知晓并且十分关注他们的动向，特别是周若雨。 他是苏山。 他在距离天极星最近的一颗黯淡星辰中，与其他人并不一样，对于苏山而言，他不可能一味的前进，在小神界还未发生巨变之前如此，在小神界陨落了无数颗黯淡星辰之后亦是如此，因为他的敌人遍布星域，还因为他冥冥中似乎感应到某种危机，仿佛前方那一片绿色就是他的终点……不！也许是无数修士的终点！ 但是当身后越来越多的黯淡星辰陨落的时候，当龙少等三人熟悉的身影，以及记忆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倩影终于出现并且进入那片绿色的时候，此刻还留在某颗黯淡星辰中的身影终于消失，唯留下一声道不清说不明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