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是小二
金昊天脸色一白，突然抿住嘴唇，然后汗如泉涌，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健康的红色，手指哆哆嗦嗦地想要指向宁忘川，却突然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仰头栽了下去。 窗外响起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宁忘川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说：“卡维，我们走。” 卡维跑到宁忘川身边，看着散落满地的电灵软件，挠挠头说：“我们不拿走一些电灵软件？还没买到呢。” 闻言宁忘川微微一愣，目光在地面上玻璃碎片之间的电灵软件上停留片刻，然后又看到了寻常售货员们脸上的惊惧之色，沉默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出来抢东西的。”宁忘川收回目光收回阿喀琉斯，最后看了倒地昏迷的金昊天一眼，说道，“快走。” 宁忘川说不拿，卡维自然不会拿，跟在宁忘川的身后穿过一片狼藉的三星电灵区，从后门冲出去，越过一条马路，引起街道上的汽车鸣笛，然后翻过马路对面的一道围墙消失了。 警车这才从各个街道中涌出来，包围了这间商铺。 ………… 半个小时后，在莫氏软件公司门口，出现了两名在保安看来形迹可疑的年轻人。 其中一位年轻人魁梧至极，黝黑的肌肤上虬龙般的青筋若隐若现，整个身体蕴含着不知多少力量，往门口一站压迫感就立刻传来。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位铁塔般的人物，饶是门口有五六位保安都不敢轻举妄动。 宁忘川没有在意那些保安警惕戒备的目光，而是细细打量着面前这座一百层的银色大厦，大厦呈圆弧形建造，干净的玻璃反射着明亮的阳光，最上面吊牌写着烫金的“莫氏软件公司”招牌。 这时候，从大门口走来一位管理者模样的人，急匆匆地下楼，走到保安人群中，低声交谈着什么。 宁忘川注意到了那人，双眼微微眯起，带着卡维走向莫氏软件公司。 看到两人朝这边走来，保安和管理者脸色都微微一变，但管理者毕竟有更多担待，他平复了一下心头情绪，带上一抹职业笑容朝两人走去。 保安们立刻跟上。 “两位先生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么？” 宁忘川点点头，指了指众人身后的那幢大楼，说道：“我想见你们莫云总裁。” 这位管理者是保安部部长，听到宁忘川这话后又看了看宁忘川身后的卡维，问道：“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宁忘川摇摇头，说道：“没有。” 保安部部长脸上仍然挂着职业笑容，却开口拒绝道：“抱歉，没有预约，我不能带二位去见莫总裁。” 宁忘川脸色不变，只是平静地摇摇头，却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必须见他，因为这事关莫氏公司的存亡。” 他抬头瞥了那位部长一眼，说道：“如果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只能打进去，你们……拦不住我。” 听到宁忘川前半句话部长有些不屑，听后半句话他心中更是有怒火窜出来，自己给了这小子这么大脸竟然还不识趣，还想打进去！？他当莫氏软件公司是什么地方！ 部长脸上笑容褪去，严肃说道：“本公司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却还能看住自己的大门！” “可你们就要看不住了。”宁忘川摇摇头，整个公司的人完全不知道危险的降临，当然这样的表现也让宁忘川稍稍松了口气，因为这样至少说明五大家的触手还没有伸过来。 但这只能代表他比五大家动作快了一些，并不能代表他能阻挡住五大家，所以他必须先见到莫氏兄弟。 他看着面前的部长，说道：“如果你真不能让我们进去，这是你的职责所在我也不为难你，但我想请你告诉我莫云莫风的通讯方式，我自己联系他们。” 保安部部长没有立刻回答，他在犹豫，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如果只靠保安队，就算是保安队中那几位电灵师一起赶来，也不一定拦得住这两人。 宁忘川微微皱眉：“这样也不行？那就没办法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卡维两只砂锅大的拳头重重碰撞在一起，胳膊上青筋暴露，气浪微微翻滚。 保安部部长脸色一变，连忙道：“等等，我给你们。” ……………………………………………………………… 同为路1号，莫氏软件公司第99层，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分为左右两个部分，莫氏兄弟各占一半，总裁办公室并没有装修得多么富丽堂皇，反而很简单清楚，没有多余的装饰品，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片光云。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左边的椅子上有人，这是一名中年人，长相普通，约莫四五十岁，鹰钩鼻上挂着一幅高度近视眼镜，正俯首在桌案上专心写着什么，时不时皱眉沉思。 这时，总裁门被打开。 除了正坐在椅子上的那名中年人莫云外，整间公司能够不敲门就进入这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弟弟，莫氏软件公司的副总裁——莫风。 “大哥。”莫风长相要比莫云英俊一些，脸上没带眼镜，整张脸有如远古的雕塑一般，但是头上却已见雪白之色，比哥哥还要多。 莫云暂时搁下笔，抬头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莫风苦笑一声，摇摇头说：“很不妙。” 听到这话，莫云额上岁月碾压而过留下的深深皱纹皱得更紧。 莫风走到他身边，在他面前打开一个界面，输入网址，手指掠过莫云肩头，指着着屏幕几则消息说道：“大哥你看，这是我收集的半个月来联邦日报上出现过的新闻。华城集团、云峰集团、罗艺艺术品制造有限公司……全部都被收购，而收购这些企业的公司分别是天琴集团、至尊股份有限公司、AFP……” 莫云突然疲惫地说：“这些公司，分别隶属于秦家、金家、齐家……” 莫风停顿片刻，然后不无担忧地说：“是的，我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最近被收购的一家公司是北面云罗区的萨菲集团，下一个……” “就是我们。”莫云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都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们依托于宁家，本来在兄弟二人的合力和宁家的支持下前途一片光明，但是两个多月前的突然变故，让他们原先的坦途瞬间被斩断，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依旧靠自己二人沿着原先的道路走下去，这样能够对得起有知遇之恩的宁天家主，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走这条路的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第二条路，则是另寻明路，像其他公司一样，被其余五大家的公司收购，成为附属品，这样虽然不可能再拿着莫氏软件的招牌，但也不会有灭顶之灾。 兄弟二人站在岔路口，不知何去何从，他们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们该怎么走。 他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个人，所以哥哥莫云决定走第一条路，而弟弟莫风则不舍得放弃莫氏，选择第二条路。 两人产生过分歧，讨论过争论过，却都无法说服对方。 所以两人此刻再次陷入沉默，纵横商场数十年的他们感到一丝疲惫一丝无奈。 就在这时，两人的通讯器同时响起。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是同一人的通讯请求，什么人会同时通讯我们两个人？”莫风皱着眉说。 莫云盯着通讯器上跳跃的号码，那双眼微微眯起，说道：“不管是谁，我们都可以接一下，或许……就是奇迹。” “嘀嘀”两声后，两人接通了通讯。 两人面前出现了同一名少年，少年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但那张脸上却没有多少稚气。 宁忘川带着假发假胡须，两人一时并没有认出他来。 宁忘川看着通讯窗口的两位总裁兄弟，深深吸了口气，轻握双拳，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沉声道：“我是小二。” 通讯器中的莫云莫风二人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震惊光芒。 就像是看见光，看见希望。 ……………… 三年前，莫云莫风二兄弟和其他几位企业家受邀到宁家用餐。 席间，宁家两位少爷从楼上走下，走到楼梯口时众人回过头去，纷纷和宁家两位少爷客气地打招呼。 当时二十二岁的宁天成站在第二层台阶上，脸上挂着温暖如阳光的开朗笑容，左手高举冲着众人挥手，右手则揉捏着身旁一位小少年的头发，他笑着说：“大家好，我是大哥。” 那名被宁天成压着站在第一层台阶上、还被宁天成把头发揉得一团糟的少年双手交叉环在胸前，脸庞微微左侧，眼睛左斜着盯住佣人接二连三送上来的大餐，嘴角却好像很不满意地嘟起，满脸不满意不乐意的模样。 不知道是对饭菜不满意，还是对脑袋上那只手不乐意。 然后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斜着脸，嘟着嘴，很不满地说： “我是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