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五十四章 宿命傀儡终焉
罡风和战流一样,可以相互增幅,最终融合为军势。 面对忽然出现的军势,半步法神银尘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风火光奥四象极限中任何一种大范围的魔法,炎阳地狱,终末星光,万神雷剑,死葬血风,死界,等等,都可以,甚至可以暂时合成出水来使用灭绝凛冬,第二种,就是用石化咒将周围的环境变形,召唤出傀儡大军,以军势对军势。 纯白色的魔法师双手伸出袖管,十指连弹间,魔威阁曾经最强大的暗器手法无声爆发,数十把钢丝飞刀霰弹一样飞射而出,每一把钢丝飞刀,每一根细线上,都缠绕着紫色的光晕。 那是奥术魔法中久负盛名的瞬间石化。 数十把钢丝飞刀赶在亡灵军势冲过来之前,射入了银尘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中,石化的诅咒混合着奥术的变形,就在这一刻无声启动,无声地让墙壁上,让地面上长出一尊尊精致华美的石像,这些纯粹岩石质地的雕像,就是南国禁军士兵的形象,链甲护身,牛角头盔,放下的面甲挡住了相貌,一双双铁手套里紧握着的,却并非双手重剑,而是一把把同样岩石质地的重炮。 重炮上插着横向的弹板,弹板之上,只有十五发手臂粗细的炮弹。 这数十尊石像,每尊的后脑上都连着一根散发紫光的细线,细线的终端就缠绕在银尘的手指上。比起萧萱萱用咒术控制亡灵,魔法师此时才真正像个傀儡宗的邪教妖人。 他变形出来的雕像虽然是线控,但是比萧萱萱需要不断勾动手指的线控高级太多,那一根根奥术魔线,与其说是傀儡线,不如说是数据线更确切一点,纯白的魔法师根本不需要勾动任何一根手指,只要将脑海中的指令化为代码传输过去,这些被他变形出来的傀儡,立刻成为卡诺尼克尔文明中标准形态的杀人机器。 数十尊傀儡排成三排,如同波拿巴的三排枪兵阵,步调完全一致地举起手中的炮管,它们的动作和萧萱萱弄出来的亡灵傀儡比起来,流畅圆润太多。 “openfire。”当魔法师低沉沙哑的命令在空气中散开的时候,战斗,走向终结。 线膛炮弹旋转着从炮口飞出,落在亡灵堆里,爆炸成一颗又一颗腾空而起的火球,火球化为杀人的流岚,逼迫着萧萱萱不顾一切的鼓荡起已经被世界淘汰了的罡风,辛苦抵挡着破片,碎石和火焰,走廊顶部的火警装置再次喷出大量的水雾,试图降温,而那些爆炸产生的普通焰火,仿佛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阻止一样,在烧死了亡灵之后就迅速熄灭了。炮击持续了很短一阵,可能就十几秒钟,可是萧萱萱此时已经退到了十字回廊的尽头,那扇她曾经气势汹汹走进来的大门前。 她飞速地拍了一下大门旁边的某个开关,她曾经无数次拍那种开关,每次都能让不知为何忽然关闭的大门听话地打开,她也因为有这样的能力而感到骄傲,但是此时,那大门纹丝不动。 她拍了又拍,最后用拳头去砸,可是没用,那大门仿佛永远失去的工作机会一样一直关闭着,体现出一股彻底的冷漠无情。 “开门!开门!我走!我从这里离开还不行吗!”她撒泼般地大吼着,接着又疯癫地碎碎念了许多话,但是,大门如同背后迫近的脚步一样,森冷又无情。 萧萱萱无助地转过身,瞪大了那一双狭长的眼睛,惊恐地看着那白无常一样的身影缓步逼近,仿佛看着一群围上来的伏地魔。她那原本只能容得下疯癫与轻蔑的眼睛里,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泛起恐惧的神色,她的眼神是那样真实,真实得让她的整张脸都散发着令人疼惜的柔弱。 萧萱萱,无论如何,也不过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在风源大陆上,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家业有成,教子有方的年轻mama,美艳之中,带着许多的慈祥,除非风尘女子,否则还不至于徐娘半老,依然处在最为美艳的芳华之年,而萧萱萱,比世上大多数女子都更显得青春妩媚,因此就连法师自己也承认,这位傀儡宗的宗主,依然是个极美的人儿。 似乎,历任傀儡宗的宗主,都相貌极美。 然而即便是如此的美貌,即便是萧萱萱再如何做出柔弱可怜的样子来,法师都一如既往地冷酷无情。他对萧萱萱的无情,是对天下苍生的有义,无论萧萱萱是否被cilabas洗脑洗得发了疯,她杀过人,杀过很多很多无辜的人,甚至用极端残忍的方式杀过林绚尘的朋友,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阻碍法师原谅她的因素,何况,她控制傀儡杀人,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利,为了自己能控制更多的傀儡,为了自己能够逐步彻底掌控这个基地,实现她心中的某种自私的壮志,而不是银尘一开始想象的那样,是傀儡强迫她去杀人炼魂。就这一点,银尘就又足够的理由,无视她的美貌,痛下杀手。 他在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缓缓举起右手,白银色的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指尖,紫光闪耀。 “你是打算自行了断呢?还是我来帮你一下?” “我,我走还不行吗?你是这里的主人,我承认了还不行吗?”萧萱萱此刻的神情让人同情,但是他游移的眼神和频率不正常的心跳,让魔法师知道,她心里其实没那么柔弱,这个疯女人的性子,不仅仅是狼性,而是疯狗一样临死也要咬一口的性格。 “为了那些被抛入石灰池的人,没得商量。”法师现在还不能肯定亚雷莉是否已经遇害,但是他知道,肯定有无数个亚雷莉已经遇害了,傀儡宗杀人,虽然不分男女老幼,但是特别喜欢将未成年少女投入滚沸的石灰池,这是她们修炼邪术必须完成的步骤,因此她们每个人都可以说是血债累累。 “你怎么知道灵魂池的?你去过那里?”萧萱萱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不是害怕,不是心虚,而是她身上的罡风正在慢慢恢复,已经哟了一丝微弱的罡风了。 “很简单,因为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和你的前任们对这里进行非法改建。”银尘模仿着城管的口气说,同时手指尖端的紫光忽然凝缩了一下,变成了绿色的毒芒。 “看来你没什么遗言可交代了。”他的魔法力,燃烧起来。 “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和这个基地究竟来自哪里?你……” “对不起,我没义务给你解释阿瓦达索命!!” 绿光闪过。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一千年的恐怖,一千年的血泪,一千年的歧途,一千年的罪孽,倒刺为止了。没有轰轰烈烈的大决战大崩溃,没有慷慨激昂的临终遗言,一切都在绿光之下戛然而止,就像一个笑话。 这是魔法师,献给这个灰蓝色的世界的一个莫大的讽刺,一个寓言。他故意用这种没有一点点仪式性的结尾,来作为千年宿命终结的仪式。他非要用这种随意与卑微,来嘲弄傀儡宗散布千年恐怖的跋扈与威严。元婴强者,天选之鞭,傀儡宗的宗主,世上最恐怖的邪道,都在这一刻潦草地结尾,甚至相当于突然按下了终止键。萧萱萱已经化为一尊石像,惊恐的表情凝固为永恒,而她的尸身,可能就会被银尘顺手扔进北极绝对冷海,永沉海底,变成珊瑚礁的基座。 “世上没有什么邪恶值得纪念,没有什么罪孽值得告别,潦草的瞬杀,才是它们最好的结局。”法师轻声呢喃着,朝空中招了招手,萧萱萱身后的大门,就这样轻易地,无声地开启了。 白袍法师停顿了一秒,忽然拉下了兜帽,露出那一头飘逸的长发,迈步走出十字回廊,他那纯白的纤尘不染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走廊里,灯光如昼,时光依旧。 处决少女们的石灰池边上,用厚厚的夯土和木质的骨架搭建起来的高台,就在林绚尘的眼前轰然崩塌。
她催动着脚下的战魂,震空座绕过早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吊臂和机械手,高高飞起来,几乎到了这阴暗潮湿的山洞的顶部,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压垮了整座三角高台的伟岸身姿,即便她拥有常夜王,巡天罗刹,阎魔爱和震空座四种魂兽,也绝对不敢对那样的存在轻言胜利。 三角高台在碎裂成一大片土黄色的烟雾同时,高台上的细小身影,就到了那具伟岸身姿的肩膀之上。 那是战魂兽吗? 不,那或许是战魂,但绝对不是“兽”! 那是一座人形的战争堡垒,那是一具被装甲板堆砌成山丘的机械傀儡,那傀儡的样子,简直就是用许多长方体拼凑起来的一样,充斥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厚重,笨拙的味道,以及更强烈的,毁灭一起的凶狂气势。那具完全金属化的巨大傀儡,比常夜王高出一半,却有他三倍宽两倍厚,那高高矗立起来的宏伟身影,像一座建筑,而不像一只可以随意奔行活动的战魂。 但那就是战魂,可以活动,可以杀敌,可以当做交通工具的战魂。那张混旋转着长方体的手臂,伸开紧握着的立方体的拳头,露出五根干脆就是大炮炮管的手指,圆柱状的手指尖端,没有利爪,没有指甲,只有带着线圈的深邃大洞,足以钻进去一位十六岁少女的大洞。 那伟岸沉凝得近乎荒狂的方敦敦的怪物,每一根手指都是一架大口径电磁线圈炮,而它无头的平台一样的肩膀顶部,除了孤零零的站着一道瘦小的身影,外,便是慢慢打开顶部封盖的,512具垂直发射单元,每一个垂发单元中,都完好无损地装填着一枚导弹,常规导弹。 那钢铁怪物的头颅,被安装在胸膛的顶部,和肩膀拼起,朝前伸出,用钢铁和机械,拼凑住一张肃穆无情的扑克脸,既无獠牙,也没有凶狠的面相,可是平静淡漠死板的表情,配上那一双惨红色的发光的眼睛,以及壮硕厚实得如同核防御设施一样的身躯,当真让人不敢直面。林绚尘朝下面摆了摆手,示意常夜王不可轻举妄动,原本也算是巨型怪物的常夜王,黑天刚神的备选者,也不禁谨慎起来,随手让金属大棒解散,双爪轻握,顿时幻化出两把森冷巨大的短剑。 林绚尘站在震空座的背上,运起九天玄女的神功,烈火退散的同时,一股阴冷的灰暗力量扩散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带有石化效果的毒功,再次化为战流随她出征。 她朝下望着,而那站在平台一样的怪物的顶上的女孩,也抬起头来,看着林绚尘,她的目光让林绚尘失去敌意,因为女孩的目光之中没有敌意,只有经久不息的恐惧。 “林jiejie!”女孩尖细又柔弱的声音穿过了暴风,传递到林绚尘的耳朵里,那声音之中滚动着无尽的彷徨,迷茫,恐惧和对未来的无可奈何,那声音简直如同从巢中不慎摔落下来的幼鸟,对未来完全失去了掌控,只剩下恐惧。 林绚尘没有多少犹豫,就算这个林轻雨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吸引他,就算她脚下的未知巨兽战力无双。林轻雨自身的实力,林绚尘还有十分的把握,石化战魂气可不是普通的寒冰战流,特异的属性,造就了对普通天选者特殊的优势,林绚尘估计此时自己的战力已经接近天选之版了。 她没有犹豫,催动着脚下的震空座俯冲而下,她看到那巍峨如同城堡般的巨大方块战魂似乎抬起的手臂,一根根粗大的圆管对准了她,可林轻雨马上发出一道深蓝色的寒冰波动,安抚了那巨大无比的战魂,让它垂下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