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番外
萧梦宁说完,神情有些许的落寞，长睫半垂，眼敛下方映出淡淡的影,影迹交错间绵延出一弯浅浅的弧，衬的他脸色略显忧伤。 落寞忧伤交织，折射到艾尔眸底，心跟着也轻颤了一下。 久久后，她柔声说：“我不会消失不见的。” 许是她说话的态度很诚恳,萧梦宁迎上她的率视线重重点了点头，随后,抱着枕头回了客房。 两道关门声接连响起,艾尔抱着被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双腿慢慢支起，头顺势埋在了□□。 耳边不时响起萧梦宁的话，心好像被什么捆住，勒的有些呼吸不畅,越想挣脱，反而越五果。 她不禁想,难道他们两个四年前真的有什么关系？？ 或者她真的是…… 艾尔用力扯了把头发,闭着眼睛仰头撞向身后的皮质床头,一下一下，力道越发的重，她好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想起来。 只要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便都能说明白了。 可惜的是—— 无论她怎么撞，脑袋里依旧一片空白,仅有的记忆只是这四年来的,而且大多还不是好记忆。 头又开始疼起来,起初是一侧，后来变成整个头，好像无数的针在上面扎，痛得你根本不能思考。 她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眸，眸底腥红一片，瞳仁上铺陈着红色的血丝，眼神有些冷冽，就着氤氲的灯光，看上去有些吓人。 关于记忆，大多时候不是她不愿意想起，而是—— 无从想起。 不管她怎么努力，结果都是无功的，空白依旧是空白。 思绪正纷乱时，手机响了，她不想接，看也没看把手机埋进了被子里，只是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执着，铃声响了好久。 最后，她从被子里拿出手机，接通。 里面传来艾丽的声音，这次没有哭，在笑。她说：“艾尔，我的好meimei，辛苦你帮jiejie调查你姐夫的事了，最近你姐夫乖得很，每天准时给我打电话。对了，jiejie回不了国，你姐夫那你记得帮我盯着点……” 艾丽说了好多，也交代了很多。 艾尔等她说完，静默了好一会儿问：“姐，我再问你一次，关于我失忆的事……” 艾丽没料到艾尔问这些，语气里有些慌乱，“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因为车祸伤了头部，以前的事你不记得了。” 艾尔吸吸鼻子，“四年前我住在哪？” 艾丽：“你一直住在意大利，也就是那段时间有朋友邀请你去c市玩，然后你在那里出了车祸。” 艾尔：“真相真的是这些？” 艾丽：“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好了，我的好meimei，你别胡思乱想了啊，没了四年前的记忆，你不是过的好好的嘛。乖，记住jiejie说的话，你从小到大都是在意大利长大，要是有人跟你说什么，那肯定是假的。” 艾尔顿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其实每次谈话的内容都是这些，她到底还在期翼什么。 …… 不知是因为萧梦宁的话刺激到了，还是因为其他，这天晚上，许久没做的梦再次出现。 迷雾中，艾尔不停的奔跑，周围不时传来风声，除了风声还有一道呼唤声，男人的声音有些颤，她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到他的无助和伤心。 她想穿透迷雾看看他到底是谁，可不管她怎么跑，始终走不出，眼泪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滑落，起初很少，随后越来越多。 …… 醒来时，枕巾湿了一大片，她眼睛又涩又痛，摸上去好像两个铃铛。 艾尔心说，糟糕，她肯定丑死了。 她掀开被子去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望着脸色憔悴眼睛红肿的自己，牵强的扯了下唇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还真是丑到家了。 她双手拍着脸，企图让脸色好看些。不过作用不大，洗净后，依旧是这副惨白的模样。 艾尔双手撑在琉璃台上，开始胡思乱想，要是她等到他走了再出去，这样是不是很好？ 她放下马桶盖，垫上干净的纸，弯腰坐了上去。人倒是也没闲着，先是看了看今天的行程安排，交代了些事情，随后刷起了微博。 赶巧的是，刚登录上，便看到一个热帖，定睛一看，上面写的是关于去年某虐女案的宣判结果。 去年五岁的小女孩被亲生父亲虐待，受伤昏迷送进医院，经检查身上有多处打伤、烧伤、烫伤、最严重的是右耳被打失聪，状态凄惨…… 艾尔把事情的经过看完，刚要退出，无意中瞟到了代理律师那栏，没想到竟然是萧梦宁。 随后她看到了关于“萧梦宁的丰功伟绩”，正如那日小米所说，他不但业务能力强，而且有心善，官司从无败笔，遇到生活条件不好的诉讼者，会免费帮对方打官司。 当然除了这些，他还做公益，每年都会捐款希望小学和福利院…… 艾尔看着照片上神采奕奕的男人，很难把他和昨晚的样子联想到一起，他努力把阳光给了众人，殊不知，自己才是最缺少阳光的那个。 她翻看着一张张照片，唇角不知不觉扬起，突然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太快，她没来得及捕捉。 当她想在深入的挖掘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说话声：“你在里面吗？” 艾尔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说：“嗯。” 萧梦宁倚着门说：“我做好了早饭，出来一起吃。” 艾尔抱着肚子，假装痛苦地说：“我有些不舒服，要不你先吃吧。” 萧梦宁皱眉问：“哪不舒服？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 声音急切，看的出很担心。 艾尔伸着脖子说：“不、不严重，一、一会儿就好。” 萧梦宁：“你确定？” 艾尔撇撇嘴，行吧，这个借口看来是不行了，她胳膊转到后方，按下马桶冲水按钮。 水流声传来。 片刻后，她擦干净手，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开门的瞬间，胳膊被人扯住，轻轻一带，她跌到了他的怀里，紧随而来的是男人的手掌。 萧梦宁手贴上她的额头，担忧道：“是不是发烧了？” 艾尔拽下他的手，摇头：“没有，就、就有点肚子痛。” 萧梦宁：“肚子疼也不能忽视，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 说话间拉着她往外走。 艾尔一瞧，坏了，这谎撒的有些大了，忙握住他的手，“等一下。” 萧梦宁：“嗯？” 艾尔眼睛骨碌着转了一圈，扬起眼尾说：“刚才疼，现在不疼了。” 萧梦宁瞧着她问：“你确定？” “嗯，真不疼了。”艾尔拉着他说，“你不是做好早饭了吗，咱们去吃饭。” 她这会儿真怕萧梦宁坚持去医院，穿帮这东西，可不太好玩。 好在萧梦宁历来以她的意愿为先，看她又是笑又是挤眼卖萌，便也没再坚持，只说：“下次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 艾尔听话地点了点头，心里刚要舒一口气，谁知他又冒出一句：“那你刚才在……看我？” 艾尔一副很懵的样子，显然没听懂他的话。 萧梦宁勾唇努努嘴，示意她看手机。 艾尔垂眸看去，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刚才急着出来，忘了退出微博，现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还是他的全！身！照！ 艾尔：…… 我是谁？ 我干了什么？ 两秒后，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不是——” 萧梦宁打断她的话，“我明白。” 艾尔眨着眼问：“你明白什么？” 萧梦宁：“你想更深刻的了解我。” 艾尔：“……” 你这是明白个屁呀。 萧梦宁忽略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表情，继续逗她，“其实你不用去卫生间偷着看的，我人在这，你大可以大大方方看。” 艾尔：“……” 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她笑得有些牵强，“是……巧合。” 萧梦宁没反驳，点头：“那还真的……挺巧。” “……”艾尔心里一阵抓挠，确实就是这么巧，不然你还想咋地。 萧梦宁似乎会读心术，压着笑意说：“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艾尔挣脱开他的手，整理了下身上的睡衣，“我、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萧梦宁上半身微倾，头考得更近了些，“以后想看我的时候，不用在网上看，我人在这里，你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三百六十度随你观摩，哦，不收任何费用。” 艾尔被他最后一句话带偏，怼道：“你以为你是观光景点吗？还收费。” 萧梦宁眼底淌着光，“我是对你一人开放的……观光景点。” 艾尔的脸色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眸底闪过一抹娇羞，有的人撩起人来，简直能要人命。 而她发现，她的小命有些岌岌可危。 片刻后，她推开他，“我肚子饿了。” 萧梦宁：“肚子还疼吗？” 艾尔蹙着眉梢说：“被你气好了。” 萧梦宁脸上扬着笑，“看来我功劳不小，还能治愈肚子痛，下次记得还找我。” 艾尔：“……” 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 接下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换成了另一种，边吃饭边调侃，艾尔夹枪带棒里会说两句让人跳脚的话，但萧梦宁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不但不生气，脸上的笑比之前灿烂很多。 就好像……就好像……他很喜欢这样斗嘴的模式。 艾尔不免有些起疑，难不成他是受虐狂，好好说话不听，专门想让她怼他。 其实，萧梦宁才不是什么受虐狂，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以前和夏萌萌相处时就是这副样子。 小姑娘爱脸红，每每逗弄两下，脸红的好像灯笼，这还不打紧，她红着脸也要跟他斗嘴，逗赢了脸上笑出一朵花，逗输了，藏在他怀里不见人。 萧梦宁太怀念以前了，以至于看到艾尔此时的样子，除了感觉到幸福，再无其他。 阳光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影子拖曳间延伸到餐厅里，切割成若干图形。 其中一个圆形包围住两人的脚，男人的脚在正中心的位置，两步之外是女人的脚。 只要再跨越两步，他们便能碰触上。 萧梦宁凝视着艾尔的脸，想：谢谢你回来，剩下的步子由我来走，终有一天，我会走到你身边，牵起你的手。 - 接下来的日下，萧梦宁变得比以往主动多了，主动找艾尔聊天，约她吃饭，偶尔两个人还会一起看电影。 那天，萧梦宁把艾尔买的玩具转交给了宝宝。 宝宝看着玩具，颤着眼睫问：“舅舅，我收下礼物会不会不合适呢？” 萧梦宁捏了捏他的小脸，蹲下身子和他平视，问：“为什么不合适？” 宝宝：“漂亮阿姨还不是我舅妈，那就是一个外人，妈咪告诉我，不可以收不熟悉人的礼物。” 萧梦宁伸手弹了下宝宝的额头，“小家伙想的还挺多。” 宝宝揉着额头道：“别弹我，会破相，妞妞会不喜欢的。” 萧梦宁一时忘了妞妞是谁。 宝宝解释道：“齐雪姨家的meimei啊，我妞妞meimei。” 萧梦宁恍然大悟，“哦，你的青梅。” 宝宝rou嘟嘟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是青梅竹马噢。” 萧梦宁挠了下他的咯吱窝，“臭小子，还知道什么叫青梅竹马。” 宝宝不服气道：“我可不是臭小子，妞妞说了，我很香，是个香哥哥。” 萧梦宁被他的童言童语笑到，“好好好，你最香。” 萧梦曦下班回家，看到这友好的一幕，扬唇说：“哥，今晚在这吃饭吧。” 萧梦宁看了眼时间，想起还和艾尔有约，说：“不了，我有事。” 宝宝仰头说：“妈咪，舅舅要和舅妈一起吃饭的。” 萧梦曦已经听宝宝提到过好几次舅妈，心里也生出好奇，“哥，谁呀？” 萧梦宁：“以后会介绍你们认识。” 宝宝献宝似地说：“妈咪，这是舅妈给我买的礼物噢。” 萧梦曦让宝宝拿着玩具去卧室玩，等周围没旁人了，说：“哥，有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要告诉你。” 萧梦宁：“什么事？” 萧梦曦：“我那天去商场，看到一个人长得好像萌萌。但是当我去追她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可我真的确定，她、她就是萌萌。” 她边说边注意着萧梦宁的脸色。 萧梦宁把解开的西装扣子系好，声音不轻不重道：“你怎么笃定是她？” 萧梦曦见他哥一副冷淡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直觉，女人的直觉最准，她肯定是萌萌。” 萧梦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嗯，知道了。” 说完，他抬脚走了出去。 好半晌后，萧梦曦反应过来，不是，她哥什么意思？？ 就一句知道了，就完事？？？ 他这四年来不是最想的就是萌萌吗？？ 这和她设想的样子也太不一样了。 男人的变化也太要人命了。 ！！！！！！！ - 萧梦宁在去找艾尔的路上，路过了一家花店，他车子开出一百米后，转个方向又绕了回来。 没多久，他抱着一大束玫瑰花从店里走出来。 阳光下，红艳的玫瑰越发显得炫目，炫的人眼花缭乱。他想到她收到花的样子，心里跟着乐了一下。 只是有些意料之外的事，往往发生的猝不及防。 他刚把花放副驾驶位置上，手机铃声响起，那端传来小米颤抖的声音：“萧律师不好了，我、我和艾姐出来办事，遇、遇到坏人了，那人挡在车前拿着刀子，快、快来……” 下一瞬，惊呼声传来，没多久，电话再也不通。 萧梦宁脸色顿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他拧着眉点开定位，之前怕艾尔会再度消失，他在她车上装了定位，除了车上，手机里也有。 没有要监听的意思，他只是怕她会再度消失。 …… 之后的事情让人更猝心。 那个拿刀的男人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家里跑了出来，见人便砍。 艾尔和小米正巧到附近办事，刚停好车，男人拿着刀跑过来，先是用力拉门，见拉不开开始用脚踢，接着用刀砍。 发疯的人杀伤力太可怕，周围没人敢上前帮忙。形势变得有些严峻，艾尔在车里一边安抚小米，一边暗示自己：要沉着要冷静不要慌。 她先是报了警，随后，从储物盒里翻找出能防身的东西。 其实吧，女孩子的车里能有什么防身的，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一把削水果的小刀，还没开封。 艾尔把刀子给了小米，叮嘱道：“要是能逃的话，一定要逃。” 小米哭丧着脸说：“艾姐，不行，咱们要一起。”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男人举着刀子再次砍了几下前挡风玻璃。 小米颤着音说：“萧律师怎么还不来？” 艾尔：“距离太远，他不可能赶到，算了，咱们还是要自救。” 话说这样说，可是挡在前面发疯的男人不走，她们也没法启动车子，再加上，现在全身都抖，即便车子能启动，能开还不一定。 总之，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的两个人，被眼前的一切下得不轻。 忽然，驾驶座的车门有些松动。 艾尔惨白着脸伸手拉上车把手，防止车门打开。 不过，男女力量悬殊，她终是没赢过外面发疯的那位，然后—— 车门开了。 再然后—— 有人伸手拉扯她。 挣扎中，她头先是撞到门上，接着又磕到了地上，弹起又磕了一次。 最后在小米哭声中，她半眯眼看向了前方。 好像有人跑了过来，踹开了拿刀的疯男人……她被抱住，耳边是声嘶力竭的呼叫声。 周围还有脚步声。 昏迷之前，脑海中好像有什么闪过，她说：“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