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昴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页信纸，印着蔚蓝的天空和雪白的花海，上面的字迹清秀端正。 致昴君， 您好。我是凉宫织雪。 我送您的礼物，希望能满意。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曾经在我失意时，您倾听过我的烦恼。而我要再一次重申我的承诺：如果您有什么烦恼，我愿意做您忠实的听众。 最后，祝您生日快乐，福泽长存。一切希望的事情都能得到实现。 他珍惜地将那页信纸夹在一本书中，放进随身的背包里。什么呀，也太犯规了吧，他又一次听到自己鼓膜振动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心脏。 他得努力去练习了，可不能在她的面前丢脸。 梅隐周末闲着无事，答应了侑介君的邀请。别误会，只是答应帮他补习罢了。考虑到少年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家里在家人面前接受她的帮助，就定在了图书馆。 周末的图书馆人流量大，不早早去是找不到位子的。侑介一拍胸脯，表示万事都包在他身上，绝对会早起去占位子的。她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偷些懒总是可以的吧？ 自己的好意没有被辜负，当然是很棒的事情了。只是她隐隐不安，不知什么时候起，她联系不上系统君了。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夏天结束也渐渐近了，她的眉间隐了一抹忧虑。 当她一眼看到坐在位子上冲她灿烂笑着的侑介君，她加快了脚步。侑介的进步很大，尽管离明慈大学的录取要求还差得远呢，可他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果然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啊。 侑介埋头做题的时候，她也不打算闲着，就拿出笔记本来划重点，以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成果是她一直追求的。当然，避免自己也走了弯路，她参考了许多位学霸前辈的意见。 侑介本该心无旁骛的，但坐在织雪小姐对面，他实在无法沉下心来。偷偷瞄了她一眼，发现她沉浸于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他，目光就有些光明正大起来。明明以前也叫祈织哥帮自己补过课，自己不过是觉得无聊而已，现在不但动力十足而且整个身体都在发烫发热。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大概是生病了 她精致的脸颊就在他一米处，窗口散入的阳光在她的发尖形成一圈圈光影，她微微撩起一些发丝在耳后，嘴唇是晶莹的粉色，指甲饱满洁净。 侑介不自觉被这样安静甜蜜的气氛给蛊惑了，他甚至嗅到了隐隐约约的，她发上的清香，让他想要更加靠近、更加靠近。 梅隐突然抬起头，正巧与侑介的视线对上，侑介慌张地低下头。她想了想，说：“侑介君，如果你累了，可以休息一下的。” 侑介以为她在怪自己不够认真，忙道歉：“对不起，我稍微有点走神了。请别生气，我还可以继续。” “不，我是说真的，这些天你的努力我都有看见。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相信假以时日，绘麻小姐也会感受到你的真心。” 侑介听到她的肯定，内心一喜，对于绘麻倒并没有那么憧憬了，毕竟现在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是这个毫无关系的女孩啊。 他手握拳靠胸：“你就等着看吧！” 她有些好笑，幸好他喜欢的是绘麻这样好的女生，能够带动他前进，要是喜欢的是一个不良女生，恐怕要让家里人头疼了。 她也低下头去做笔记，空气中是一种缓缓流淌的气息，岁月静好，美人如玉。 侑介内心的小人在捂脸，好漂亮！这样的画面，在他未来夜深人静时，如同幻灯片一般的回放，闪烁在每一个忧伤的梦里。 终于将习题都做完了，侑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姿势很不雅地伸着懒腰，脖子前后左右地晃动，来回拉扯着手指，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她含笑看了他一眼，侑介立即收敛了动作，将已经改过答案的习题册递给她，内心七上八下。她认真地一道道扫过去，正确率还算高，基础掌握得不错，就是题目做得太少，缺乏经验和方法。 她放下习题册，说：“侑介君，再往后你可能就不再需要我了。你看看，”她指着其中的一道压轴题，“这道题你这样做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赶时间的话，有更简便的方法就好了。” 她盖棺定论：“你不要再说自己没天赋什么的，比起别人，你聪明得多。” 他既失落又喜悦：“你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帮助我了吗？”果然她说的一大堆都是骗人的，哪有人会对他这样好 梅隐一愣，否定道：“我的意思是，往后你已经不再需要我的帮助了，即使我想帮你，也是黔驴技穷。因为你缺乏的，仅仅是做题的经验罢了，你只要多练习，就能掌握得很好。”知识是可以传授的，经验却不行，如果能那么简简单单就能获得别人走过无数坎坷而换来的经验，那她宁愿直接给他。 他内心还是十分纠结：“这样的话，我……” 她解释道：“你若是想问我问题，起码在我还留在朝日奈家的这段时间里，你可以尽管问，不用不好意思。” “我是说，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离开才住十几天而已，是家里有什么让你觉得不习惯吗？”他急急地开口。 “不管是再怎么不习惯，现在也都能接受了。况且朝日奈家的人对我都很好，我实在没有什么抱怨的理由。”她不缓不急地回答。 他忍不住问：“那有让你为之停留的理由吗？” 她有些疑惑：“侑介君，你是想挽留我吗？” 他涨红了脸，呼吸不畅：“你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家里缺了你一个，不太好而已。” 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温暖至极：“我也很喜欢朝日奈家的各位呢，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是这样，我一定会记得你们的。” “反正我，我是很欢迎你来我们家啦，我也，”一定不要忘记你。最后的话消弭于唇齿间，却格外清晰地印刻在朝日奈侑介的脑中。 她驱散这样伤感的气氛：“以后还能有机会见面的。” 侑介垂下头，不再说话。 如果不是靠得这么近，你还会帮助我吗？一种难以抑制的伤感海浪一般地向他扑来，直至他彻底无法呼吸。 面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朝日奈侑介无神地拉住，才惊觉这是织雪小姐的手，柔软修长。她的神情也十分柔软：“侑介君，打起精神。我会等你完成目标之后再离开，所以放心吧，我会支持你的。” 他不知该喜该悲，勉强拉了下嘴角，平淡道：“好。” 没有搪塞，没有敷衍，也没有谎言。他多了一种力量，不能后退的力量。 他凝视着她的黑色眼睛，久久无法说出话来。 言语难以表达出来的，是这个雨季最深沉的悸动和失落。 比平日里都要晚睡的梅隐，终于有些掩饰不住困乏，轻轻伏在桌面上休息。侑介看到她眼下的阴影，加上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下愧疚。 他不忍唤醒她，又怕吵到她，连翻书的都小心翼翼的。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声，他甚至觉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因为欢喜得不得了。 慢慢地、轻轻地伸出手，非常小心地放在她的头上，侑介想：“我好像，没办法让你离开了。”能不能稍微等等我，等我成为一个，也能帮助你的，也能让你依靠的人。 明明面对绘麻、兄弟们都会自卑的他，却不抗拒同样优秀的织雪小姐，信任她绝对不会抛下他，确信她绝对不会看轻他，这种信任，到底是出自哪里？ 他一直说着喜欢喜欢，却只会驻足不前，担心这样的他配不上绘麻，尽管要发奋图强，也只敢在背后默默地努力，甚至希望绘麻不要喜欢上任何人。这样的他，遇见十分出众的织雪小姐，是一种奇迹吧。 现在的他，却眷恋这份温情，喜欢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