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宽敞明亮的化妆室里，黑发黑衣的青年带着耳机，闭着眼沉默地坐在椅子上。 他俊脸阴沉，双手环胸，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离掉周遭的一切。 经纪人小金焦急地在他身旁踱来踱去，时不时地看看手表，眼见青年还是一动不动的在椅子上稳如泰山，小金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冲过去摘了他的耳机： “姜世筠！” 耳机被扯掉，青年不耐烦站起身：“我说了我不演，就一定不会演！” “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小金气急败坏，“这部戏是李总亲自指名让你演的，你现在说你不想演，那我怎么办，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那你签合同的时候，又有想过我的感受么？”姜世筠冷笑，“你明明知道我和程茜之前关系弄得很僵，你还接了这部戏让我和她一起演，呵，还是男女主角？” 小金不自在地撇开了目光：“我……我当初也不知道女主角是她啊，再说了，你俩那点事都过去多久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放在心上？” “她在直播的节目里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羞辱我，换你你能放下？”姜世筠把耳机往地下狠狠一砸，“我告诉你，毁约就毁约，我绝不会演这部戏！” “你……诶，等等，世筠，姜世筠你去哪？！” 姜世筠推开门，头也不会地向外面走去。他大步流星，整个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穿梭于楼层之间。公司内部里的人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黑着一张脸，点点头草草回应，整个人散发着令人不想去招惹的气场。 在拐上一道走廊里的时候，姜世筠突然顿住了。 他的视线透过窗户，直直地盯向大楼下面。 小金气喘吁吁跟在他身后，见他好不容易停下，连忙苦口婆心地劝道：“世筠，我知道我私自替你接了这部戏是我不对，可我不是为了你好吗？这部电影是公司花了大成本来制作的，只要你演了，你在圈里的地位就大不一样了……” “他怎么会来这里？” “……到了那时候，我绝对不会再干涉你演什么剧本……嗯？你说什么？” 小金呆了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男人正在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上下来，大门口前接待的人立即迎了上去。男人和他们一一握手，时不时低头浅笑，一行人边说边笑地向里面走去。 小金往前更近的瞅了瞅，立即说道：“啊，他就是裴氏集团的总经理裴鸥。这次他可是你要演的那部电影的最大投资商。我听说，李总正琢磨着把他拉进来演个配角呢。你别看他只是个经商的，凭他的样貌身材，要是他能肯演，这部电影的热度只会高不会低……” 姜世筠怔怔看了那人半响，突然低声开口道：“我演。” 小金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他终于同意，他高兴的都蹦了起来，一时也顾不上在意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你终于答应了？诶呀我就说嘛，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可能就为一个程茜而浪费掉。我跟你说，这次这个导演……” 姜世筠的思绪慢慢飘散，飘到了很远很远。 确实这个机会，他舍不得浪费。 …… 陆久源跟在裴瑟的身后，将手里的资料夹递给他：“这是今天开会的主要的内容。现在股东都已经到齐了，全在会议室里等着你。” “嗯。”裴瑟应道，转眼想了想，道：“刘宏觅，也已经到了？” “是。”陆久源一脸恭敬，“都已经到了。” 裴瑟看了他一眼，低低笑出了声：“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陆久源偷瞄了四周一眼，才低声开口道：“你把阿泠支走了？” “嗯。” “她已经是你的秘书了，你第一次开会，带的人居然是我而不是她，这要是传出去，会落下多大闲话啊。”陆久源皱眉。 “在外人眼里，你是裴鸥的人，像这么重大的会议，我支开了裴鸥反而叫上了你，你觉得，其他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以为，你和裴鸥的关系其实没那么恶劣？” “错。”裴瑟按亮了电梯键，“他们会以为，裴鸥的心腹既然都已经吃里扒外认了新主，他们再跟着裴鸥可能也不会讨得了好处；他们会以为，你并没有之前看上去的那么忠心耿耿，而是一个以利益为重好收买的人，以后攻克的重心都会转到你身上；他们还会以为，其实我对阿泠根本不信任，一颗没用的棋子，他们是不会花精力去收买的。” “原来闹了半天，你是想把阿泠的潜在危险引到我身上来啊。”陆久源一边佩服，一边又忍不住唾弃道：“你没让她跟着来，其实还有你不想让她看见你冷酷血腥大杀四方的一面吧？” 裴瑟笑了笑，没说话。 陆久源叹了口气，眼神放空：“既然你这么紧张她，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放在谁也发现不了的距离外，你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他的声音很轻。 “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不能接近。” “谬论。”裴瑟抬步走出电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你接近不了的，一直阻挠你的，是你自己的心罢了。至于阿泠，”他在一扇大门前站定，回头看向陆久源。 “我不会放手，她也不会逃走。” “有些东西你不抓在手里试试，得到的只会是失去。” 陆久源抿唇， 大门缓缓地被拉开，里面的人也跟着缓缓地将视线投来。 长长的会议桌旁坐满了人，只有长桌尽头的那个位置为空。 裴瑟走向那个一眼望去无比寂寥的座位，一步一步，稳固带着厉风。 他的步履轻快不重，却沉甸甸地，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上。 陆久源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鼻头很酸，想流泪。 阿瑟，这个位置等着你向它走去，远远不止十二年。 裴瑟走到尽头，转身面向所有人。 “各位，你们好。”他说。 “我是裴瑟，好久不见。” …… 杂货铺的玻璃柜台后面，坐着一位白发垂暮的老人。 他的手如枯槁，颤颤巍巍地抖着。见有人进来，他抬头望了一眼，又赶紧低下了头。 顾远然四处打量下店面，走到柜台前轻敲了敲台面：“你好，老人家，打扰一下。”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向您打听一下，在您这里打工的那位年轻人，他现在在哪里？” 老人头都没有抬，生硬地回答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年轻人，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顾远然顿了顿，“老人家，我们现在是在办案，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老人抖得更厉害了，“警官，我这里真的没什么年轻人，这家小店一直是我一个人在做的。” “哦？”顾远然挑眉，“那么我想问一下，门口放着盛有水泥的铁桶和铲子，想必是为了修补前几天漏雨的房顶吧？” “还有货架旁的梯子。”裴宥走上前，“您身边有拐杖，想必腿脚不方便吧？那么是谁踩着梯子，把货物放在那么高的架子上的呢？” 陈亦走到一面墙前，凑近看上面的照片。 老人抖得更厉害了，他竭力使声音听上去很平静：“警官，这货物都是我自己放的，房顶也是我自己修的，我……我这腿也是那时候不小心弄伤的。警官，你们要办的都是大案，我一个小市民，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你们还是走吧。” 陈亦跨前一步，顾远然伸手制止了他。 他看了眼情绪激动的老人，点了点头，走出了杂货铺。 “顾队，”陈亦忍不住开口，“我们就这样走了？” “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一切了。”裴宥说道，“眼神闪躲，神色慌张，却丝毫没有困惑，他显然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警察找上门了。” “再问下去，恐怕会打草惊蛇。”顾远然道，“我们现在立即回局里，马上着手开始调查这家小卖铺的资料。” “是！” …… 裴鸥倚在沙发里，优雅地抿了一口茶。 对面挽起长发，保养极好一身华贵的女人轻轻拈起茶壶，向裴鸥的杯子里补了茶水。 “这是芽叶初展的西湖龙井，早上他们刚给我从狮峰运过来的，你喝着觉得怎么样？” 裴鸥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神采流离：“既然是李总的茶，那必然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李总心情甚好地看着他：“我之前与裴二少提过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总，我就是一个管公司的，你让我到处给人投投钱，训训人什么的还行，这演戏，我哪成啊？”裴鸥蹙着眉，一副为难的神情。 “裴二少，这你就不知道了。如今这年头，谁还只找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人来演戏啊，你看像圈子里的那些星二代，富二代的，只要是有颜有钱，谁不弄个角色来玩玩？” 裴鸥一脸正色：“李总，你拿我跟那些暴发户比？我们裴家在s市，好歹是有头有脸的，要是被我姑姑知道，我不务正业抛头露脸地去当了个戏子，她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李总见他态度坚决，怕再劝下去会惹他生气，只得连忙改了话题：“说的也是，这裴董事长的性子，我还是了解一二的。既然这样，我们就来说正事吧。” 裴鸥点点头，“李总，你上次跟我提到，这次电影的男女主角你已经看好了，不知道是哪两位，能得到你的青睐？” “得到我的青睐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裴二少满意才行。”李总转头，向一旁的秘书吩咐道：“去把他们两个人叫进来。” 裴鸥轻笑，不甚在意地把头转向窗外。 开门声起，窗上映出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裴二少，好久不见呀。” 落落大方的女音响起，裴鸥回过头，视线落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嗯，”他轻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啊，程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