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父子冤家
穷人缺的不是钱，而是成为人上人的野心。 对于叶无道来说，这句话可以看做是他年轻时的座右铭。而事实上，社会进步到今天，这句话同样受用。他经常用这种黑鸡汤喂养他的属下，让他们相信丛林法则存在的意义，只可惜他所处的时代，并不是风云际会的SH滩，他也很难成就一个许文强出来。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这惨不忍睹的一幕。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叶无道打起儿子来，可真心下得去手。 这家伙以前练过八卦掌，一掌劈过去，某人就像是一只孱弱的雏鸟，轻飘飘砸在黄杨木龙书案上，笔墨纸砚四散飞溅。 他滚着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却丝毫不敢反抗，双膝跪地爬到叶无道跟前，嘴角渗血，痛哭流涕：“爸爸，爸爸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你还想有以后？混账东西！”骂声中，甩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得叶无法眼冒金星，脸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红手印。 古典清幽的书房内，叶无道一身长袍，负手而立，那双老眼像是看透了世事，直盯着挂满墙壁的字画真迹，手背上青筋暴起，迸发出一股无形的威严。 叶无法吓得直往后挪，蜷缩在桌案底下，孱弱的身子瑟瑟发抖，活像老鼠见了猫。 “你给我死！”忍无可忍的叶无道转身从剑架上猛地一抽，只听刷地一声，龙泉出鞘的瞬间，整个书房频频亮起，那如冰的剑影映在老人布满沧桑的脸上，犹如剑魔附体，突起的杀意，使得气温骤降，一度达到了冰点。 “且慢。”茶座上，冷眼旁观的莫凡圣摆弄着那把精致的紫砂壶，淡淡道：“叶先生，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呢，德国的马克思说过，年轻人犯了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更何况他是你亲生的骨rou，就真那么下得去手？” “哼，此等孽畜，留他何用？”叶无道言罢，手起剑落，只听劈嚓一声，那百公斤重的巨案，赫然被拦腰斩断，轰隆倒向两侧。 剑锋停滞在叶无法的头皮上，吓得他嗷呜一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莫凡圣不由得嗤笑出声，继续埋头赏玩他那套茶具，沏上一杯，细细品着。 “老莫，你说我养这样的儿子，到底有什么用？”叶无道收剑入鞘，两人对视而坐， 莫凡圣笑而不语，娴熟地沏好一杯茶，推到叶无道跟前：“喝茶喝茶，我新买的大红袍，黑市上都快炒到两万块钱一两了，据说母树仅剩下六棵，要是再迟些年月，怕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喽。” “老莫，我跟你说我儿子的事呢，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叶无道皱着又浓又粗的眉毛，从侧面细细观察，着实有点伟人的感觉。 “你儿子？”莫凡圣瞥了眼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叶无法，又笑了：“我觉得你儿子挺好啊，长得有鼻子有眼的，比你年轻时帅多了，就是胆子小点了，你刚才那一剑劈下去，我就认定你下不了手，本来嘛，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不过是犯了点小错误，你用不着那样吓唬他。” “我……我是恨铁不成钢啊老莫，你说我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挣下这么大的家业，我容易吗我？可养这两个小兔崽子，一个就知道在学校里泡妞打架，另一个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招祸，咱就说啊，就说我以后有个好歹，叶家算不算后继无人了？”叶无道气得直牙疼，哪儿还有心思喝茶。 一席话说得莫凡圣差点没喷了，苦笑着道：“我说老叶，你就知点足吧，你有俩儿子，我呢？我连儿子都没，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得死去？” “算了，我也不多想了，爱怎么地怎么地吧。”叶无道摇着头，喝着天价茶叶，嘴上仍是絮叨：“都说儿子像老子，可你看看他，我身上的优点他是一点没继承，吃喝嫖赌倒是无师自通，要这样发展下去，我有多少钱，也不够他祸害的。” “得得得，不就一批军火嘛，你要不好意思出面，我替你去跟李将军解释？”莫凡圣自然知道他埋怨的是什么，索性大包大揽道。 “你去解释？你怎么解释？”叶无道问着。 “那就按老规矩办呗，找个替罪羊，给一笔封口费，就说是内鬼通风报信，导致咱们被连锅端，难道他姓李的还能漂洋过海从南国过来调查不成？”莫凡圣身为叶家这座山头的二当家，跟叶无道的关系，绝对比亲兄弟还亲，江湖人称赛诸葛，在青城商界中呼风唤雨，无论谁提起他，必然会竖大拇哥。 “哎，也只能这样办了。”叶无道咂着舌头，他心疼的不是损失，而是他儿子的智商。 身为叶家商业帝国的继承人，竟然被一个保安和一个警察耍的团团转，这要是传到外界去，还不被同行笑掉大牙。 “我听黑猫说，那人伤得还挺重，抬上担架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许是活不久了。” “不可能。”叶无道摇摇头：“黑猫跟他交过手，差点被活捉，说明他的实力，最起码也是五脉高手。” “五脉高手？”莫凡圣明显惊了下，摸着下巴：“要真是五脉，那确实有点麻烦，从本地找人的话，做的要是不干净，很容易留下后患。”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派黑猫去江湖上开暗花，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直没人敢接。”这件事令叶无道头疼不已，从他开出暗花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可很多杀手看到名字和照片，便闭口不言迅速离开了。 “没人敢接，要么是价码不够，要么就是那个人本身的江湖地位就很高，有一定的知名度。”莫凡圣继续分析着：“要我说小法也是的，不就一个女人吗？让给他又有什么关系，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叔，您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醒来的叶无法刚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走到跟前：“爸，您……您就别生气了……” “混账！怎么跟你莫叔说话呢？”叶无道一拍桌子，双目怒瞪，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你呀，你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狗rou上不了酒席。” “算了算了老叶，你就听我一句劝，孩子还小，媳妇都没娶呢，你还能指望他一下子长成人啊？”莫凡圣唱起了红脸，拉着叶无法坐下，笑眯眯道：“来来来，给你爸倒杯茶，就当是赔罪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关上门好好说。” 叶无法赶紧倒了茶，恭敬地递过去：“爸，您喝茶，孩儿知错了。” “哼，看在你莫叔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这一次！”叶无道冷哼一声，便道着：“说说吧，说说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是敢有一句谎言，我就拿剑跟你说话！”说完，指了指盛放龙泉剑的纯金剑架。 叶无法哪儿敢有半句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叙述了一遍。 叶无道听完，哑然失笑：“照你这么说，那个叫叶锋的，跟刑警队那个女警察的关系还不简单？” “岂止是不简单，简直就是大有问题。”叶无法兴奋着：“爸，你说我要不要去找林若云，把这件事当面告诉她？” “告诉个屁！”叶无道又一瞪眼：“我说你这脑子里，除了女人和豪车，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了？这件事必须守口如瓶，对谁都不能提。” “为什么啊老爸？叶锋炸了咱家的码头，还害得那么多兄弟被抓，难道你不想报仇？”叶无法不解。 “报仇这件事先放一边。”叶无道喝了口茶，讲道：“我们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那个叫叶锋的人，而是警察，你瞧着吧，一口气被捕四五十人，不吐出点什么来根本就不现实，走私军火，这可是要命的死罪，沈剑那个老小子肯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把我往死里整，所以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律师和白道上的关系。” “嗯，你爸说得对，所以你也别老想着你未婚妻的事了，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莫凡圣拍了拍叶无法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法啊，不是莫叔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玩心该收就要收收，今晚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必然，就是因为你意气用事，才酿成了这样的大祸，听叔的，先出去避两天风头吧，黑猫为了救你，可是打伤了好几个警察，所以她会跟你一块走，以她的身手，安全问题你尽可以放心。” “那好吧，我听父亲和莫叔的安排。”叶无法不敢犟嘴了。 “行了没你事儿了，回去收拾东西，连夜就走，我跟你莫叔，还有很多话要谈。”对于叶无道和莫凡圣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子债父偿，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最有效的方案，以此来应付公安当局，直到彻底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