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战
“快看，那是什么？”升迁城四门守军同时看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团团橘红色的亮光。 杨月儿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剧变，再无丝毫淑女形象，大声吼道“投石车，是投石车，大家快躲到城垛之下。” 郝武虽是将门之后，家传兵书熟读通透，到底没有实战经验，攻守之战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并未像杨月儿那样及时作出反应。西门的刘俊，南门的程富，见到天空那越来越大的光团，都完全愣在了原地。 不得不说，战场瞬息万变，一丝犹豫都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故古之名将无一不是杀伐果断之人。从此点看，郝武刘俊和程富都不是合格的统兵将帅。 “轰。”一声巨响，四周城墙皆受到联军投石车的攻击，燃烧的浸染了猛火油植屑四处纷飞，所过之处，火势顺风蔓延开来。 “投石车，居然是投石车。”刘俊即使再无见识，此刻也知道刚才那些东西是什么了。只是如何也想不到，乌合之众的盗贼联军居然拥有如此攻城利器，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投石车的威力不亚于后世的坦克大炮。国家对此物的管理远比弓弩要严格的多。 夜风很大，火势蔓延的很快，不少人躲闪不及，已引火烧身。一时间，原本训练有素的兵丁变得混乱不已，四处奔逃的，地上打滚的，拼命呼叫的……。 “别乱，大家别乱，快停下来！” 刘俊这是第一次独立指挥战争，没有了郝武协助，根本无法让大家安静下来。 就在此刻，伊百川扬起钢刀，劈下一名朝城墙下逃窜的兵丁头颅，并且不顾污秽，举过头顶，大声吼道“都给我停下，再有退逃者，便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临阵自相残杀？刘俊只是稍稍皱了下眉头，转瞬就想清楚了这其中的缘由，不得不说，这样的办法虽不人道，却是最能让大家冷静下来。 “没错，在有退逃者，格杀勿论。而且大家想过没有，一旦贼军打进来，你等家属还有活命之理？为了婆娘不被贼军骑在胯下，为了老父老母能够多出两天气，为了孩子不被贼军分食，更是为了你等自己能够拥有安身立命之所，只有勇于拼搏，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只有战出一个太平。 贼军虽众，却只是乌合之众，而我们经过月余训练，装备精良，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何惧他两三千贼军？”刘俊站在城垛上，不顾将自己暴露给贼军，只为安慰众人情绪。 不得不说，刘俊的话效果极为突出，当然，仅仅只是前半段罢了，后半段任谁都不会信。 这些人本已无活命之路，这一个多月来却被雪山寨恢复了生欲，刘俊刚才指出的威胁的确是他们内心柔弱之处。 愤怒的气氛开始蔓延，而人一旦愤怒就失去了理智，即便是生死威胁在此刻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此刻敌人以投石车投送燃料石块，大家躲藏在城垛底下，远离易燃物。” 几轮引火球投送完毕，城内火势蔓延的极为迅速，虽有妇孺老弱自发灭火，依旧完全抑制不住。不过因为指挥得当，再无人员因火伤亡。 土匪联军并不打算仅此而已，引火球之后便是接二连三的石块。这些石块不算太大，每个都是五十斤左右，只要不是运气太差，不至于被活活砸死。 但石块的主要作用也并不是砸人，只是为了打破坚固的城墙，让攻城部队能够更轻易入城。 升迁城的城墙和中原大城完全没法比，雪山寨占据此城后不断加固城防，却因条件所限，依旧只是用泥土固定石块而已。 那些投石车投送过来的石块高速飞行后，每一块石头都能爆发强大能量，足以破坏城墙。 眼看城墙损坏越来越严重，犹如被白蚁掘过的河堤。好在此时土匪联军突然停了下来，原本轰鸣声不绝于耳的战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短暂的安静却让刘俊肝胆欲裂，因为他清楚盗贼联军们不可能就此放弃，在占据优势后接下来便应该发动进攻。此刻的安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一旦暴雨袭来，定然极度疯狂。 城外不远处的植株丛开始剧烈晃动，混乱的喊杀声猛然爆发，城墙上的守军无不瞳孔猛缩。 因为对方人太多了，此刻正是黑夜，实在看不太清楚具体数量，只是一眼望去，四处都是攒动的身体，犹如捣毁了蚁窝，受惊蚂蚁冲出巢xue一般。刘俊甚至怀疑，联军的主攻是否转移到了西门，其实此刻其余三门情况与这西门都一样。 “准备放箭！” 刘俊心中极为恐惧，但身为一军统帅，只能将恐惧隐藏起来，否则后果将十分严重。面对人数几倍与己方联军攻城，能够依仗的也只有弓弩之威了。 “快，他们上来了，自由射击！”似乎觉得不妥，刘俊再度更改了命令。 一百多人射箭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已是数百上前利箭离弦，前方还未落地，后面的箭枝已然追上，形成了一片箭雨之地。 “砰砰砰……” 低沉的声音不断传出，鲜有惨叫声，这让刘俊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好，敌人以木板挡住了我的箭枝。”伊百川不仅武艺出众，射箭之术更是超绝，甚至隐隐有盖过郝武的迹象。像他这种箭术精湛之人，对于箭簇发出的声音自然比一般人更为敏感。 “什么？”刘俊厉声问道，紧接着大声下达命令“快准备檑木石块与滚油。” 这些防守之物妇孺们早已送到，此刻正成堆堆砌在城墙根，弓箭无法奏效，只能放敌人到城墙下，再以这些防守之物对付了。 所有人都为了保护自己的家眷不得不深埋恐惧，如此一来，刘俊的命令倒是极快便得到了执行。 “给我冲啊，将军说了，第一个冲进城内的人优先挑选女人十名，并赏大钱一万，大家跟我冲啊。” 土匪联军离城墙越来越近，伊百川所说果然不差，他们几人共同抬着木板，抵御着弓箭之威。并且这些木板还有更大的用处。若是大城木板如鸡肋一般，但升迁小城，城墙高度才一丈多，几块木板足以充当蹬城梯使用了。 “檑木石块滚油准备！” 不知为何，之前刘俊满心惊恐，可是在真的看到土匪联军们密密麻麻的冲到近前时内心却变得空灵异常。 “来人，去北门将我们的处境告诉郝大人。”私下刘俊称呼郝武为大哥，在这些人面前则是大人。 终于，盗贼联军冲到了城墙前面，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已经看到城墙上军士手中要人命的防守之物，却无一人迟疑。将木板往城墙上一靠，原本他们抓着的一面居然被钉上了竖条，简直比一般的攻城梯还要好用。 “放！” 形势已经极度危险，若是此刻还犹豫，只怕片刻之后盗匪联军便要爬上城墙了。 一百多人在平时看来很多，分散在二里多长的城墙上实在太不够看了，檑木滚石热油不断挥洒，城下惨叫声连连，却依旧有联军从被石块砸坏的破损处爬上了城墙。 这些盗匪上了城墙，势必有人会被拖住手脚，进而更多的盗匪趁势爬上城墙，此消彼长，西门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杀，为了亲人，杀光匪盗！”刘俊经过几次亲身体验，对杀人这件事是十分反感的，此刻却顾不得那么多，手中铁刀犹如有了生命一般，每次劈砍必鲜血溅洒，肢体飞舞。 伊百川好像有意为之，即使是在升迁城失守的威胁下依旧不敢离刘俊太远，时刻准备救援。 火势越来越强烈，城内几乎所有木质物品都燃烧了起来，一些明火被扑灭的地方浓烟异常浓烈，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无论是守军还是盗匪联军，都一边拼命砍杀对手一边剧烈咳嗽。 上百人爬上了城墙，所有守军都被牵制，城下却还有源源不断的敌人在朝这边飞奔靠近。刘俊四肢酸软无力，将钢刀撑在城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呛人的浓烟与腥臊的血液味道让他天旋地转。 就在此时，一名盗匪爬上城墙，看见了双眼翻白的刘俊，脸色大喜，挥刀便直取刘俊脖颈。伊百川脸色剧变，一拳轰向身前的一名敌人，手中钢刀被投掷而出，那名准备砍下刘俊头颅的盗匪身体一顿，朝后倒下，落到了城墙下面，砸倒一团联军。 “你怎么样？”伊百川扶着刘俊的手臂，焦急的问道。 刘俊猛烈摇晃着脑袋使自己变得清醒，他知道自己这是体力透支，加上吸入烟尘太多，很有可能会晕厥过去。 “这身体素质还真是没法跟这些古人相比，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冲锋陷阵，若度过此次难关，我还是接着伺候我那两亩土豆田吧！” “没事，你不要管我，去帮助兄弟们！”刘俊强打着精神对伊百川说道，为了验证自己真的没什么事，还顺势砍倒从城下探出脑袋的一名盗匪。 伊百川面露挣扎之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城下从远处涌来更多人，犹如大海之浪，滔滔不绝，根本无法得知确切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