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芜兰之情
后宫的掌权者如今彻底变成皇后，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真正的掌权之人，恐怕只有圣宠正浓的木雪舒，当朝的四妃之首，贵妃娘娘。 平日里巴结太后的妃嫔宫女，各院子的嬷嬷，这个时候眼巴巴地往落英宫湊，落英宫一时之间受礼不断。 木雪舒却也不阻止那些捧高踩低的势力宫人送礼，她也乐得收下这些贵重的礼品。 “呵呵，这支金钗倒是不错，手工精细地紧，芜兰，你过来瞧瞧可是喜欢？” 木雪舒从所有的礼品重顺手拿了一件，打开却是一支金钗，不是宫廷之物，想必是哪个嫔妃的嫁妆。 “奴婢也瞧着挺好。”芜兰笑着应道。“这些小主可是费心了。” “嗯，确实费了一番心思，你既然喜欢，这支金钗就送于你当做嫁妆如何？”木雪舒看着手中的金钗，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淡淡地说道。 可芜兰闻言面色顿时苍白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木雪舒，“不。”说着，芜兰跪地抓住木雪舒的裙摆，“娘娘，奴婢不嫁，娘娘，你明明知道奴婢已经是无心之人，奴婢这一生只愿陪伴娘娘左右伺候，求娘娘开恩。” 木雪舒蹙了蹙眉，慢慢地将金钗放回盒中，低首欲要扶起芜兰，“先起来。” “娘娘，奴婢此生不愿嫁人，除非娘娘答应奴婢，否则奴婢长跪不起。”芜兰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心里悲哀，若是那人还在，她也许可以撇弃骄傲，下嫁于他作为妾室也未尝不可。可惜了，她这一辈子注定孤独一生。 木雪舒闻言，眉头更是紧紧地蹙在一起，直起身子，不再执意扶她起来，“你如今已经二十了，年底可能就会出宫，本宫知晓你心里住了人，可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又何须这般折腾自己。况且，你与那人已经无缘，你这般苦苦守候，只是苦了自己罢了。” “娘娘，奴婢自知奴婢与他无缘，可奴婢这一生只爱了他一人，断不会再爱上旁人，请娘娘在出宫榜上除了奴婢名字。奴婢愿一辈子服侍娘娘左右。”芜兰眼中的决绝之色，木雪舒看在眼里，到底是情爱所致她这一生的悲剧。 木雪舒叹了一口，“罢了，只是你一定要想清楚，错失了这次出宫的机会，你便一辈子再也不能出去了，哪怕是死，也要禁锢在这皇宫里。” 这座牢笼，会一直禁锢着你的灵魂。 木雪舒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恋，会让芜兰如此决绝。 “娘娘，奴婢不后悔今日的选择。”芜兰却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先别急着回答，本宫给你时间考虑。”木雪舒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窗外，秋凉了，外面的花瓣，树叶都开始凋零，纷纷落下，没入尘土，这就是它们的归宿。 就像人的生命，终有那么一日入土为安，然而树叶花瓣都会明年初春再次生出来，那么人呢？到底有没有来世？ “芜兰，若有来世，你一定要嫁给你所爱之人。”这一世，注定了你的孤寂。下一辈子，你一定要幸福。 “……”芜兰不知道如何接话，抿唇不语。 “好了，你下去吧。”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悲凉，孤寂。 其实她的内心也挺孤寂的，住在落英宫里，她却像是没有了根。 “去把小念泽找来。”这个时候，她却迫切地想要有一人填满她孤寂的心。 “是，奴婢告退。”芜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退出了内殿。 “芜兰姐，你怎么了？”芜兰出去的时候，绿露正好端了茶点过来，看到芜兰红红的眼圈儿，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芜兰失了魂一般的说了一声，便不等绿露追问，就疾步离开了原地。只留下莫名其妙的绿露。 “绿露，进来吧。”内殿传来木雪舒淡漠的呼喊声，这才唤回了绿露的神思。 推门走了进去，“娘年，这是储秀宫秦贵人送来的糕点。” “倒是有心了。”木雪舒看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声音有些幽远。就像那段幽远的记忆一般。 “秦jiejie，院子里的兰花马上凋零了，倒不如我去采来，你教我做兰花糕点好不好？” “秦jiejie，你尝尝我做的糕点，是不是进步了很多。” “小舒，你怎么那么喜欢兰花呀，就像是你的伴侣一般，一天都离不开。” “秦jiejie……” 进宫有四年了，而记忆中两个西南的小女孩，已经变得那么模糊，可萦绕在耳边的娇语，却是那么清晰。 木雪舒捻起一块儿兰花糕，复杂地看了半晌，最后，却轻轻咬了一口，和当年的味道一样，可如今却像是变了。 终究还是变了，人变了，或者说此刻二人的心境变了。 “赏给你们吃。”木雪舒咬了一口便不再动了，如今她的厨艺已经超过了秦玉漱。 “是，娘娘。” 绿露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木雪舒问道：“娘娘，奴婢刚刚瞧着芜兰jiejie似乎不开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绿露，你可愿出宫？”被绿露这么一问，木雪舒这才记起绿露也是出宫的年龄了，只是绿露心性不稳重，木雪舒倒是忽略了她的年龄。 “你如今都已经十九岁了，也是时候寻一房亲事，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十九岁，已经错过了嫁人的好时机。 绿露不比芜兰，芜兰心有所属，无心成家，而绿露却不同，她心里如今还没有人，她还会幻想一个家。 “娘娘，你别不要奴婢呀。”却不想她的话才落，绿露却扑通地一声跪在她的脚下，惨白着脸色哀求道。 木雪舒不禁扶额，“绿露，起来，本宫何时说不要你了。” “娘娘，你要嫁掉奴婢。”绿露很委屈地控诉道。 木雪舒满脸黑线，“绿露，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嫁人不成？”她知道绿露对于亲事有幻想，对于家庭更是渴望，不同于此时的芜兰，无情无欲。 “奴婢要陪在娘娘身边。”绿露也有些纠结，可想着以后离开娘娘，绿露又舍不得。 “绿露，本宫知晓你忠心，可本宫希望你能够幸福，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成亲了。”木雪舒拉着绿露的手，耐心地劝慰道。 “可是娘娘……” “没有可是，这件事本宫放在心里，本宫定会给你寻一门好的亲事。”木雪舒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可是娘年，奴婢舍不得你。”绿露说着眼圈微红，一颗金豆子从眼角滑落。 木雪舒扶额，有些无奈，这丫头心思单纯，最不适合在这深宫里待着，若不是芜兰明里暗里地提醒，绿露这丫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本宫答应你，有机会会看你的。而且，你若想本宫了，本宫便向皇上求一道圣旨，准予你随时可以自由入宫，可好？” “那，那就依娘娘所言。”绿露这才破涕为笑。 “好了，赶紧把你脸上的豆子擦干净，也不嫌羞，多大的人了。太子应该马上过来了，这些糕点去给下人分了，另外，唤人将厨房里放的桂花糕拿来。”木雪舒笑骂了一句。 好像应验了木雪舒的话，几乎在木雪舒话音刚落，小念泽就进来了。 绿露赶紧背着身子，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福身向小念泽请安，“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 “起来，绿露姑姑不必多礼。” 小念泽怀疑地看着绿露也红红的眼圈儿，今日怎么好好儿的，芜兰姑姑和绿露姑姑貌似都哭过。 “绿露，你下去吧。”木雪舒见小念泽开，赶紧拉着他的手对绿露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是。” “娘亲，绿露姑姑和芜兰姑姑今日怎么了？”小念泽疑惑地看着木雪舒。 “无事，女儿家的私事你问来做什么？”拉着小念泽坐下，木雪舒宠溺地白了一眼好奇的小念泽。淡淡地嗔道。 “哦，那娘亲唤我来，所为何事？”小念泽似懂非懂。 “无事就不能唤你过来？” “不是，儿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娘亲这个时候从未唤儿子。”小念泽看着木雪舒眼中的危险之色，赶紧笑着讨好道。 “陪娘亲聊聊天。”母子俩坐在软塌上说着话，气氛异常和谐。可木雪舒心头却越来越没有方向，也越来越孤寂。 “娘亲，儿子陪你下棋如何？”小念泽不动声色地拧紧了他的小眉头，他莫名地感觉到木雪舒心情低落。 “好。”木雪舒淡淡地笑道，眼里的宠你之色尽显。 “娘亲，我这就去派人去拿了棋盘上来。”小念泽赶紧开心地笑道，一蹦一跳地向殿外走去。 人啊，总有吗呢几天用来悲伤，用来怀旧，用来害怕，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她的心变得敏感了。 这可能就是成长，成长付出的代价就是人世间最可贵的纯真，还有干净。 当初的人影晃动在脑海里，可她已经看不清他们的模样，这条路上，有些曾经已经成了隐约的风景，可能她会记住一些，可能她会忘记一些，无论如何，她却没有了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