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木雪舒流产
明日就是除夕夜了，皇宫里面张灯结彩，一片喜气，可木雪舒打从一早上起来就感觉腹部一次又一次抽疼，疼痛感一波又一波地涌来。 木雪舒面色苍白地靠在床头，“侍魄，侍魄……”低弱的声音唤了几声，也不见芜兰进来。 木雪舒无奈，只能忍着痛慢慢地下了床榻，几滴鲜红的血滴在白玉砖上，木雪舒顿时大惊失色，扶着床头坐了下来，床榻上已经被染成了血色，就算木雪舒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将这么多的血迹当成月事来了，“侍魄，侍魄，快来人……”语气里无端多了几分急色，还有几分恐惧。 终于，侍魄打了水端着盆子进来，却瞧见木雪舒的身后长长的血路，大惊失色，手中的盆子“咣当”一声便落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侍魄顾不得这些，赶紧大声喊道：“侍魂，赶紧去太医院请胡太医过来。”说着手脚麻利地将木雪舒扶上床榻。 “快，快去在我的药阁里取，取养心丹过来，”说着，木雪舒苍白的双唇哆嗦起来，面上的痛苦之色让侍魄红了眼眶，“娘娘挺住，胡太医马上就来了。”侍魄按照木雪舒的吩咐从药阁取了养心丹捣碎给木雪舒服了，木雪舒这才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侍魄泪流满面，可她眼里却没有了眼泪，尽管全身疼得厉害，可不抵她心里的疼痛来的厉害，因为她已经感觉到有一团东西从她的腹部离开了她的身体。 这样的感觉，她亲身经历过一次，怎么会不知道那团东西是什么，木雪舒无喜无悲地盯着侍魄，额头上尽管汗如雨下，可她的眼睛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看着这样的木雪舒，侍魄赶紧抓住了她的手，“娘娘，您不要这样。”侍魄泣不成声，这样的娘娘她从来都不曾见过。 这会儿冥铖和胡太医都赶来了，今日鬼谷医王不在宫里，冥铖赶紧派人去寻了。 进了暖阁的寝宫，冥铖看着木雪舒的模样，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短短的指甲刺进手心里。 侍魄让开位置，胡太医替木雪舒把了脉，随后摇了摇头，便随着冥铖的脚步一起出去了。 外殿，胡太医颤颤巍巍地跪下来，向冥铖道：“皇上，娘娘小产了。” 明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可冥铖高大的身躯因为胡太医这样一句话后退了几步，半晌，悲戚地闭了闭眼，掩去那双眸子里的痛苦之色，挥了挥手让胡太医退下。 “你退下吧，调理好贵妃的身子。” 说着，冥铖便跌跌撞撞地进了内阁，木雪舒还是那样躺着，陌生地盯着屋里所有的一切，明明这个宫殿是她住了几年的宫殿，可如今却觉得那么陌生。 冥铖挥了挥手，示意殿内哭哭啼啼的宫女太监都下去。 殿内清静了，可静下来的暖阁，让冥铖的步子都有几分迟疑，缓缓地走至床榻边儿，握着木雪舒的手，温声劝道：“雪舒，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冥铖闭了闭眼，恐怕再不会有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把了脉，流产是因为食久了生凉的食物。”木雪舒面无表情地看着冥铖。 冥铖的身子微微一震，“雪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早上的薏米粥，午膳的马齿苋，都是生凉之物，怀孕忌物。”木雪舒眼里一片阴寒，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冥铖，“我吃了一个月了，我怀孕不过两个月。” 冥铖抿唇不语，或者他无话可说，他也知道木雪舒聪慧，可却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冷战开始的这么早。冥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木雪舒，她似乎又变成以前那个戴了面具的木雪舒了。 “呵呵，”看着冥铖的模样，木雪舒突然挣开了他的手，戚戚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流出来了，“我可真是太傻，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冥铖，我木雪舒对天发誓，这一生与你势不两立。我愿倾尽所有，为我孩儿报仇。”木雪舒眼里的恨意夹杂着泪水，变得异常幽深。 “来人，请皇上出去。”木雪舒不愿再看见冥铖面上虚伪的歉疚，冷冷的声音伴随着眼角一颗冰冷的泪珠落下而响起。 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就像是外面的天气一般，冰寒彻骨。冥铖的心也因此变得没有一丝温度了。 “你好生歇着，我晚些再来看你。”冥铖面上的血色全无，眼里从未有过的悲痛，可无论木雪舒如何恨他，他却不后悔。 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暖阁，站在落英宫的宫门前看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泪流满面。 “皇上，为何不告诉娘娘……”李公公叹了一口气，看着皇上痛苦的模样，无奈地开口道。 “不了，这样就好。”冥铖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了落英宫。 我木雪舒对天发誓，这一生与你势不两立。 我愿倾尽所有，为我孩儿报仇。 雪舒，我该拿你怎么办？ 雪舒，雪舒…… “李公公，替朕拟旨，贵妃娘娘蕙质兰心，册封为宸贤皇贵妃，与皇后共同掌管六宫。” “是，皇上。”李公公闻言，低眉应了一声，冥铖进了养心殿，李公公却没有进去，反而将里面伺候的宫女太监唤了出来。 贵妃娘娘小产，皇上体恤娘娘，册封宸贤皇贵妃，与皇后同位，此事不出一个时辰，宫里宫外上上下下都得知此时，一片哗然。 然而，落英宫内却没有一丝喜色，人人面色凝重，前来探望的众位妃嫔被侍魄挡在宫门外。 明日就是除夕了，落英宫到处贴的红色喜庆的玩意儿，都被侍魂侍魄唤人拆了，后来，木雪舒执意让人换上素色的灯笼，与落英宫外的大红色相悖，众人见状都吓得噤了声，落英宫伺候的宫人都明白，这是娘娘故意与皇上作对呢，皇宫里就算死了后宫嫔妃，都不能像平常百姓家里一样披麻戴孝，况且，还在除夕前夕。 然而，就算落英宫地动静再大，养心殿那边儿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众人都明白这是皇上默许了娘娘的动作。 “侍魄，几更天了？”这一夜，木雪舒睡得并不踏实，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被噩梦惊醒，索性侍魄和侍魂二人将外殿的床榻搬到内殿里，木雪舒稍有动作就能惊醒浅眠的二人。 “娘娘，时间还早着呢，这会儿才三更天。您再睡会儿吧。”侍魄说着便麻利地套上外衫，走至桌旁给木雪舒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下。 “三更天了，不早了。”木雪舒不知道想什么，深思恍惚。 “娘娘……” “你去收拾一下，我要去祭拜我的孩子。她昨夜来找我了，说她很冷，你赶紧去给我找匹布来，趁着这会儿给她做身衣裳。”木雪舒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侍魄吩咐道。 侍魄看着这样的木雪舒不禁有些忧心，心里忐忑不安。 “娘娘，您别这样。”侍魄说着却先红了眼圈。 “哭哭啼啼地做什么，昨夜她真的来找我了，她说她真的很冷，她说让我给她一定要报仇。”木雪舒认认真真地看着侍魄道。 “娘娘……” “快去准备布。”木雪舒不由地加重了语气，倒是和平日里差不多，侍魂侍魄二人见状对视了一眼，侍魄向侍魂点点头，便将床头的烛火点上，侍魂去落英宫的仓库寻了一匹布来。 木雪舒刚刚小产，做这些本来就不好，可木雪舒的脾气…… 天色微微发出一缕亮光，木雪舒手里已经多了一件小小的棉衣，是红色的，领子处缀了白色的貂毛，看着样式是个女孩儿的衣物。 侍魂侍魄二人看着她将线头收了，松了一口气，将拿来的针线盒赶紧收起来。 “娘娘，天亮了。”今日是除夕，外面的天气却比往日更冷，天上又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在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 二人见着木雪舒要下榻，赶紧取了新的长靴给木雪舒套上，“娘娘，您身子虚，外面下了大雪，您就别出去了好吗？”二人温声劝道。 木雪舒幽深的眸子看了她们二人一眼，二人的身子一震，那样一双无喜无悲的眸子，如一潭幽深的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浪。 “好，”出奇地，木雪舒应了下来，在外殿唤了两个丫头打了水进来，简单地用湿毛巾擦了擦面，拿过侍魂手里刚刚完工的小衣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眼神放空不知道想什么。 半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侍魂，“你去帮本宫送送小公主吧，别忘了剪些冥钱给小公主。” 今日是除夕，木雪舒这样做…… 不过，无论怎样，侍魂去送小公主总比娘娘亲自去送小公主的好，侍魄想至此点点头，侍魄便拿着那件连夜赶制出来的小衣离开了。 “娘娘，奴婢扶您再躺会儿吧，昨日夜里您没歇好，这会儿时间还早呢。”侍魄看着木雪舒苍白的面色，担忧地说道。 “除夕了，侍魄。”木雪舒却看着门口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叹息了一声，“祭祀的时辰马上就到了，你去嘱咐太子今日不用过来请安了。” “是，娘娘。” “还有，让季嬷嬷跟去看着。”木雪舒说着便起身再一次走进了内殿。 “又要变天了。”几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木雪舒便乖乖地躺在床榻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