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为梦
“何为道？” 老人的声音流露着仿佛连空气都腐蚀的沧桑，似叹息，又似不解，那其中又隐藏着一丝极深的期待，光怪陆离的情绪随着声音回荡在这座空荡的大殿上。。 “道为梦~” “梦？” “我曾做过一梦，梦里生灵涂炭，众生之血化为汪洋，生灵间彼此互噬血rou为生，将粗鄙之语视为赞美，亲情知己等羁绊如无物。 纵然生父生母，相伴多年的伴侣，也能食之血rou，不以此卑，反因此荣，世人将奉此为大爱无私之道。” 此为梦，岂是道！”少女朱唇轻启，参透着不起波澜的平静轻轻述说着这一惨无人道的梦。 老人闻言，一丝微弱的光芒从这双瞳孔里闪过，光芒虽弱，却让直视这双瞳孔的人感受到一股连天上浩阳都不能媲美的刺眼。 “有趣有趣，老夫自化神后数百余载，曾问过千百生灵此惑，有这么一说，道为杀，众生皆亡，唯吾永生。 又有这么一说，道为知，世间无惑。 这些是多大修士的认为，他们无非是将广传的版本复述一遍罢了。 我料想你会给我不同的答案，看来你的确没有让我失望，这个答案让我诧异。道为梦，这似乎是无稽之谈，可细想嚼味才觉得有些道理，又深思熟虑后，蓦然发现这其中玄妙无穷。 不过我有一问，昨日你正午塑成无垢之身，朝暮脱俗入道，这事儿早已被那些老头传为佳话，津津乐道。想来你来内院的时候，他们派来的差使没少说话，是什么原因使你放弃那些山峰优厚的待遇，屈身来到我这不毛之地。” 少女轻轻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了。 … 野人挺着胸膛，身后跟随着两位恭恭敬敬的随从，犹如是世俗里入了坊市的官吏，手中握着生杀大权般，所过之处的学员皆是面露惊恐之色，连忙低头问好。 “好好干活，不要说话！昆仑上上下下多少人，你们肩上承担的何止是一片药园这么简单，若是药草一事因你们而被耽误，不得及时送到昆仑学员的手中。用脑子想想，这将会对整个昆仑造成多大影响，少了这些丹药，昆仑学员的修炼进度必然会降低许多，只是如此还算无碍，可若是一些生命垂危之人没了这些丹药及时医治，或许就会死去，事关生死，这责任你们承担得起么！”野人骂骂咧咧的教育道。 一番话语下来，也不知是野人说得有理，还是迫于野人的yin威，药园上的学员干得更加卖力了。 “子夜，跟我说说昨日那个新来的负责的是哪个区域？”野人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又开口道。 “郝总管，是西南方的罗浮草那块药田。”子夜连忙说道。 “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罗浮草可是三品药草，你让一个尚未接触过药草学识的修士栽种，若是出了意外，这损失可就大了！”野人的脸色露出一丝急躁，可在子夜看来，野人的模样更加凶狠了，比起一些妖兽也不弱下风。 “主管教训的是。” “既然如此，还不快些去罗浮草那块区域看下可否出了差错。”说完后，野人率先领步，向徐钰负责的区域赶去。 徐钰现在药田边的小路上，他目光遥望着天边逐渐寥落的浩阳，将临日入之时，不仅意味着逝去的时间，也无声宣告她的失败。 “时间不多了，你做不完的。”徐钰没有转过头看向药田里那道弯着腰的娇影，他的目光仍然遥望着日入的景象。 少女不禁发出一丝抽泣声，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反而愈加迅速。 徐钰终于收回目光，却不是因为少女，而是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你，别看了，就是你小子，你这张面孔我在药峰从未见过，想必就是昨日进来的新人。还没日入，你小子就已经在休息了，莫非是打算偷懒么？”人还尚未来到徐钰面前，声音就已经响彻了这一片药田。 “我已经将子夜师兄安排的任务完成了，何来休息一说？这倒不如说是已经结束了。”徐钰淡淡回应道。 “完成了？”子夜等人本能感到难以置信，可看见徐钰一副不为所动之色，似乎真不是胡言乱语。或许这苦事并不困难，可真正让人疲倦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当然，成文的指标就在这儿，药园里既然有不少人，就说明这苦事虽然有些困难，可并非无法完成，咬牙切齿，忍一忍便过去了。但让子夜惊讶的是，徐钰既然在第一天就完美达成布置的工作，并且是提前完成。 野人眼中闪过了然之色，他修为比子夜要高得多，对药草一事在昆仑更是极为少数的权威之一。 他的神识何等庞大，几乎是心念间，这一片区域的方寸便无声无息的笼罩在他手掌间。徐钰的工作当然是完成了，野人虽然凶了些，可还不至于为了发泄而颠倒是非，可让他在意的是，徐钰休息了多久？ 这似乎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或许除了当事人，也就只有不远处还在做工的女孩知晓了，可…经历这件事了的，不只是人，还有物。 野人透过神识观测的景象中，看到徐钰负责的区域，从罗浮草下的土地湿润与松缓度，轻易就分辨出徐钰是何时完工。 “一个时辰多些…”野人若有所思的想道，这完工的速度有些快了啊。 从天亮开工到日入才勉强算作五个时辰，药园布置的入门试炼，自然不会简单，即使不忍受秽物的折磨，这项工作也是一番苦事，没有四个时辰是难以完成的，可眼前这个少年却仿佛无视秽物的污垢。而且这还是他今日的第一次做工。野人能想象得到，再过一段时间，待到徐钰习惯了这件苦事后，速度必然会再提升一些，届时，以三个时辰完成也并非不可能了。 “你干的不错，时日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早还得继续做工。”野人摸着犹如鸟窝的胡须，语气透露出明显的失望。 徐钰点了点头，脚下却没有动弹，站在原地似乎想着什么，野人也不至于无趣到要赶人，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也没这个心情，此行的目的落空，让野人感到愈加压抑。 仿佛就像是一头隐遁在黑夜的黑狼，满腔的野性与疯狂从心头涌现，却迟迟看不到夜幕上皎洁的明月，不得爽快嘶吼一声的憋屈。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什么，目光扫过不远处还在做工的少女，犹如盯上猎物的饿狼，肆无忌惮的目光让少女的娇躯不自觉颤抖，抬起头看去，却发现一头妖兽盯着自己，吓得少女差点把手里的秽桶往野人脑门上一糊了。 幸好少女看到了这头野兽旁边站着几位男性修士，其中一位还是刚才那位毒舌的少年，这才将手里的秽桶放下。 “郝总管，那位师妹已经三次违规了，按理来说，已经没有入门的资格了。”子夜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嗯！那算了，你赶紧让她下山吧，连这点苦都做不来，谈何在丹道立足，自占一席之地。”野人摆了摆手，顿时没了兴趣。 他脾气的确不好，在药园里逢人少不了骂一两句，可这位主管的脾气似乎只是针对药园的学员，少女被赶出药园，自然是不属于这座山峰的一员，野人也就懒得开口。 如果野人知晓少女打算拿秽桶糊自己一脸，恐怕就不是开口那么简单了，没有打死算野人的脾气好。 “这位师叔，我有一言，不知师叔能否详听一番后再做决定。”徐钰想了想，终究还是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