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风流梦
“柳公子，小姐教老身送衣物过来，请公子沐浴更衣！”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柳含风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卷，转眼看着门帘处的妇人。其半白的头发拢结在头侧，在扎束后挽结成椎，用金钗贯住，结椎下垂，发饰应为“堕马髻”。身穿素色长服，脸上已是皱纹横生，一看便是温良向善之人，此时正和蔼带笑，立在门帘处。柳含风快步急趋，神色谦恭的接过折叠好的衣物，躬了躬身道：“大娘，劳你费心了！”。半百妇人眼光慈祥的看着柳含风，缓缓道：“少年郎，若是你不嫌弃，跟小姐一般，称老妇一声晴姨，可行啊？”柳含风含笑说道：“小子柳含风，何幸竟入晴姨贵眼？”晴姨用颤颤巍巍的手摸了摸柳含风头发，慈爱说道：“乖孩子，快随晴姨来！”柳含风神情哽咽，自己的流落风尘的娘，若在的话，也是这般岁数。小时娘对自己很是严厉，从来没有笑过，记忆中娘从来没有抱过自己，总是一个人静静坐在床边暗暗流泪。看着一步一步向前，已是银发满头的晴姨。柳含风神情谦敬的抱着衣物，穿过略显冷清的过堂，转过一道水墨山水画屏风，便是一道门帘，珠帘摇曳的帘里热气腾腾，nongnong花香扑鼻传来。 因双手抱着衣物，柳含风便侧身分开门帘，提步踏入。此间浴室，四面墙壁均是粉色，布置极为华丽，壁上是活色生香的春宫撩人图，柳含风适才按捺住的火热之情，复又悄然升起。晴姨身前的水池中，是两名玉体横陈，薄纱轻掩的娇艳女子，此时正神色娇媚的望着立在水池边的柳含风。“听见了没？好生服侍我家公子，若有丝毫差错，定要你俩好看！”晴姨神色严厉的转过身来，却是慈爱的看着柳含风，蔼然道：“含风，晴姨去为你和小姐准备几个小菜，在这里，你就好好享受！”柳含风神色窘迫的看着晴姨，欲要说话时，晴姨早已转身拂过珠帘，走远了。 柳含风尴尬不已，欲要转身走出时，玫瑰花池里的两女子，玉步轻移，从热气蒸腾的池面走上水池，一女子轻柔接过柳含风怀中的衣物，轻身放于白玉地面上，玉手扶着柳含风，娇声道：“妾身红玉，公子…”其语气千娇百媚，纤腰不足盈手一握，媚眼如酥的望着柳含风。另一女子却是褪下身上薄纱，吐气如兰，玉足一点，柔弱无骨的贴在柳含风身上，杏眼盈盈的望着身前男子，媚声道：“妾身绿珠，公子…，妾身…妾身为你更衣…”。柳含风此时神情痛苦不堪，腹中一团火焰，正熊熊燃烧起来，饶是经过万千风流梦，自身此刻竟也是把持不住。食色，性也！此语，当真不差！ 柳含风神情狰狞不已，两目中却似有一盏明灯，虽然飘摇不定，忽明忽暗，却是静静独燃，万物不动其形，众生无改其态。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又沉沉的呼出。柳含风抬起头来，两眼明澈的看着柔弱无骨的佳人，干涩道：“红玉姑娘，绿珠姑娘！两位玉人美若天仙，小生奈何无此福分消受，只能对不住了！”语气中已是含了一丝坚决，拂身立在门帘处，右手负于后背，左手略微一抬，作了个请的姿势。绿珠弯腰拾起地上的薄纱，神色哀怨，泪眼盈盈的望着柳含风。杏眼含泪的红玉，玉手轻轻接过绿珠手中衣服，缓缓替她穿上，却是语气哽咽，止不住的掉下泪来。柳含风神情一哀，不由叹道：“两位佳人，小生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你们受丝毫委屈！”啜泣不止的绿珠、红玉均是齐齐望着柳含风，绿珠哽咽道：“风流之地，必有性情中人。公子情志高雅，贱妾…贱妾高攀不上…”，臻首伏于红玉怀中，玉肩不由自主的颤抖。红玉轻轻拍着绿珠的后背，双眸清明的看着柳含风，却是含泪娇笑起来，只是这笑，更多的是悲凉，是凄清。柳含风连连叹气，哀伤道：“本是瑶台女，枉入红尘中。浮生梦舞踏轻尘，只恨知音少！”语气中说不出的孤独悲凉，而后苦笑连连。 伏在红玉怀中的绿珠，泪眼轻抬，定定看着柳含风啜泣不已。红玉轻轻拍着的绿珠的雪藕，缓缓停下，轻按于左胯骨上，双脚并拢，微微屈膝，轻轻低首，行了个礼后，便扶着绿珠向门帘走去。在经过柳含风身前时，她怀中的绿珠嘤咛一身，玉手紧紧抓住柳含风抬于空中的左手，死死不放。柳含风黯然看着泪如雨下的绿珠，身体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着。扶着她的红玉也是泪眼盈眶，却是忍泪说道：“meimei，我们走吧…，你别，难为公子…”。绿珠紧咬的嘴唇下一丝鲜血流下，却是定定望着柳含风，神色惨然，含泪说道：“三生石前…千般愿，只恨相逢…未了时…”玉手缓缓垂下，放佛被抽离了灵魂般安静下来，泪眼呆呆望着地面，任由红玉扶着。红玉神色沉痛的望着meimei，抬首清冷的叹道：“希望此生，不再相见公子！”一步一步，扶着怀中绿珠，体态娇弱却是一脸决然的走出珠帘…… 柳含风神情悲凉，仍是保持右手后背，左手抬起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目呆呆望着左手。过了许久，重重一叹：“奈何！奈何！奈何…”，手上是一绺青丝，青丝断，此生随。上天又何其薄寡，竟教绿珠如此。左手缓缓成拳握着，缓缓垂下… 半个时辰后，柳含风穿过过堂，从客室掀帘而入。伏在袖珍古檀木桌上的钟离，望着窗外的玉首闻声立时转过来，看着提步而入的柳含风，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娇羞不已。面前男子，束发至顶，以蓝色玉带相系，黑发萧散垂于脑后，眉如弯月，眼若寒星。外衣为黑色袍服，领、袖皆绣有花边，袍服领子是鸡心式坦领，以蜀地蚕丝纺织而成，袍上绣了一幅烟山雾水图，自然而不失淡雅。中衣是一件白色深衣，两襟上是蜀绣流云花纹。腰间束了一条白锦绅带，带身针法绵密，镶以玉箔。脚下靴子为黑色，靴尖圆而有棱，靴底为白色千层底，靴身饰有水纹。钟离此时看来，柳含风比之前，儒雅中又含了一丝沉稳，气宇轩阔，萧散温润，其身影七分闲雅，三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