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灵异小说 - 微恐怖,短篇KB鬼故事精选在线阅读 - 【枕头】

【枕头】

挺舒服,米军把大腿压在我肚子上双手揪着我的衣领。

    “你疯了吧!你疯了吧!”

    在我看来,双眼通红的米军更像疯子。

    “我们说好一起保守这个秘密的。”方晓兰就站在旁边,我抬起头看着他低着脑袋俯视着我的样子,无比的陌生。

    “我受不了了,我以为葬礼过后看着他被埋在那一堆黄土里我会好点,但现在越来越严重了。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走到天台跳下去或者拿根筷子****自己的嗓子里去。”

    “听着老六,那不是你的错!那是意外,是意外!小C一直都喜欢趴着睡的,他有严重的哮喘这也是谁都知道的,我们也告诉过他很多次,那天是他非要很我们喝酒,怎么劝都不听啊,所以这不是我们的错,更谈不上是你的错,你知道吗?”方晓兰将米军从我身上赶走,接着把我拉了起来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

    的确,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玩得那么疯,如果不是喝那么多酒,如果小C没有趴着睡,如果我没有因为失眠爬起来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找错了房间跑到小C的床上?为什么我就那样晕晕乎乎地躺了下去连被子底下还有个人也不知道?

    是我杀了他,我突然想起了火车上的人rou罐头。

    埋在最下面的,就是小C啊。

    “要不是我早上起来得早把你拉起来的话还真说不清了,现在不是挺好吗?大家都认为小C是喝多了导致晚上哮喘发作死的,这病死人再正常不过了,你干吗要和自己过不去?”方晓兰继续苦苦劝慰我,事实上自从那件事后他一直在游说我,用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那张经常在主席太作报告的嘴和舌头劝我。

    但是现在我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耳朵里全部都是呼哧呼哧呼哧的怪音。我的世界只剩一种声音了,方晓兰的话在我看来不过是舌头在口腔内的蠕动,像蛇一样蠕动。

    “等等。”我突然伸出手打断了方晓兰,他正说得兴起,突然被打断很不高兴,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腮帮子。

    “你干什么?”方晓兰很生气。

    “你的舌头,怎么可以卷起来?”我惊恐地看着方晓兰的嘴,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甩开我的手立即找到一面镜子自己对着看了起来。

    方晓兰背对着我,过了好久才放下镜子转过来,他的脸色很难看。

    “我记得我们三个都不能卷舌头的,只有小C可以。他还很得意。”米军在一旁颤抖着说。

    方晓兰一只手按在自己的下巴上然后看着米军。

    “吃过午饭就去小C家。”

    那一刻我稍微感觉到轻松一些,但是依旧无法睡着。

    午饭吃得很丰盛,方晓兰的女朋友回娘家去了,他从饭店叫了不少饭菜,但是我和米军都吃不下,三个人喝掉了四瓶啤酒。我以为可以舒服一点,但只是冰啤酒滑过嗓子的时候稍微有点凉意,没过多久变成尿排出去后我又觉得烦躁和头痛起来。

    我看着米军和方晓兰,他们的脸色也很难看,或许都差不多。小C的家离这里有两个多小时,方晓兰有车,大概一点半的时候我们决定动身起程,当然也带着那三个黑塑料袋包着的枕头。

    午后的太阳很厉害,我即使拉上窗帘也觉得刺眼。

    “要开空调吗?”方晓兰在驾驶座上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了,开了空气太糟糕。”我回绝了。

    汽车在驶往郊外的路上颠簸着,我觉得刚刚喝下去的啤酒混合着少量的食物在胃里开始发酵起来。一路上方晓兰停下来好几次等我吐完,米军则蹲在路旁大口地抽着烟,

    空洞洞的眼睛无神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发呆。这条路很偏僻,基本没什么汽车经过,我也不知道家里这么有钱的小C干吗要跑这里来修一座宅子,难怪他平时周末也不太爱回去,以至于直到大二我们才知道原来寝室里住着这么一位非主流的富二代。

    汽车飞驰而过,不过后面的路况好了很多,最终我们在四点之前还是到了小C家。

    叫门之后接待我们的是小C家的老用人,她似乎有点认识我们,指着我们哆嗦半天说我们是小C的同学,方晓兰寒暄几句后让她赶快去找小C的母亲。

    “夫人在睡觉,我去喊她。”用人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大宅,并安排我们在客厅坐下休息用茶。

    小C家很安静,整个宅院空气流通很好,我们坐在客厅里感觉到一阵凉意,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小C的母亲走了出来。

    其实我们只见过她三次,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毕业设计后小C邀请我们来他家玩,他指着这女人说这是他母亲,至于父亲,小C轻描淡写地说过世了。

    不过我总觉得,这女人作为母亲来说太年轻了。

    第二次是在葬礼上,我们匆匆而来,行完礼就走了。我记得那次好像所有宾客都不在,我们三个是最后的客人了,那次这女人穿了一件黑色的素装,表情谈不上悲伤却非常肃穆,很像是那种举行庄严盛典的主持人一般,高贵不可侵犯的样子。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为什么不事先打个招呼?”那女人面带微笑看着我们问道。我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番后方晓兰站了出来。

    “我们其实是有点事,关于您送给我们的礼物。”

    “你说枕头?”

    方晓兰和我同时点了点头。

    你错了。”女人叹了口气,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抬起头来。

    “其实这是很早以前小C为你们准备的,他说要在今年送给你们,但是没想到突然发病,所以我只是完成他的遗愿。”

    “他?他一早就准备了这个送我们?”方晓兰吃惊地提起了手里的袋子,我也不可置信地看着米军,这家伙倒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茶具。

    “是的,是他准备的,准确地说是他亲手制作的,枕头都是他缝制的,我也奇怪这个孩子为什么喜欢做这种现在女孩子都很少会做的针线活。”小C的母亲的脸上闪过一抹略带鄙夷的表情,只是那么一下而已。

    “既然这样,我们也坚持不想要这个,要不我们把这个三个枕头还给小C吧?”我站起来说道,这时候方晓兰和那女人同时看着我。

    “还给他?”方晓兰问,“怎么还?”

    “当然是烧给他。”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脑袋坏掉了吧?你以为这是清明中原祭拜啊?你听过烧枕头的吗?”方晓兰抖动着手里的袋子嘲笑我。

    “我觉得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突然在这么快又跑回来拒绝小C的礼物,但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孩子生前的性格就很阴郁内向,

    但是他又有着超出常人的执着,所以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我把他生前经常念叨的愿望告诉你们三人吧。”小C的目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和方晓兰、米军也不由自主站起来。

    愿望?

    这家伙有什么愿望可言,坐拥几千万资产,哪里像我们一样要为了后半辈子的安逸拼死拼活,他知道什么叫辛苦、什么叫劳累、什么叫忍受,明明才敢不如自己的混蛋靠着家世背景行贿送礼爬到自己头上再像使唤狗一样辱骂自己的痛苦吗?他永远也不会了解吧?

    “实际上,小C没有什么朋友,他毕业后就经常很不开心,我为他为什么,他说自己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和你们几个在寝室里,没有贫富地位的差别,大家都是同一种身份,

    睡着同一种床铺、使用同样的工具甚至在同一个澡堂洗澡,那四年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充实感。但毕业后他又回到了以前的孤独日子,所以他很像邀请你们来这里住一晚,

    后来他为你们建造了一个和以前寝室一模一样的房间,像偶尔回味一下在学校的日子,但他一直没办法开口,加上你们也都在为工作生计忙碌,三人同时有空的时候几乎是不可能,

    他每次打电话邀请你们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但总是因为某人的拒绝又神情沮丧地把自己关在那间寝室一样的房间里。我实在不想看到这么大的家族生意让这样状态的他来打理,

    所以那天特意让你们来这里住一晚,结果没想到他太高兴喝酒过多导致夜晚哮喘旧疾发作,本来他是打算让你们在他亲手准备的寝室里多待几天,结果没有机会了。”

    “上次来他没有提到有这样一个房间啊?”方晓兰疑惑地问。的确,小C死前的一天好不容易我们三个都有空受邀来这里,但是他的确没有提到过建了那样一个寝室房间。

    “他一直在犹豫,该不该告诉你们建造了这样一个房间,他害怕你们嘲笑他幼稚长不大,沉溺在过去的校园回忆里,所以他原本打算第二天再告诉你们,结果没有机会了。”

    “所以,这三个枕头?”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应该是四个,他缝制了四个,希望和你们三个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一间卧室里度过一个晚上。”那女人终于说了出来。

    太他妈荒唐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浮现出小C微微驼着背勾着下巴的瘦弱身体和始终带着黑眼圈的眼睛像精神病人般喜欢喃喃自语的样子。这就是他的狗屁愿望吗?还是说不答应的话就这样缠着我们几个?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睡到那房间里,用这三个枕头就可以了吧?”方晓兰晃了晃袋子。

    “我想应该可以让这孩子安心离去吧。”

    “那好,我们今天就睡那个房间。”我看着方晓兰坚决的眼神知道他打定主意了,回头看看米军,他依然双眼迷糊。

    “随便吧,能睡一觉哪里都行。”

    “太好了,我吩咐下人为你们准备晚饭。”小C的母亲微笑着朝客厅外走去。

    接下来的几小时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度过的,三个人在小C家随便逛逛磨蹭到饭点,吃完晚餐后就闲聊到九点,然后在用人的带领下朝着那个小C亲手布置的房间走去。

    他们家大得出奇,感觉像是一个别墅年,互相之间可以连通,我也不知道绕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前。门漆成了暗红色,果然和以前寝室一模一样,上面还挂着401的寝室号。

    “这家伙是来真的。”米军感叹了一句。

    打开房门后我几乎有种时光错位的感觉,整个房间真的和原来的寝室一模一样,两张高低床,中间的书桌,甚至连墙壁上的贴画位置都一样,还有厕所和阳台,墙角的饮水机,我真的恍若回到了几年前。

    “小C果然是个很细心的人,而且记忆力真好啊。”方晓兰抚摸着墙上的贴画说。

    以前在学校就是小C睡上铺,现在我的上铺则是空空如也。

    整理好床铺,小C的母亲站在门外向我们道晚安。

    “晚上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很大,我怕你们找不到房间,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拿起墙上的电话就可以了,24小时有人值班。”

    果然是有钱人!

    说完以后她打开门伴随着有节奏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了。

    “睡吧,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希望那小子早点安生。”米军拿出枕头放在床上,我看到自己的上铺也有一个枕头。

    我感觉到嘴里很干,因为我想起了火车上上铺垂下来的那只手。

    “你们就这样睡?”我问正在朝上铺爬的米军,他疑惑地看着我,接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相当放肆,方晓兰开始也很奇怪,随后跟着笑了起来。

    “你害怕了?”米军抹着眼泪说。

    我无言以对。

    “算了,我睡你上铺吧,免得你半夜吓得鬼叫。”米军吹着口哨穿着短裤打着赤膊走了过来,爬上我的上铺,将原本放在那里的枕头扔到方晓兰床上,接着重重地将身体砸在床铺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方晓兰低声骂了一句,将枕头扔到自己上铺也睡了。

    “熄灯睡吧。”方晓兰喊了一句,和以前一样,每次都是他喊出这么一句后我就跳下床关灯,接着大家随便闲聊几句后就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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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竖起耳朵仔细地听,却听不到那奇怪的声音了,但是就这样躺着失眠症却依旧存在,我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过着上次的事情。

    如果不是我躺错床将趴着睡着的小C压迫得窒息而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或者说我不喝那么多酒半夜迷迷糊糊起来小解的话。

    总之都太晚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是想起那些大学时代电台里听来的鬼故事,生怕一个翻身就看到方晓兰原本空荡荡的上铺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但始终什么也没发生。

    那之后我就这样时而醒着时而睡过去,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醒着的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上铺传来米军的鼾声,我很嫉妒他这样也能睡着,不知道方晓兰睡着了吗,不过起码我没听到他像我一样的叹息声和翻来覆去床铺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在这种情况下人对时间的判断误差很大。我最终还是醒了过来,但却如何也睡不着了,或者说畏惧熟睡过去,就好像小C那样趴着一睡就再也无法起来了,所以我决定哪怕冒着被这两人责怪的风险也要喊他们一起熬到天亮算了。

    我正要开口,却听到对面的下铺传来方晓兰重重的叹息声。

    “讲故事吧。”他在黑暗中建议,我立即附和,但是上铺却传来如雷鼾声。

    “别装了,我知道你小子没睡着。”方晓兰喊道,果然米军笑了一声。

    “将就讲吧。”

    “你们听过财主和三个朋友的事吗?”我第一个说。方晓兰和米军没有吭声,我便开始叙述在火车上听来的故事。

    靠着不完整的记忆我好歹还是讲完了,实际上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但我也只是知道这些而已,我说完后过了片刻方晓兰才奇怪地问。

    “完了?”

    “是啊,感觉没有完啊?”米军也说。

    “我也是听来的,就知道这么多。”我老实回答。

    “其实我也听过一个类似的故事,但好像和你的不太一样。”米军吸了吸鼻子。

    我和方晓兰同时表示让他说,米军清了清嗓子,在一片漆黑之中我听到他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前面嘛也和你差不多,关键在于那财主怎么死的却不同。我听说的是三个朋友本来是去财主家做客,年轻的财主拿出了很多自己的珍藏给他们观看,三人之中其中有一

    个动了歹心,暗自记下了财主存放宝物的地方,也就是财主自己卧室里的柜子。于是半夜他悄悄爬了起来跑到财主的房间里偷盗,结果没想到在拿东西的时候惊醒了年轻的财主,

    结果两人在争斗之中小偷失手杀死了自己的财主朋友。非常害怕的他很担心此事被揭穿,于是将他翻转过来趴在床上接着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后却发现另外的两人也醒了

    过来,结果看到了他手里的宝物,其余的两人也动了歹心。于是三人又返回到财主的房间想再取一些,不过之前的那人并没有告诉同伙财主已经死去所以他以为这次去会很容易,

    加上拖这两人下水也算有个帮手,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当他们走进财主的房间打算偷盗的时候,一点声响却又将按理原本死去的财主惊醒了!于是三个人惊慌失措,

    一个按住手,一个按住脚,而之前的盗贼则惊恐地按住财主的口鼻,他就那样眼对眼地看着财主的脸,看着那双瞪圆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仅有的从窗口处射进来的月光下慢慢失去光泽,那人害怕极了,他仿佛看到财主对自己喊道:“你杀了我两次,你杀了我两次。”

    米军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好像按下了慢放的磁带,我感到一阵眩晕,如果不是在床铺上我或许会整个人栽倒下去。

    “我说米军,听说你赌博输了不少钱吧?打算炒股又借了高利贷,老婆也跑了对吗?”方晓兰突然问米军。

    米军没有回答。

    “我也听说了,你最近为了人事调动四处走动,还要和你女朋友结婚买房。对了,你那双职工的爸妈拿不出这笔钱吧,要是你女朋友跑了,你哪个对你升官有影响力的岳父也就跑了吧?”

    米军反唇相讥道。

    “哈哈哈。”方晓兰大笑起来。

    “嘿嘿嘿。”米军也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交织在这个狭小黑暗的房间里就好像两条蛇从我脚心处蜿蜒攀爬而上。

    “都他妈闭嘴好吗?睡到天亮就走人!”我再也无法忍受了,用力握紧拳头在床沿上吹了一下,房间立即安静了。

    时间的流动再次变得粘稠缓慢起来,后半夜我似乎勉强睡着了一会,然而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怪声。

    呼哧呼哧呼哧。

    就在房间里,就在我耳边,但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似乎是在各个角落,包围着我。

    我闭着眼睛对着方晓兰的床,但最终还是转了过来,当我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生怕看到方晓兰的上铺多出一个人。

    问题是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非但没有多出一个,方晓兰也不见了。我立即清醒过来从床上下来,抬头看了看上铺,米军倒是还在,背对着我睡的正熟。

    方晓兰呢?

    我转过头去在饮水机那里拿了个纸杯倒满水一口气喝下,觉得舒服多了,我朝阳台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方晓兰正趴在那里。我揉着眼睛走了过去,发现他正在抽烟。

    “想心事?”我怕了怕他的肩膀。

    “没什么。”方晓兰勾着头眼睛发直地看着下面,我也看了看,黑漆漆一片。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我感觉到从手心里传来的是他身体微微的颤动。

    “其实,不是你喝醉了酒压死的小C。”方晓兰把烟狠狠地掐灭,接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低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那天喝醉后小C带我们去看他房间的保险柜吗?他真的醉了,他以为我们和他一样,对那些花花绿绿的纸毫无感觉可言,

    他从小接触那些东西就像我们从小接触的是画片或者报纸折出来的玩具那么普通。可我们不同,我当时就酒醒了,我被震撼了,真的,我从小到大根本就没看过那么多黄金和现金,

    在电视里看到和那么近距离看到根本就是两种概念,你知道吗?”

    我看着脸部扭曲的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当时是真的喝醉了,你还记得小C说什么吗?他说‘我的就是大家的,我们四个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些东西,如果你们谁要缺钱只要说一声就行’。还记得吗?”

    我依稀间好像记得小C这么说过,却又模糊了。

    “对,他是很大方,但是那是喝醉了酒的事,谁会把醉话当真?何况借多少我们也要还,他压根和我们是两类人,他太天真了,真的,其实我也没打算去偷他的钱,

    我只是拿一点而已,反正他也不会去数,他家有的是钱对吗?”方晓兰一边说一边充满祈求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证实,证实他做的是合乎情理的,是对的。

    我没有说话。

    “是你杀了他?”我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我没杀他,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不管你信不信,他已经死了,我觉得是米军干的。”方晓兰说。

    而我则充满怀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相信眼前这个所谓好兄弟的话了。

    “也就是说,是你们把我?”我绝望地对着方晓兰问,方晓兰不敢看着我,不安地摆动着脑袋。

    “对,是我和米军建议把喝的烂醉上了厕所回来的你背到小C房间里然后压在他身上的。”

    “你个王*八*蛋,干嘛要这么做?”我压低声音怒吼着。

    “我们三个一起来的,小C死了谁也脱不了干系。你必须要和我们捆在一起,否则的话,我怕你会告发我们,我是只一时喝醉酒昏了头而已,我有远大的前程,我不能就这样被抓紧去坐牢。”方晓兰的语速很快,一脸的恳求和惊慌的表情我从未见过。

    “所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受良心谴责?”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我不知道这段时日子是如何过来的。

    “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我告诉也是不忍心看你变成这个样子,什么枕头、寝室,什么死不安宁,都是鬼扯的。明天一大早我们就离开,你也不会有事了,至于钱我也没拿,全部放回去了,这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烂在肚子里行吗?”方晓兰拍了拍我的肩膀。

    “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我拍开他的手。

    “也许我把你牵扯进来不对,但我发誓我去的时候小C已经死了。”方晓兰的样子不像说谎,但是最为一个在官场上混迹的人我该相信他吗?

    “不行,我得去叫醒米军,我没办法相信你。”我转过身朝寝室走去。

    方晓兰突然拉住我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攥得我很疼。

    “你说什么?”我转过头看到方晓兰背对着黑色的天空瞪着眼睛盯着我,像猫头鹰一般,胳膊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叫醒米军啊。”我又重复了一句。

    “米军不再床上,刚才起来他说没烟了,打了个电话后就跑出去了。”方晓兰说话的声音在哆嗦着,手臂也在哆嗦。

    透过淡蓝色的阳台门上的玻璃,我看到自己上铺躺着的家伙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方晓兰拉着我朝后退着,知道身体紧紧压在阳台的栏杆上。

    “那是什么东西?”我很勉强才听清方晓兰说的话。

    但是我实在没办法回答。

    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从寝室里,从那张床传来了越来越大声的呼哧呼哧的声音。

    就在此刻我终于记了起来,一直有哮喘的小C每次发作厉害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蕾丝风箱破掉的鼓风声。

    我和方晓兰就这样背对着阳台,床上的家伙也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才感觉到全身被户外的冷风吹的冰冷发麻。

    嘎吱,门突然开了。

    “靠,总算接到一包烟,这地方也太大了,找半天。”

    我听到了米军的抱怨声。

    “喂,你们站在阳台上干什么。”他站在自己的床边冲我们喊着,我则长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床上的家伙又慢慢躺了下去后才感觉身体松弛了下来,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米军拿着香烟走了出来,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

    “别装了,我刚才把所有事都告诉老刘了。”方晓兰一头冷汗,气喘吁吁地对米军说。

    “说就说了吧,我早说了直接告诉他得了。”米军一脸的轻松。

    “是不是你杀的小C?”

    “不是。”

    “那天晚上都喝的烂醉,我们三个的房间离他卧室不远,谁知道哪一个半夜爬起来过去杀了他?”方晓兰嘀咕了一句。

    “再说了,我干吗要啥他,我是很缺钱,但没必要杀人。”

    “我过去的时候小C已经死了。对了,虽然说后来是我和方晓兰抬着老六你过去的,但谁也说不好一直睡眠不好的你是不是有梦游什么的,跑过去无意间压死了小C也说不定啊,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天晓得。”米军点燃了根烟,一甩手把火柴扔了出去。

    “我们该告诉他mama。”我说。

    “你最好不要这样,否则我们三个都脱不了干系。明天早上离开这里吧,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那纯粹是心理问题,赶快睡吧。”

    米军几口就将烟抽完接着伸了个懒腰返回自己的上铺。我和方晓兰对视了一下也只好回到床上。躺在下铺的我听到上面米军躺下来发出的声音,

    依稀想着的是刚才看到的床上坐起来的那人的画面,说老实话那身形的确很像小C。

    我们三个在接下来的时间都没办法入睡,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先聊着,知道天变成鱼肚白赶紧起床离开了那间像极了寝室的房间。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睡得不是太好。”小C的母亲将我们送到门口时说了一句。

    “洗完成了他的愿望吧,至于枕头我们还是不要了。”方晓兰将装着枕头的塑料袋递给她。

    “既然是小C给你的礼物,我觉得你们还是收下吧。”她笑了笑记者转身走进了屋子。

    早晨的空气很好,回去的时候我依旧坐在前排一身轻松,也没有来时的那种烦躁和呕吐感了。

    从后视镜望去,米军的精神却很好。

    “小C到底怎么死的?”一路沉默了许久,我还是说了出来。

    “我也听过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听?”方晓兰说。

    “说吧。”我和米军一齐回答道。

    方晓兰讲的也是年轻的财主和三个朋友的故事,只不过他的故事里多了一个人——财主的继母。

    “那晚第一个朋友偷偷潜入了房间里惊醒了财主,接着将他打晕后离开了房间,这个时候路过的继母发现了这事,于是他走了进去。继母窥视着继子巨大的财产,

    于是顺手牵羊用继子的枕头将他活活捂杀,回到住处的朋友惊慌失措的样子正好引起另一个人大怀疑,于是第二个人也来到房间,结果正好看到做贼心虚的继母从财主房间里跑出来。

    这人进去之后才看到财主的尸体,他不敢久留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到财主临死前紧紧握着自己的枕头。也就是说,被朋友背叛、亲人憎恨的他在痛苦的窒息中死亡的时候一直看着的就是那白色的枕头。”

    抱着枕头的我听着方晓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袋子里的枕头越来越重。不对,应该是在慢慢蠕动才对。

    呼哧呼哧呼哧,从袋子传来这种声音。

    黄色孤独的马路一直朝前延伸,仿佛根本看不到头。

    下巴处感到一阵潮热,像有人对我呼出热气一般,我低下头,看到袋子口一团黑色的毛茸茸的圆形无题慢慢爬了出来。

    呼哧呼哧呼哧。

    小C临死前喘不过气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吧。

    汽车猛地一震,我感觉到身体朝一边倾斜得厉害,接着头部重重地又撞在了车门的窗户上,旁边的方晓兰拼命握着方向盘但是车体还是饭了起来掉了个个摔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们发生了车祸,而且是在这条根本好无人烟的公路上。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剧痛刺激的我醒了过来。车体的金属完全变形将我卡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脖子处一阵湿热,有粘稠的液体从上面流了下来,起初以为是汽油,后来一阵腥味才感觉到那是血。

    我全身可以动的只有脖子了,在我下面还卡着一个人,以趴着的姿势脸埋在从所料带里掉出的枕头里,我的鲜血和从我上面滴落的鲜血把白色的枕头染得鲜红刺眼。

    “还好吗?米军!”

    我以为下面那个是米军。

    可是当我看到散落在脸部旁边的碎玻璃的时候,才发现在我上面卡住的一张脸才是米军的。他的半张脸全部毁了,血正是从那里滴落在我脖子上的,而在米军上面趴着的却是方晓兰。

    也就是,按理我应该是最下面的那几个。

    呼哧呼哧呼哧。

    急速的喘息声从我身下的那个趴着的人传了过来。

    我知道那是谁了。

    呼哧呼哧呼哧,他的脸慢慢地转动着,像上满了发条的玩具娃娃,只是转动的速度慢极了。

    原来,这才是你的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