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 芝罘山上 两情相悦

    待皇帝一路来到霍家，霍鹏携两子霍霆霍靖身披孝服出来拜见皇帝。皇帝进入灵棚，为逝者上香祭奠。待从灵棚中出来，皇帝对霍鹏问道：“听常九言说，令尊乃是靖海卫中将军。此村落之中，若有懂得水战造船等事者，非汝一家莫属。朕有意重设靖海卫，不知汝父子可愿为朝廷尽力？”皇帝之言，有如惊雷，让霍鹏父子三人呆立在此。

    常九在一旁推他一下，霍鹏才反应过来。不顾地上泥水，拉两子跪在泥水之中。“陛下，先父苦盼六十余年，未见到水军重设之时，最终含恨而去。若陛下能再设靖海卫，草民父子愿入伍，为陛下尽忠。草民虽年过花甲，这身子骨还算硬朗。草民宁愿死在战船之上，以报先父一生之憾。”

    霍鹏说到此处，涕泪横流。于他而言，能再见到靖海卫，亦是一生之愿。皇帝上前将父子三人拉起来，郑重说道：“朕愿拜霍老为靖海卫将军，汝两子为军中偏将。此村便是靖海卫军营所在，村中之人，愿入伍者，朕皆有赏赐。不知霍老意下如何？”霍鹏一时语塞，半晌方才答道：“多谢陛下，草民愿为陛下尽忠。”周围跟随村民俱都欢呼，于村民而言，若有靖海卫，再出海便不会担忧东丽兵船。

    翌日清晨，皇帝携沈珍媛一行登上芝罘山。于山顶眺望万顷碧波，沈珍媛尚是初次见到汪洋大海，兴奋如孩童，扯住皇帝问东问西。皇帝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亦是初来此处。

    “公子，奴家听说始皇帝曾三次前来此处。可是为寻那长生不老药而来？”沈珍媛扯住皇帝衣袖，不依不饶追问。这段时日，佳人同皇帝朝夕相处，对皇帝亦是暗生情愫。不过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者，她一人耳。

    “沈小姐，始皇帝三次来此，史料记载确有其事。初次乃是灭六国之后，为稳固江山巡视而来。后两次，始皇帝渐感年老力衰，不愿如凡人那般死去。妄想千秋万代，永霸山河。故而为求长生不死仙药而来？可惜纵以始皇帝天人之资，倾尽天下之力，亦不可逆转气数。人之生老病死，如日月东升西落，四时更替循环，皆有定数，不可逆改。自始皇帝之后，亦有不少帝王倾尽一生，愿逆天改命，皆是虚妄。”

    皇帝娓娓道来，沈珍媛如水双瞳闪动，进而追问：“公子亦是帝王，天资不在始皇帝之下。公子如今年轻力壮，自是不去思虑年老之事。若再过数十年，公子如凡人，终有年老体衰之时。那时公子可会效仿始皇帝？去追寻长生不老仙药？眼前这大好山河，谁愿甘心撒手而去？”佳人这一次追问，终将皇帝逼到墙角，无法转圜。

    未央叹息一声：“于帝王而言，河山便如眼前绝世红颜，自是愿意天长地久。然天子亦是凡夫，不可逆天而行。小姐所言不差，朕如今正值青春，自是不去思虑年老之事。若数十年一过，朕日渐衰朽，亦有畏惧将死之时。此乃人之常情，死后如何？无人可知。寻常百姓尚且贪生，何况帝王乎？朕亦不能免俗，朕亦无需免俗。朕不会去寻那长生不老之术，妄求永霸山河。该得离去之时，朕自会离去。大好河山，自有后人为之谋划，非朕之事也。”皇帝说到动情处，轻揽佳人入怀。佳人乖巧如小鸟，依偎皇帝身边。

    那边裴赫同尉迟涛相视一笑，两人走向另一侧，避开皇帝同佳人。“大人眼中，这万顷碧波，终有千万战船于海上游弋。大海向北，便是前朝辽东郡所在。不知何时，卑职同大人可在那一侧远眺南岸东莱。”裴赫悠然言道。裴赫对尉迟涛同皇帝之意，再是明了不过。守土开疆，乃是帝王将相永恒不变心意。

    “东丽区区番邦，竟敢趁乱窃取我朝国土一甲子。是可忍孰不可忍，驱逐番邦，乃是吾辈应尽之责。穷十年之功，开疆扩土。吾手中剑，可斩番邦千万人。听闻东丽李思博正在厉兵秣马，以期同本朝一战。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尉迟涛开口答道，言语之间，杀气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