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早朝
雪忆走了。 正如她所说，可她并没有如自己所言与所有人打招呼，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离开了。没有人知道究竟为什么她会选择离开，留下的只有错愕。韩少倾微微一笑，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因为他还有关乎到天下大命的事情要做。 天还未亮，韩少倾在张九龄和裴元东便已经进宫准备早朝。 这是韩少倾第二次参加早朝，上一次是为了当众破案，事先也与皇帝打过招呼，可这一次却大不相同。 百官进朝，威仪气派。 等了一会儿，李隆基从偏门进入宣政殿，百官皆是跪倒朝拜，高呼万岁。这其中仅有两人未曾跪下，一个是匿龙阁掌事萧远，另一个则是韩少倾。萧远不必说，韩少倾多次觐见皇帝，初时为了不给张九龄添麻烦也是同样行礼，但自那一次之后，李隆基便免了他的礼数。 李隆基的眉头顿时皱了下来，匆忙令百官平身之后，疑惑道：“萧爱卿，韩卿，倒是今日怎么出现在早朝之上了？” 李隆基知道，这两人无端出现，必定是有要事。 “陛下，臣有本要奏www.shukeba.com。”萧远恭敬道，“至于韩公子是张丞相带来的，微臣不知。” “哦？”李隆基转而将将目光投向张九龄，“张丞相，是这样吗？” 张九龄点了点头，“陛下，臣亦因为有本要奏。” “这倒是新鲜。”李隆基笑道，“我倒想要听听你们二人有何本要奏？” “这个嘛……”张九龄淡淡一笑，“还得韩公子来向陛下叙述。” 李隆基望向萧远，萧远亦是抚摸着自己的胡子，缓缓地点头。 “这意思是说，你们两家所奏是同一件事？”李隆基微微诧异了一下，“这倒是稀奇。” 自打李隆基回到京城，他对在嵩山上发生的事儿只字不提，但却已经深记心中。纵然宗行的目标并不是他，但若不是韩少倾，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故此李隆基虽然未说，但心中却是格外感激韩少倾的。若不是因为今日边疆动荡，国内局势有些不稳，这件事不宜宣扬，他倒真要好好赏赐一番，纵然封个万户侯又有何难。 李隆基缓和道：“韩卿，既然有奏，但说无妨。” “多谢陛下。”韩少倾拱手作揖施礼，不卑不亢，便道，“陛下，诸位大臣，此次进朝是我央张丞相和肖前辈带我来的。” “时值我初入京城，当时我得到了这样一封信件。”韩少倾缓缓自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幻夜坊的人意外截住了送信之人，那送信的乃是一个妖族。” “妖族？”李隆基疑惑道，“妖族如何进入中原地境？” “这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当初的刑部尚书靳川靳大人不就是在百官的眼皮底下混迹了多年吗？” “这……”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百官都开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李隆基微怒，“肃静！” “韩卿，那信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 “信中的内容其实不多，仅只有寥寥数语，大抵上是说中原即将大乱，让我远离中原，不要纠缠其中。这封信件乃是我妖族中的一位朋友……” “荒谬！”一旁的太傅大人打断他的话，怒斥道，“韩少倾，如今天子勤政，百姓安康，何来大乱之说，简直是妖言惑众，有辱朝纲！” 李隆基淡淡一笑，“阮爱卿，莫要心急，听韩卿把话说完也不迟。” “后来，靳川靳尚书一案，我便更加笃定，妖族早已经谋划已久，想要踏我天威，攻我大唐！” “你说什么？”李隆基一掌拍在桌子上，“韩卿，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正因为我知道此事严重，当初虽然猜测到了一些，但我并没有过度理会。”韩少倾道，“靳川很显然是多年前便被派来的jian细，恐怕妖族已经筹划了多年。但毕竟妖族还未动手，况且我也没有证据，这种无端的猜测只会惹来非议，故此我并没有宣扬。” “可就在前些日子，幽州以北的北湘镇已经被妖族所攻陷……” “什么？”李隆基惊道，“为何朕没有得到线报？” “妖族封锁了所有消息渠道，将这消息封锁个一两日并不是问题，但时间长了定然隐瞒不了，恐怕这几天里消息便会传来。” 李隆基吼道：“快给朕传地图来！” 高力士在一旁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便有几个太监抬着一卷地图走进宣政殿内。这几个太监将地图铺开，李隆基定睛一望幽州地域，正看到了北湘镇的所在。 北湘镇地处幽州以北，但三面都被林海所包围，只有西方有一条官道通往幽州城，如此一来从幽州城到北湘镇无法走直线，需要绕半个圈子。 “这北湘镇虽然是个小镇，人口并不多，但距离临海最近，宛如嵌入林海中的一颗钉子，妖族既然想要进攻，必先要拔掉这颗钉子！” 李隆基点了点头，“若韩卿说的不假，这里确实是妖族必争之地。” “北湘失守，妖族进攻幽州城的路上已经畅通无阻。” “如此说来，幽州城此刻已然危矣，可我们却还未曾得知一点儿的消息！”李隆基勃然大怒，“朕养了你们这群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息怒！”阮太傅当即跪倒，“陛下，妖族来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往些年少林、姜家他们没少在幽州城以北与妖族大战，依微臣看来，镇守幽州城的大将陈元吉功力高深，勇武过人，幽州城更是有五万精兵坐镇，是绝不可能放过一只妖族进入中原的。” 李隆基捋了捋胡子，“阮爱卿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如今还未收到边关的人告急文书，或许那些妖族见幽州城高兵利，已经胆怯退走。” 张九龄听李隆基这么说，便当即跪倒，大呼道：“陛下！切莫轻敌啊，如今北湘已被全险攻陷，可是幽州与朝廷却未曾得到一点儿的消息，可见妖族要已经蓄谋许久，这不可不防啊！” “是啊，陛下，如今趁早发兵幽州才是上计。”萧远建议道，“如今南方无战，数十万军队无用武之地，空吃粮饷，理应调至幽州才是。” 一位官员站了出来，“万万不可，南方乃鱼米之乡，产粮丰富，这才能供给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但若是调至幽州，那里的粮草根本不够数十万大军的开销，若是从南方调运，更是需要更高的成本。” “成本？”张九龄冷哼一声，“如今大运河沟通南北，从南方调粮还不就是几日的事儿。但若将这些官船用于调粮，却是无法再像大人您一样以官船调运商贾私货，你这工部侍郎一年便是少了数万两的雪花白银，你当然不肯了！” “你……张丞相！” “住嘴！”李隆基勃然大怒，“事到如今，还要惦记你那点儿银子吗？” 这位工部侍郎突然跪伏在地，“陛下，龙耳圣裁，切莫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啊陛下！张丞相他仗着官高位重，血口喷人，我区区一个工部侍郎哪里敢反驳于他……” “给朕住嘴！”李隆基吼道，“你那些勾当难道真的以为朕不清楚吗，朕不过是不想追究罢了。一共八年，工部借此贪污一百三十六万两白银，连朕都将这笔账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你这个工部侍郎不清楚吗？” “这……这……”那位侍郎大人瑟瑟发抖，不敢答话。李隆基此话一出，工部尚书当即亦是跪倒在地，“陛下……” “你手下这群人唯利是图，贪受重金，你这个工部尚书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就连朕都比你清楚！若不是看在你的先祖与本朝太祖打天下立国不小的功勋，我第一个便将你这个工部尚书法办！” 朝廷中这些事儿，李隆基看的明白透彻，无论是谁想要欺骗他都是难上加难。可他虽然贵为皇帝，却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随便就说的，工部这几位侍郎虽然每年借着官家的船运送私货而发了大财，但李隆基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今天的场合却大不相同，凡是涉及到军机大事，李隆基断然不能让这些庸臣误了判断。 “高力士，吩咐人将他拖下去，当即斩首示众！” “遵旨。”高力士走下大殿，朝身旁的护卫吩咐了两声，两个卫兵便将他宛如拽死人一样拖了出去。任凭他如何嘶吼，也绝对没有一个人胆敢说一句求情的话。 正当这两个人将他拖至门外的时候，只见一位穿着禁军打扮的人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宣政殿。 “来者何人！”高力士一声大喝，“你可知道这是宣政殿，以你的身份何来资格进入此地！” “陛……陛下！”那人咣当一声跪在青石地板上，脑袋磕的响起了一声巨响，“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 李隆基怒道，“大胆，何来大事不妙！” 只见那禁军军士突然从怀里想要掏出一物，宣政殿内的卫兵皆是拔出刀来，生怕这来历不明的人从怀里掏出兵刃。 萧远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只要他在，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伤不到皇帝。这时李隆基挥了挥手，示意这些卫兵收起武器，得此御命，他们才收回了武器。 那人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物，众人见之，皆是大惊失色！ “是虎符！” 百官惊骇，无不错愕。 所谓虎符，便是调兵信令，只要拥有了虎符便能掌握兵权。大唐十道，各有军队，共有十枚虎符，而这十枚虎符分别掌握在镇守的节度使手中。每个虎符都有两半，一半在皇帝手中，另一半才在这些大臣手中，只有两者合一才能调动兵力。 “快呈上来，给朕看看！” 高力士的命，便亲自将那虎符呈了上去，交到了李隆基的手里。李隆基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枚虎符是真的。” “真的？”一听这话，文武百官再次议论了起来。 “这时河北节度使陈元吉的人兵符……”李隆基缓道，“他不是镇守幽州吗，这枚兵符如何落到了你的手里？” “陛……陛下，这枚兵符是小人刚才在城门口由一位浑身是血的士兵交给我的，交在我手里之后他很快就咽气了，他……他说……” “他说什么？” “小的……不敢说。” “有什么话如实说来，朕不定你的罪！” “他临死之前说，幽州城沦陷，河北节度使陈元吉率五万精兵望风而逃，半路被劫杀至死，这兵符才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快马加鞭这才赶到了京城。” “你……你你你说什么！”李隆基站着的身子突然间落在了龙椅之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你再说一遍！” “幽州沦陷，陈元吉不战而逃，惨死途中！” 咣当一声，李隆基险些从龙椅上摔了下来。若不是高力士手疾眼快在一旁搀扶住了他，恐怕这一跤要从龙椅上摔下来，再从一人高的台阶上直接摔到大殿中央。 韩少倾瞪大了双眼，他万万没有想到妖族的动作如此之快，还以为一切都能来得及，可是妖族竟然以如此之势头进入了中原！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的时候还都是一切照旧，歌舞升平，但短短半日，仿佛已经要变天了！ “他死前有没有告诉你，妖族一共有多少军队……”李隆基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数……数十万！” 李隆基再次一瘫，一下子便摔在了高力士的怀里。 “天要亡我大唐，天要亡我大唐啊！” 张九龄此刻的面色亦是铁青，他走到大殿正中，施身道，“陛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集结军队，重夺失地，莫要等妖族横扫中原，剑指长安了再动手，到那时生灵涂炭，大唐危矣！” 李隆基强行振作了起来，点了点头，“这些年来我大唐朝风调雨顺，积攒了不少钱粮，无论是粮饷还是装备都没有问题，传我圣旨，速集诸方军队，前幽州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