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熟门熟路，显露破绽
夜幕拉下，月儿悄悄爬上柳梢头，淡淡的清风抚上面颊，令人不自觉地感觉到乍暖还寒的凉瑟。 弥漫着沉香的华丽柔软马车里，汐陌倚靠在最里侧的位置，楚叶潇坐在她的旁边。 她一身白裙，简洁清爽，没有任何多余的绣饰，却丝毫不显得随意，反倒是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楚叶潇偏头看她。她安静地坐着，雪白的肌肤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透明晶莹，螓首垂眸的姿态更显出了几分娇柔之意。 她是以他好友身份随行的，虽有了请柬，可带一个不知名的女子进宫，依旧少不了会有些许议论。对于这点，他也与她提过，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毫不在意。 “马上便到了。”楚叶潇轻轻开口，打破了静谧沉默的氛围。 汐陌抬头，勾唇笑了一下，伸手挽起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另一只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 随着马车的轻轻晃动，越发靠近到那座皇城时，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前事寸寸浮在眼前。 孟辰曜……她跟了六年的男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利用，最可悲的是她居然为了帮他，不惜背叛了家族……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凌迟处死的父母，满门被灭的肖家，还有她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孟辰曜竟然连他的亲子也不放过！ 汐陌忽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挽车帘的手立即收回，揪住衣襟，脸色发白。 “陌儿！”她的反应丝毫逃不离楚叶潇的眼睛，一把握住她的手，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又心痛了？我立刻送你回去！” “不行！”汐陌下意识地反抓住他的手，力道不自觉地加大，缓缓摇头：“我没事，楚大哥你放心。”说完扯起一丝笑，可那笑容中，却是掩不住的痛苦之色。 “陌儿，你听话，等你好了我再带你来。”感受到她手中传来的力道，楚叶潇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她的状况一定很不好，必须回去才行。 汐陌的手轻轻放松，变成了握住的姿势，倔强的目光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意味，笑道：“楚大哥，都已经到宫门口了，我不想回去，再说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瞧着她微微恢复血色的脸，楚叶潇依旧无法安心，俊逸的眉宇间凝着深深的自责：“你哥将你交给我，我自然不能让你有事……” “楚大哥！”汐陌打断他，深吸两口气，微微一笑：“相信我好么？若是在宴中有任何的不适，我便听你的，可好？” 楚叶潇见她如此坚决，也只好作罢，无奈道：“下车吧。” 汐陌灿然一笑，任由楚叶潇扶着自己下车，然后才收回了手。楚叶潇垂眸，凝了眼被她握过的手，余温尚在。 宫灯长明，一眼望不到头。她不是第一次进皇宫了，奢华如昔，壮观如昔，冰冷，亦是如昔。 一路行来，来来去去的宫人见了楚叶潇都恭顺有礼，尤其是宫婢们，更是会多看两眼。 汐陌暗忖，楚叶潇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不仅让京城闺阁中的女子倾心，即使是在这深宫之中，也是不乏倾慕者呢。 汐陌与楚叶潇并肩而行，杜若跟在后面。楚叶潇一直在给她介绍着各座宫宇，而她却是面无表情地走着，似乎兴致不高。 突然，汐陌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抬头，望着这条曲廊的尽头，不由喃喃道：“乾未宫是在那边吧。” 楚叶潇一怔，他尚未介绍到乾未宫，陌儿是如何知晓？ 汐陌自己也愣住了，她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了，要如何解释？作为楚叶潇认识的汐陌，连九曲山庄都未曾离开过，又怎么可能知道皇宫中的事？ 正当她思索该如何圆下去之际，迎面恰好走来一个人。一身官服，中年模样，步伐庄重，走近时瞧见那双眸子，如鹰般将目光直直地盯在了她的身上。 汐陌心骇，连忙瞥过视线。她认识此人，正是楚叶潇之父，阳武侯楚正崇。他此时出现在这儿，恐怕不是巧合。 “父亲。”楚叶潇躬身行了一礼，汐陌也规矩地福了一下身子。 楚正崇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汐陌的身上，但话却是对楚叶潇说的：“回来了也不知道回府么？我还当你不回来了。” 楚正崇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语中的责备之意却是明显的很。没想到楚叶潇竟然没回家就去了九曲山庄，难怪楚正崇要生气。 “是潇儿的错，应给父亲捎封信。” 楚正崇没有答话，这才将话锋转向汐陌，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汐陌，是潇儿的朋友。”楚叶潇温声介绍，汐陌又行了一礼。 楚正崇的目光立刻变成了打量与探究，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审度的视线，她完全可以揣摩到楚正崇在想什么。 “跟我来一下。”楚正崇说完转身离开，临走前又瞥了眼汐陌，意味深远。 楚叶潇微微皱眉，不放心地看向汐陌。汐陌笑道：“我自己没事的，再说还有杜若陪着我。” 楚叶潇犹豫了一下，唤来了一个宫婢，道：“带汐姑娘去嘉宴殿。” 宫婢恭敬福礼：“是，汐姑娘请随奴婢来。” 汐陌冲着楚叶潇暖暖一笑，便跟着宫婢去了，楚叶潇直到看着她的背影融入了黑夜之中，才转身离去。 前往嘉宴殿，即使无人领路，汐陌也是可以熟门熟路。 “小姐，奴婢瞧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我们回去吧。”杜若走到汐陌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您从未离开过山庄，此次进宫若是有个意外，奴婢无法跟公子交代。 汐陌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放心，我自己的身子心里有数。” 杜若行事稳重，心思细腻，而且还会武功，所以才会被汐阡派来陪她进宫。这一路，她不是没有注意，杜若虽然不发一言，其实她一直在听着楚叶潇与她说的话。 不用说，一定是汐阡的交代。 “站住！” 一道淡漠至极的声音穿过微凉的空气，赫然传入汐陌的耳畔，令她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后背陡升一缕缕冷意。 宫婢闻声也是停住，回身看去，仅一眼，扑通跪地，声音竟是颤抖的：“奴婢……参见离王。” 离王？孟凌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