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许小姐，你冷静一点，身体最重要，你也替封先生考虑一下，三番两次的折腾，也许会让封先生为难的www.shukeba.com。”周阿姨的话虽然不好听，却也都是大实话，她一直照顾封景深，自然也有注意到，封景深最近气色精神头都不太好。 “周阿姨，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现在是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我必须要见到他才能安心。”周阿姨的话许艺听得明白，她只是想见封景深，封景深是她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信仰。 一句“需要他”掷地有声，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周阿姨心里也是一阵伤感：“许小姐，抱歉，老婆子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可是，不管你想干什么，一个健康的身体才是资本。”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动作，许艺低垂着头默默垂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再闹腾却也不松口。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收拾，给许小姐检查身体。”一道器宇轩昂的男声响起，带着丝丝恼意，是封景深的助理张帆。 病房门口，那个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的男人终于姗姗来迟，所有人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封景深瞥见病房里乱糟糟的样子，眉峰紧蹙，却没发怒，情绪很快便隐藏了。 抬步到病床前，看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心里一紧，一把将那瘦弱的身子搂入怀里，面色一暖，语气不甚温柔，说：“小艺，不许再这么胡闹下去，身体最重要。” “景深，你来啦！”许艺仰起头柔情满满地看着封景深熟悉的俊脸，脸上扬起破碎的笑容，眼眸晶亮，就势伸手紧紧环住封景结实有力的腰肢，喃喃道：“对不起，我只是很想你。” 封景深原本僵硬的心，就跟被羽毛轻轻地拂过，一下就软成泥了，责怪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偌大的病房里早在封景深一个眼神示意下，人都被助理张帆带出去了。 “小艺，听话，就算我不在，你也必须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封景深双手捧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大拇指轻柔地擦干不停滚落的泪珠，心里不甚怜惜，神色认真的说着。 “景深，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爱粘人的女人，我也很讨厌我现在的样子，可是我现在连走到你面前都办不到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许艺的话语里透着深深的无助，泪水汹涌，一场车祸，她的腿造成了粉碎性重度骨折。 她是一个芭蕾舞舞者，是世界顶级的圣彼得堡舞蹈剧团的成员，一双腿就是她的翅膀，就算以后她能站起来，也有可能永远失去追逐梦想的机会，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会追逐一个不再炫彩的舞者。 “景深，我只是爱你而已，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景深，为什么你会背弃当初的承诺，为什么你娶谁不好，偏偏是路宁，她是我的好朋友啊……”许艺说着一双手握紧拳头，一下一下敲打在封景深结实的胸膛上，放肆地发泄着。 …… 许艺自从醒来以后闹归闹，却是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心里长久积攒的压力和委屈统统都爆发了，哭得歇斯底里不能自已。 封景深抿紧着薄唇，神情恍惚，默默地承受着许艺的发泄，心里堵得烦躁。 小艺确实很了解他，他的确不喜欢那种胡搅蛮缠，粘人的女人。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从头到尾，小艺她都是那个最无辜的人，是他的一意孤行，才造成了现在不可收拾的局面，如果当年不是他自私冲动地宣布要结婚，也许如今情况会不一样。 渐渐的，封景深的神情僵硬，眸光不再恍惚，而是幽深决绝：既然已经错过一次，那他如今能做的就是适可而止。 至于那句，娶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她，封景深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原因，这次自然也被自动屏蔽了。 这世上的所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就是那么自然的发生了，原因有，可是谁又能从众多的原因之中拣出最本质的那一个呢？ 相比较于病房里的热闹，别墅里是暖阳高照，花木静好，安宁和谐一片。 路宁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一直在奔跑，她去到了那座记忆之城——永安。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长相很滑稽小女孩，大概五六岁，滚圆滚圆的小身体，并不明显的五官，踏踏的鼻梁，一张还算光滑的小脸蛋，大概是因为经常晒太阳的缘故而显得黝黑，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澄澈而晶亮，一口白牙也晃得刺眼。 可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小女孩，却每天都笑得张牙舞爪的，丝毫没有忧愁，她似乎有一对很宠溺她的爸爸mama，爸爸的身影很高大，总是带她举高高，转圈圈；mama很温婉贤惠，总是忙碌于家里屋外，变着花样的做出好吃的…… 她还看到小女孩和一群半大的孩子一起追逐打闹，在大榕树下玩着老鹰抓小鸡，跳房子的游戏，小女孩总是跟在最后的那个。 她的身子也不自觉地跟着小女孩圆滚滚的身子跑起来，一直跟着她去了小卖部，去了幼儿园，去了小河边…… 一晃眼，小女孩长高了，瘦了点，但那张脸还是有点滑稽，五官还是没长好看，皮肤有点小麦色，背着大大的书包，飞奔着小身体，追逐在一个长发翩翩，背影婀娜少女身后少女奔跑在落日的余晖里，像是翩翩起舞的仙子，美得像幻景一般。 “小影子，你跑慢点……” 一个犹如的男声猛的插入，路宁一个转身，想要看看那个声音的主人，逆着光，却只能看到一个不算高大的白影掠过她的眼前，只是一个白影而已。 “小宁，醒醒，快醒醒……”周阿姨着急地站在床边推着路宁的身子，想要叫醒陷入梦魇不停呓语的路宁，心里担忧不已。 周阿姨心里庆幸，还好封景深是体谅她年迈，一到医院就吩咐助理先送她回别墅，不然她的精力还真是招架不住许艺了。 床上的路宁越发扭动着身子，睡得不安稳，周阿姨索性双手揽着路宁的肩膀，不停摇晃。 “不要，等等…等等我…”路宁的手胡乱的挣扎着，终于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意识渐渐回笼，心里一怔，她又做梦了，这个梦境她做了十年，除了那个小女孩，她从来没有看清过梦里的任何一个人。 小影子是那个小女孩吗？那个少女又是谁呢？还有那个白影，她没见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心里一阵温热的触感，路宁这才抬起头，注意到自己正紧紧地抓着周阿姨的手，心里一暖，直接晃动着周阿姨的胳膊，嘟嘴撒娇：“周阿姨，好久没见了，您终于回来了。” “傻丫头，又做梦了吧？你呀，就是心思太重！这才几天不见，就又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周阿姨抬手抚摸着路宁的脑袋，语气里充满了对晚辈怜爱，她没有女儿，和路宁相处了四年，被路宁的善良和真诚打动，自然待他也就像自己的闺女一般。 路宁已经有三天没见过封景深了，她很想知道封景深到底是怎么想的，离婚协议都签好了，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她留在这个空房子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入夜了，路宁睡不着，随意搭了个披肩在吊带睡衣上，放空自己的身子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如雪的脸颊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有些苍白，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眼神迷离的注视着远方，没有焦距，却宛如夜幕下的星星一般璀璨夺目。 路宁其实长得很漂亮，属于那种很耐看的类型，上大学的时候许艺是公认的校花，但其实路宁当时也是校花的热门人选之一，只是许艺的性格火辣，更加讨喜，而路宁性格木讷内敛，又不擅长与人沟通，自然也不怎么受同学喜欢，许多女生一直背后骂她是假装清高，而男生则称她为冰美人。 但是路宁一直是这样的女子，给人一种邻家女孩的感觉，却少点生气和热情，往往她就算站在你的面前，你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的眼神那么澄澈，好似无欲无求，却让人永远看不透。 封景深心里烦闷，难以入眠，透过落地窗倾泻一地的月光那般清凉，恍然中就记起了那个树荫下沉睡的精灵。 索性提着一瓶打开的红酒，来到院子里，费力地将自己高大宽阔的身子塞进摇摇椅里，“咯吱”声起伏跌宕了足足一分钟，窘迫得他不得不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夜晚的独处时光是最能让人冷静思考的。 露台那个身影，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却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打扰，她那么安静，全身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只是仰着头，迷离着望着远处出神，就像是在用意念拥抱着夜风和星光。 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夜风拂过，吹起她乌黑的秀发，淡蓝披肩的一角也在微风的吹拂下扬起，无端地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好似一个眨眼之间就会消失不见。 封景深嘴角自嘲一笑，心里如是想着，静静地守在远处，不打扰对她才将才是最好的成全吧！ 心里烦闷，仰头猛地喝下一大口红酒，瓶子空了一半，差点呛住，果然，文艺不是他的风格。 等他的目光再次落上露台时，那里清冷一片，什么都没有，仿若刚刚的影子只是幻想，露台后的那扇落地窗也是漆黑一片，只有清冷的月光投射在玻璃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 真是活见鬼，封景深一声低咒。 结婚四年，两个人无甚交际，只是在第二年路宁私自退学出逃的事情，打乱了最初的计划，众所周知，他封景深就是霸道的，他封景深的东西，只能是他不要，绝不允许别人忤逆他，可是，第一次，出现了一个路宁打乱了他的霸道。 所以他给她的惩罚是刻骨铭心的，但她居然并非处子，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座火山喷发一般，就好像一个自己玩具被人家弄坏了一般，只想毁掉它。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一直告诫自己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迟早都是要抛弃的，可是他的精神洁癖就是无法原谅，尽管这两年多她身边一个异性都没有出现过，他还是觉得碰了她是一种耻辱，却又像是食髓知味一般，疯狂迷恋着她那并不热情的身体。 现在这一切都将划下句号，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剔除在他的世界，然后回归他本来的生活，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曾是夫妻，他们曾相互温暖过对方的身体。 三天里，路宁一直呆在房间，期间吃饭都是周阿姨送到房间的，封管家依旧是那个套路跟路宁打着招呼，“夫人，准备早餐吗？” 路宁扫了扫大厅，清冷了不少，扫到那张空空如也的装饰墙时，目光一顿，随即自然的答：“封叔，他在吗？” 封管家自然之道路宁问得是谁，答道：“夫人，先生早上六点准时出门上班了。” “那就帮我准备一份早餐吧！”路宁松了一口气，脚步悠闲地走到餐桌旁等着吃早餐了。 ※※※ 吃完早餐，路宁回房间给安昊初打了电话，起初安昊初还有些生气路宁之前的爽约，路宁为了保证自己的决心，干脆让安昊初到别墅这边接自己，这才安抚了安昊初一颗受伤的心。 路宁为了自己的气色能好点，化了个淡妆，特意从更衣室里挑了一件鹅黄连衣裙，搭上一个米色的单肩包，心情很好的下楼了。 “这边，这边，你们小心着点，别磕坏了。” “哎！这些旧的家具全都搬去仓库。” “窗帘也换了，就换成淡绿色的吧，先生之前有特意吩咐过。” …… 路宁疑惑的看着来往地搬运工，和一旁指挥着佣人封管家，迟疑的开口问道：“这些东西不是都挺好的吗？为什么都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