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麟天门的智囊
深夜亥时时分,已经是二更天了,正常作息的人们,此时早已进入了梦乡,而麟天门的议事阁里却依旧灯火通明,而坐在里面的数十名高层们,不但毫无困倦之意,反而个个愁眉深锁,似乎是被什么棘手的事情困扰住了。 “我该讲的都讲了,不知道诸位师兄弟姐妹们的看法如何?”议事阁的首座之上,一位两鬓斑白但容颜年轻的男子扫视了房内一圈,然后缓缓开口道。 “掌门师兄,王某觉得这多半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不可信!”一位长相长得三大五粗的中年男子在听完天凌子的话后,一脸正经的神色道。 “可是人家有腰牌为证,连殷师叔的亲笔信也有,王师兄,这您又怎么解释呢?”坐在中年男子对面的一位一身黑白道姑装扮的女人冷冷一笑,反问道。 “李师妹,这你就不懂了吧!腰牌可以偷,书信可以伪造,依我看,那小子拿来的信物都是假的。”听到李师妹诘难式的反问,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无论是腰牌,还是信件,似乎都不是那么好伪造的吧!就算是你我,都没有这本事,凭他一个炼气三层的低阶修仙者又怎么可能做到呢!”闻言,道姑装扮的女人冷哼了一声,用讽刺的语气回道。 “李师姐您也说那小子只是个炼气期三层的低阶修士,殷师叔可是结丹期高手,怎么可能会收一位炼气期三层的小子当弟子呢!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这时,坐在中年男子旁边一位俊美男子忽然接过了话茬,一副打死不信的样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家都知道,殷师叔向来行事古怪,不按常理出牌,为人处世自成一派,他老人家的心思,我们这些小辈又怎么能猜得透呢!我看,周师弟你是嫉妒人家吧!”闻言,坐在道姑装扮的女人旁边的一位白发老者突然笑盈盈地说道。 闻言,那俊美男子脸色一红,略显尴尬道:“我嫉妒他干嘛!”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看到激进和保守这两派的领头人物争论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天凌子赶紧制止道,免得再争论下去,恐怕要打起来。 还别说,天凌子这强大的灵压一放出,立马威慑到了双方,再无一人敢出言争辩了。 “方远师弟,对于这事,你怎么看?”制止完双方无休止的争辩之后,天凌子忽的转头一脸期待地望向坐在其左侧的一名装扮儒雅的男子,微微一笑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敬意。 这位长相秀气,打扮儒雅的男子,不管怎么看,年龄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与那方才说话的俊美男子不同,是样貌和年龄相符的,不像俊美男子那样年龄与样貌不符。而且修为也只有筑基初期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别看这儒雅男子年纪轻轻的,修为也不怎么高的样子,他可是麟天门的智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当麟天门有重大事件发生之时,他都能给出较为能够服众的解决方案,时间久了,他就自然显得重要了,在麟天门的地位也就渐渐变高了,以至于现在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还得以坐在掌门天凌子身旁左侧的上座之上,地位可是相当尊贵。本来年纪尚轻的方远,按理来说应该专心修炼,争取能够结丹成功的,毕竟还年轻,有时间去争取,可是他为什么却成为了这无望结丹的高层中的一员呢?其实,不是他不想苦修争取结丹,而是与他选择的功法有关。当初,他苦苦修炼了十多年,始终无法突破炼气十一层进入筑基期,为此他十分苦恼,后来心急之下,他选择了一种名叫“归元诀”的功法来修炼,这种功法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增大修士筑基的可能性,但也有缺陷,那就是有极大的散功风险,要求修习之人必须心智过人,可以将功法领悟得十分透彻,否则很容易散功,即修为全部消失,回到炼气一层。另外一旦修习了这种功法筑基成功之后,就永远只能停留在筑基期,一辈子都无法结丹。正是因为这种功法风险巨大,代价巨大,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愿意选择它,且不说筑基后不能结丹,就是那极大的散功风险就让许多炼气期修士望而却步了,毕竟修炼到炼气期十一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人会愿意拿这个去赌一把,代价太大。 可是,这方远不仅胆识过人的选择了这个“归元诀”,还凭借自身过人的心智将这套功法融会贯通,竟轻轻松松地筑基成功了,这曾一时轰动了整个麟天门。后来,其实方远自己有后悔过,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毕竟他与那些已经一百多岁的高层们不同,他还年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接受了自己不能结丹的事实了,起码自己的寿命得到了延长,可以活到两百多岁。上天在关了一扇门之后,总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虽然方远已经无法结丹了,但他还拥有一个聪慧的头脑,心智也远超常人,加之平常喜欢看书,喜欢外出游历,见识也就远超常人了,不知不觉他便在分析和出谋划策的领域成为佼佼者了,因此也就成就了他今日在麟天门中的地位,可以说,不管在何时何地何门派之中,军师的地位从来都是不低的。 “属下觉得,这人我们得收!”闻言,方远一脸冷静地表情答道。 方远这话一出,那持反对意见的激进派们立刻脸色一变,显得有点难看的同时又显得有点尴尬,而方才那持肯定意见的保守派则满脸的喜色,颇为得意。很显然,无论是激进派和保守派,似乎都默认了方远的判定的权威性,哪怕方远没有给出理由,可见,这方远在众人心中地位之高。 “哦!此话怎讲?”闻言,天凌子双瞳微微睁大,颇为好奇。 这时,方远忽的轻咳了两声,脸色变得有点苍白,这是旧疾了,方远的身体向来不好,这让众人小小地紧张了一把。 方远咳完后,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这才顺了口气地缓缓说道:“我们先暂且不管这些信物的真假,我们先来分析分析这其中的利弊。我们来对比一下,收与不收这位张兄弟分别会有什么弊端。先来说收的弊端。如果我们收了会有什么弊端呢?很显然,这弊端无非就是不安全,有引狼入室的风险,那这风险高不高呢?坦白来说不高,一个带着还未成年的仙灵的炼气期三层修士,即使是骗子,他在高手如云的麟天门里也闹不出什么风波,这是我们可控的,所以对我们的影响不大。那再来看看不收的弊端,如果我们不收,会有两个弊端。一是得罪了殷师叔,对于殷师叔的脾性,想必在座的都很清楚,他老人家可不是好惹的,即使是同为结丹期高手的其他十几位师叔都不敢轻易招惹殷师叔,我们又怎么惹得起,这后果是严重的,不可控的。第二个弊端是,如果此事传出去了,麟天门还会落得个言而无信的骂名,其他门派也会在背后议论纷纷,这对麟天门的声誉是有损的,后果也较为严重。那么,我们愿意选择哪种呢?我个人是较倾向于弊端较少较轻的那一种,也就是收张兄弟入门。”说到这,方远顿了顿,端起身旁茶几上的清茶润了润嗓子。 而在座的所有高层在听完方远的这段话后,趁着方远喝茶的空隙,开始悄悄议论起来,并且大都同意方远的说法,均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了,分析完这各自的弊端后,我再来说说这信物的真假。”放下茶杯,方远缓缓抬头环顾了一周,议论的众人立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地望着方远。 “先来说说这凤梨木腰牌。大家都知道,凤梨树这种蕴含强大灵气的灵树一般都是生长在险境之中,其周围要么有凶恶的妖兽出没,要么就是有专门的守护兽,修为没达到结丹期实力的修士是不可能取得这凤梨木的,这张兄弟不过炼气期三层的低阶修士,他又如何能取得了这凤梨木来伪造腰牌呢!好,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很幸运的从别人那里弄到了凤梨木,可腰牌上这只有麟天门的内部工匠才知道的镌刻纹路他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会刻。那这时,有人就会说是偷来的,试问,一个炼气期的修士有可能从一个结丹期修士的身上偷到东西吗?恐怕在座的这么多筑基期的修士都做不到吧!更何况是一个炼气期修士。至于这信,道理也是一样的。这油纸可不是他一个炼气期修士能用得起的,就算他用得起油纸,那这笔迹总模仿不了了吧!就算是我们在座的这些与殷师叔相识的人都很少见过殷师叔的笔迹,更不可能认得出,当然除了掌门。他如果是骗子,他如何知道殷师叔的笔迹?偷殷师叔的亲笔书信,我刚才也说过了,几乎没可能。也许这时候有人会说,那他可能杀了殷师叔的真正弟子夺来的,或者捡来的。好,如果是这样,那信上为什么会有“张阳”这个名字,信上没有修改的痕迹,信封也是用的我们麟天门独有的结界术封起来的,并且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这就排除了他会拆信看了之后改名字或者他修改信上名字的可能性。综上所述,这些信物都是可信的。方某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就看大家的意见了。”说完,方远也不管大家的反应如何了,说得口干舌燥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灌茶了。
只是他不知,他的这一番长篇大论说的在座的高层全都瞠目结舌,无一人有理由反驳,全都对方远的分析赞同不已,全然一副信服的样子,压根没有异议。就连天凌子都不禁连连点头称赞道:“看来,方师弟的聪明才智更胜从前了。” “哪里哪里,掌门师兄过誉了!”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方远微微颔首道,一脸的谦逊表情。 “在座的众位师兄弟姐妹们有人有异议吗?”对着方远点了点头之后,天凌子缓缓将头转了回来,一脸郑重之色地望着座下的众人问道。 闻言,在座的所有高层们均都面面相觑,全都是一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的好奇样子,都指望别人来反驳,可却始终无一人有异议。 “不管怎样,掌门师兄您总要将这人召来让我们看看吧!”这时,那王姓的中年男子忽然开口道,似乎是一时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是啊!是啊!”激进派的其他人也跟着哄闹起来。 闻言,天凌子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首缓缓道:“本来这么晚了,是不好打扰张师弟休息的,但既然大家想要见见他,那就以众位师兄弟姐妹们想要认识认识为由召见他吧!这样也好说话些。”说完,天凌子便派了一位弟子前去召见。 片刻后,那位弟子便领着张阳迅速赶来了。 一进门,众人便看到一位穿着凡间锦服的少年跟着传话弟子进来了,虽然长相普通,但却长得白白净净,倒有几分凡间富贵人家子弟的模样。可当众人看到这约摸十六岁左右的少年的确只有炼气期三层的实力时,方才微微赞赏的目光忽的变得不屑起来,一副嘲讽的模样。毕竟修仙界与凡间不同,修仙界看重的是修炼天赋和实力,就算你长得好看,但没实力,依旧会被人看不起的。 “张师弟,这么晚了还召唤你过来,真的抱歉了!打扰你休息了。”见到张阳一脸从容地走了进来,还未等张阳开口,天凌子便抢先赔罪道。 “掌门师兄客气了,我本就还没休息,何来抱歉之说。况且我也很乐意拜见一下诸位师兄师姐们的。”走上前来,张阳很有礼貌地抱拳颔首道,声音显得不卑不亢。 从张阳刚一走进来到现在,有一个人一直很好奇的看着他,这人便是方远。刚开始,方远是带着一颗好奇心,想要看看这能够让向来不收徒的殷师叔起了收徒念头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当然,方远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仅凭修为来观察张阳,那样就太片面了,方远是以全方位的立体的视角来观察的张阳。直至张阳不卑不亢地回答完天凌子之后,方远基本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少年的心智绝不比自己差,并且将来很有可能会超过方远,毕竟方远在张阳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做不到在如此多高手的场合下表现得如此从容淡定。当然这些也就方远这一人看出来了,其他人则是一副轻蔑与不服的模样。这下,方远总算明白殷虚子为什么会收张阳当徒弟了,不但没有半点轻视,反而是欣赏起了眼前这个少年。 而张阳回答天凌子之时,也隐隐觉得有一道颇为好奇的目光一直打在自己身上。于是待他回答完天凌子之后,他缓缓地抬头循着那道目光望去,可一看就让张阳惊讶不已,因为对方不但没有半点尴尬之情,目光也没闪躲,反而是一脸微笑地用眼神和张阳打招呼,这让张阳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张阳的呆愣只是眨眼的一瞬,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同样有礼地回了方远一个客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