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停歇

    余生感觉她的体温确实正常，便也不再多说，在山洞另一边坐下来歇息。

    秦清月瞟了他一眼，犹豫许久，轻轻唤了一声：“呆子。”

    余生睁眼看她，“干嘛。”

    对于“呆子”这个称呼，余生没什么感觉，反正只是他人口中对于自己的一个代号，怎么叫都无所谓，他只要确定，自己的本名叫“余生”，这就够了。

    秦清月两手不自觉地绞弄着裙带，踌躇一会，磕磕巴巴地说：“那天，你……那个……我的伤……怎么知道的……”

    余生愣了一下，然后老实回道：“我摸出来的。”

    ……

    “哦。”

    半晌，秦清月应了一声，瞥了一眼余生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低下头去不说话。

    余生是个老实人，老实得有点讨厌。但是，听着他说“摸出来的”，想像他的手在自己清白了十七年的身子上游走，她竟兴不起半点厌恶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些难以压抑的喜悦。

    她早就清楚，她已彻底沦陷了。她不讨厌被余生摸，但是，她是介意的，只是她无法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余生已经定亲了，跟那个叫龙儿的小姑娘。以她的高傲，如何能开口要求一个心中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为她做些什么？

    所以她只是“哦”了一声，心里却五味陈杂，有点甜，但更多的是苦，苦得想流泪。

    过了一会，余生说道：“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如果，你……”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秦清月轻轻淡淡地说，跟着便闭上眼睛假寐，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她确实是输了，但不想将最后的自尊都输掉，如果再说下去，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对余生说“你玷污了我的清白，要对我负责”。

    余生垂着眼睑发呆，又开始想念龙儿了，心里觉得有些愧疚。

    ……

    ……

    王简摘了些野果回来，三人默默吃完，王简在心里思量许久，终于开口对余生说道：“余生，你想不想学箭法？”

    余生怔了怔，想了想，问道：“我可以学吗？”

    技多不怕压身，多一种武技便是多一份安全保障，余生能在寻常状态下使用神识，搭配箭技这种远程攻击手段，当真是再适合不过。而且，余生的青龙器能随心百变，若是学了箭法，也不用另外去寻找长弓。

    这些余生想都不用想就是明白的，他考虑到的是，王简这样问，肯定是想要将“穿月箭”传给他，“穿月箭”是王简的成名武技，威力当然不凡，所以罕有，于是贵重。余生与他相识才数日时间，对于这样一份大礼，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

    “可以，”王简看着他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将穿月箭传于你。”

    余生与他对视片刻，眨了几次眼，问道：“什么条件？”

    王简说：“日后，你代我去卧龙山脉的另一边见一个人。”

    卧龙山脉，便是南秦西南边那条延绵近万里的山脉的名称，那条山脉很高，很宽、很长，也许比逐鹿平原西边的大雪山还高，可能比整个南秦的国境中线还要宽，或许，甚至长到可能大雪山就是卧龙山脉的一部分。单这些，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了，更何况，山上还有着强大至极的妖兽。

    余生很清楚，要翻越这样的一条山脉，是多么艰巨的任务，所以老实回道：“我不敢肯定以后一定能达到那种境界。”

    听了余生的这个回答，王简露出微笑，再次在心里坚定了要将“穿月箭”传给余生的决定，“我知道，你只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行了。”

    余生没有轻易答应下来，说明他是有认真考虑这件事情的，那么，如果他日后真的有了那样的实力，必定会实践这个诺言。在王简看来，以余生的天赋，只要他能活下去，终有一日能站在一个所有南秦人——甚至包括历史上的人——都要仰望的高度。

    余生想了一会，站起来朝王简认真施了一礼，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先应承下来，以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到那边去看一看。”

    王简笑着点了下头，说道：“我相信你。”

    余生问道：“要见的那个人，是谁？”

    王简跟他说了一个名字。

    余生又问：“如果以后我真的见到了他，应该跟他说什么呢？”

    王简说：“你只要告诉他，你是代我去见他的就行了。”

    “没有别的了吗？”

    王简摇摇头。

    余生点头。他没有问“如何能肯定那个人能活那么久？”这种蠢问题——能从卧龙山脉那边过来或者从南秦到达那边的人，其修为必然是登上了一个骇人的高度，其寿命之长，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王简从怀里取出一张看着有些年头的纸张，说道：“这是穿月箭的心诀，你且先记熟它，等我们的伤痊愈了，我再教你如何开始练习。”

    余生接过纸张，看了一眼便还给王简。

    王简愣了一下，惊讶地问：“记住了？”

    余生说：“记住了。”

    口诀有十几句，虽然不长，但也有百余字，而且其中不乏一些晦涩字眼，余生却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这样强大的记忆能力，真的有些耸人听闻。

    王简盯着余生看了一会，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增加，王简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余生的底线了，暗暗想道，这恐怕是南秦有史以来最强悍的天才了吧。

    秦清月沉默着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没有半点惊讶，她已在余生身上见过太多离奇事情，以致产生了“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是从余生身上出现的，那怕多么天方夜谭，都是正常的”这样离谱的感觉。

    山洞里安静下来，三人各自静坐。

    余生用神识传音跟点点说了一会话——其实只是自言自语，然后让它出去巡逻放哨。

    点点居然懂了他的意思，扑腾着小翅膀飞出了山洞。

    秦清月看着飞走的绿色小鸟，忽然有点想念送信回去的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