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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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是浓郁得给人一种粘稠感的血腥味，仿佛连那阳光都被染成了血色。 土包顶上，五百人马静静伫立，人人目瞪口呆，眼下那副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没有吓到他们，让他们震惊的，是余生的强悍。 上次余生对阵刘智博时，那一剑，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到，即使见到了，以他们的境界，也只能看到余生在原地消失，然后突然出现，然后刘智博就中剑了，仅此而已。所以，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看到余生出手。 “很……强。” 李不仁吞了下咽喉，声音艰涩地说。 “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兄弟？”卫平笑道，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办正事。”说着便下了马，走向仅剩的数名北秦骑兵。 尸体横陈，鲜血满地，一片狼藉的场间，几名北秦骑兵像木偶一般站着，他们的马早已逃得没影了，他们的长枪也掉在了地上，看着余生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恶魔。 卫平走到有些失神的余生身边，轻声道：“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人也不是你杀的，是这场战争。你要明白，他们死，总好过我们的兄弟死。” 其实，卫平是故意只让余生一个人出手的，这也是他带余生来的目的。余生的心，终究太过仁慈，但他今后要走的路，又是那么的艰难。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为了让余生能顺利走下去，卫平不得不这样做。 余生轻轻点了下头，“嗯。” 他不是认同卫平的奇怪言论，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卫平不再言语，走到那几名北秦骑兵面前，开口说道：“只要你们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放你们走。” 几名北秦骑兵仿佛真的变成了木偶，对卫平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卫平皱了皱眉头，然后抽出了背后的重剑，没有丝毫手软地一剑劈下。 一阵令人牙酸的剑锋摩擦盔甲的声音响起，一名黑甲骑兵人头落地，血雾从脖颈断口处喷涌而出，在橙色阳光的照耀下，就像一朵忽然盛开的妖艳花朵。 木偶们终于有了反应，浑身颤抖着，一身盔甲叮叮作响。 哗啦一声，一名骑兵跪伏在地，一边朝卫平砰砰地磕头，一边哭喊：“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几人同样跪下来，纷纷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 卫平退后几步，躲开那蓬血雾，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骑兵，平静道：“第一个问题。如今，你们北秦军一共有多少人？” “两百五十多万。” “两百四十多万。” “两百六十多万。”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答着，生怕答慢一点便要人头落地。 虽然答案不尽相同，但出入不算太大，俱在两百五十万上下。 卫平点点头，又问：“你们军中一共有几个融神境修为的将领？” “一个。” “只有大统帅一人。” …… 这次几名骑兵的答案一致。 “知道你们军中有多少道初境修为的将士吗？” “这个……小的不知。” “听说，好像是六百多个……” 七百多？卫平略微沉吟一会，这个数据却是比他预料中要大一些。 …… “最后一个问题。负责保护你们统帅的近卫军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一千人。” “有两百名道初境。” “八百名神游境精锐战士，其余两百都是死士。” 死士？！ 卫平心中惊讶，难怪北秦军会有六百多道初境将士，原来多出来的，便是这两百名死士。 思考一会，卫平挥了挥手，说道：“你们走吧。” 几名北秦骑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顿时飞快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飞逃而去。 “你怎么看？” 卫平看向余生问道。 “不足为虑。”余生说道，“死士虽不怕伤痛，但他们没有神智，无法使用武技，也不会自主行动，只能听命令行事。” “跟我想的一样。” 卫平笑了笑，转身走上小土包，翻身上马。 “回营！” …… 刚回到前线大营，一名负责传讯的士兵来到余生面前，恭谨道：“余前辈，有一位自称是您师兄的人要见您？” 余生愣了一下，师兄？ 田多师兄？！ 反应过来后，余生急急问道：“他人呢？现在何处？” “在您的营帐里。” “多谢。” 余生道了声谢，匆忙往自己的营帐奔去。 田多为什么回过来？难道……京里出事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余生就心跳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而来。 帅帐旁的小帐篷外，站着一圈手执长枪神色肃穆的士兵，他们不是近卫军，应该是临时被派来监守的。 余生走上前去，向站在帐门前的那位领头士官施了一礼，说道：“有劳大人了，帐内之人应该是我的师兄，大人无需如此谨慎。” 士官拱了拱手，恭谨道：“那便不打扰前辈叙旧了，卑职这便告辞。” 说完，士官带人离去。 余生深呼吸一口气，使纷乱的心跳平复下来，然后掀起帐帘走了进去。 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坐在桌旁的熟悉背影，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颈后露出来的皮肤依然黝黑。 听见脚步声，田多回过头来，便看见了走进来的余生，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站起来行礼。 “师弟。” 余生还了一礼，“田师兄。” 田多变了。 从前，他的背总是微微驼着，站着的时候，也是缩手缩脚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自卑。而现在，他的脊梁挺得比先生手中的教尺还直，尽管还是那副老实农夫的样子，眼神却十分明亮，与他对视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稳重。 余生此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在田多对面坐下后，沉默一会，看着田多，有些艰难地开口。 “田师兄，是不是……京里出事了？” 田多看着小心翼翼的余生，心中极为不忍，但又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