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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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点头，“是我。” 看来刚才余志雄已经有过安排了。 “请进。” 老妇让开身子，等余生进了院门，转身关好门，抬手比了下屋后，说道：“夫人在后院，您请过去吧。” 余生致谢一声，将手中的礼品交给老妇，然后迈步走向后院。 跨过一道拱门，扑鼻的花香更浓郁了。 这个小小的后院里，也开满了花，花的品种很多，而这所有的花，余生都在一墙之隔的花园里见过，全部都是一般人很难获得的名贵花卉。 一名穿着淡绿襦裙、身材纤细的妇人正背对着余生，手中提着个水壶，弯腰为那些花浇水，听见脚步声，直起身回身望来，看见余生时，愣了愣。 她看起来是三十多岁的模样，面容清秀，神韵与秦清月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幽深清澈的眸子，与秦清月一模一样。 余生确定，她就是秦清月的生母，宁心柔。 “这位公子……你找谁？”宁心柔犹疑问道。 听了这句话，余生知道，余志雄并没有把自己会来的事情让她知道。 余生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宁阿姨您好，我是余生，是特意来拜访您的。” “你是余生？” 宁心柔十分惊讶，双眸微微睁大了一些，看着余生的目光里，还有一些好奇。 余生有些疑惑，看着妇人的样子，似乎对他是有些了解的，于是问道：“您……认识我？” 宁心柔的笑容十分好看，不似秦清月的笑，总带着一丝冷意，她的笑，就像一缕冬日的阳光，让人感觉心中温暖。 之前开门的那名老妇端来一壶茶和两个茶杯，放在院中石桌上，然后默默离去。 “请坐。” 宁心柔率先坐下，斟了两杯茶，等余生落座后，说道：“前几天还有人跟我提起你。” 余生闻言心中一震，看着满院的名贵花卉，想到一种可能。 “是月儿吗？” 宁心柔微笑点头，“是她。” 余生吞了口唾液，又问：“您……知道她……” “我知道。”宁心柔说道，“我知道她是我女儿，也知道你将来要娶她，还知道你是余丞相的外孙。” 不用余生自己承认，宁心柔就全部知道了。 “只是她不知道我。十几年来，知道我还活着的人，只有你外公和刘管家。有一天，她从墙那边过来，问我是谁……” 宁心柔平静地叙述，依然明媚地微笑着，余生没有在她脸上看见一丝怨天尤人的哀伤。 余生感觉眼眶发热。 她是一个心境十分豁达的人，即使经历了那样的遭遇，她的心中也没有那怕一丁点怨恨，看着她，余生就像看见一朵迎着阳光静静绽放的向日葵，即使她很平凡，曾经身份又是那么的卑微，也无碍于她的闪亮。 “她经常会过来找我聊天，从差不多两年前开始，她说得最多的人，便是你了。” 宁心柔说着，环视一圈院里的花，眼神宁静柔和，神情是真挚的喜悦。 “这些花，也是她送的。来一次便送一盆，现在，我这小院都快种不下了。” “大将府的……后院，很大……”余生低着头，“您可以去那里种。” 余志雄既然告诉了他，便已说明，当年的事已经无需再隐藏了，而且把决定权交给了余生。 余生的这句话，便是邀请。 宁心柔轻轻摇摇头，说道：“我在这里住习惯了，也没什么不方便。” 其实不是习惯或者方便不方便的问题，余生清楚，她是在顾虑另一个人——她的儿子，与秦清月同母异父的兄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何就不能放下呢……”余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不知道我还活着。”宁心柔轻叹一声，继续道：“而且，他……父亲走之前，应该跟他说了些话。听月儿说，他的名字，也是在那时候改的……” “我会让他放下的。”余生坚定道。这是在逐鹿那一夜，秦清月临回京前，他作出的承诺。身为同样受当年那些事牵连的人，再加上秦清月这层关系，余生必须去做这件事，如今的他，也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而且，您的存在，已经无需再隐藏了，下次……月儿过来的时候，您可以跟她说清楚，回去之后，我也会跟她说。” 宁心柔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若是……你真能让他放下仇恨，将来你跟月儿成亲时，我也能安心接你们的敬茶了。” “好。” …… 从宁心柔的小院出来，余生直接从西门进宫，然后绕到了皇宫南门。 在南门前停下，余生抬头仰望近十丈高的城门楼，深吸一口气，抬脚登上石阶。 在城墙上站岗的禁军没有阻拦他，不止是因为他们认识曾在皇宫南门当过禁军的余生，还因为，如今整个皇宫里，几乎所有人都已知道余生手上有一块代表着最高权力的金牌。 余生也已经习惯了宫里许多人看见他就下跪磕头的现象，向单膝跪地的几名禁军问道：“你们的统领在吗？” 几名士兵起身，弯着腰恭谨说道：“统领大人已出去多时，估计不久便回来，请前辈您稍等。” “也好。” …… 在皇宫南门禁军副统领的陪坐中，余生在城门楼里静静等待。 这名副统领，是两个月前才晋升的，原本的南门禁军统领李成，已经被调去了逐鹿支援春后大战。 而新晋的南门禁军统领，便是原来的副统领，宁不忘。 没错，他便是宁心柔的儿子，秦清月的兄长。 当初刚刚当上禁军那一夜时，宁不忘找他谈过一次话，那次谈话的最后，他问了余生一个问题。 他说：“你恨这个国家吗？” 余生始终不明白宁不忘为何会问他那样的一个问题，后来宁不忘对他的态度之冷淡，也是令他莫名其妙。直到那一夜，秦清月告诉了他真相，他才彻底明白。 当时，宁不忘是想确定他的立场。 如果余生的回答是肯定，那么毫无疑问，他将会走上与宁不忘一起谋划杀死秦卫国和秦清月的道路。 这是一条歧路。 余生要把他拉回正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