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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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限制，只对知命境的人有影响，对于已经拥有完整的自创之道的圣者来说，这种局限并不存在，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尝试感悟或创造任何道，所以余生在得知草百里自创了成千上百道时，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是传说中的神人，想比他的其它事迹，这其实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 赵喜从余生只感应了一会就停下来便已明白了他的选择，而这同样是赵喜当初的选择，跟余生的顾虑不一样，赵喜只是纯粹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运不信任罢了。 而从他的修为是洞觉境这一点，余生知道赵喜也没有感悟或者无法感悟这灵玉里的道意，但什么也没有问。 所有道，最终的本质，都要归于这天地，可以说每一道都有它自己的意识，虽然它并没有神智，但它却懂得择主。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对于道自身来说，这句话同样是适用的：本质不同，不与相融。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道，虽非唯一，但也不多，若能走上与其相逢的正确道路，就能知命，反之，则只能停留在洞觉，而像草百里这样的例外之人，只能说是怪胎。 那怕这些被保存在灵玉里的道意还没归于天地，它们依然懂得择主，所以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感悟的，这也是哪怕草百里在这个世界里留下了成千上百块灵玉，能进阶知命的人却只有那么几个的原因。 令余生疑惑的是，既然是草百里亲自创造出来的道，便当然是适合他的，可他留在灵玉里的话，却是说那道并不属于他，余生从心中被感染的悲哀也能确认，草百里那些话不像是随口说说的。 这是为何？ 赵喜明显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余生自己想了许久也无法得到答案，只能暂时放下不想，转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先生方才说，这两块灵玉都保存着草百里的道意，那……”他的目光望向供奉台上仅剩的那一块灵玉，“那一块呢？里面又是什么？” “不知道。”这是赵喜的回答。 “呃……”余生怔了怔，“难道，那一块灵玉上有着某种限制？” 赵喜摇摇头，“是否有限制不得而知，只是……”他一面说着，将手中的灵玉放回供奉台上，拿起余生关注的那一块，将其递到余生面前，“它好像还只是一块未被使用过的灵玉，但每次拿在手中之时，我似乎都隐约感觉到一种抗拒之意，但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微弱，我也不知道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 余生将灵玉拿在手中，仔细感应一会，没有发现赵喜所说的那种抗拒感，反而……由于渗透掌心的那股寒意比前一块更浓郁，他似乎觉得手中的灵玉有些……雀跃？ 摇摇头抛去这种古怪的想法，余生再次集中精神进入冥想状态，神识毫无阻碍地探进了灵玉的独特空间里。 这一次，余生的意识没有被拖入黑暗里。 眼前白光一闪。 余生怔怔地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那深邃湛蓝的苍穹之上，挂着一轮晃眼的艳阳。 许久。 余生闭上眼去，抬手揉了揉被强烈阳光刺得有些发酸的双眼，低下头去，再次睁开眼来。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向前望去，依然是草地。 然后是一座被青草完全覆盖的高山。 山顶上静静站着个灰衣人。 这座山仿佛高不可攀，但是，余生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人的身影。 这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更古怪的是，那人的身姿看在余生的眼里，仿佛比高山更高更雄伟。 不，准确点说，在余生的感觉中，那人的身姿比这片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天地更伟岸。 这只是一种感觉。 面对这种古怪到难以理解的境遇，余生没有惊慌，静静站了一会，然后抬脚向山上走去。 他只是想走上山去，可是，只一步，他就走到的山顶上，出现在灰衣人身后侧。 余生无法理解这一切，但知道自己是处于草百里留下的意识虚构而成的世界里，因为没有感觉到丝毫恶意，所以心里依旧平静。 “你是谁。” 从侧脸看去，面目模糊的灰衣人没有张嘴，却有声音传进余生的耳朵里，只是那语调没有半点起伏，听着十分十分怪异，却又没有使人产生疏离感。 尽管眼前人并非实体，余生还是习惯性地行了一礼。 “我是余生。” “来自何处。” “东震洲，南秦。” “为何而来。” “为了寻找补天丹，救治我的妻子。” …… 那个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停问着，余生也始终以诚恳的态度回答着，而且没有半点隐瞒。因为他明白，这个世界，是基于他的识海而产生的，所以他的任何想法，都无法隐藏。 问与答持续了很久。 这个“久”，在余生此时的感觉里，应该以“月”来衡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余生没有觉得不耐烦，不急不躁，心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 “你能看清楚我吗。”那个声音又问。 余生看着那张模糊的面孔，摇了摇头，“不能。” 终于，那个声音没有再问，却开始了述说。 “十三万年前，经历的九百九十九次失败后，他将我创造出来。十万年前，他终究没能让世人接受我，所以他死了，我被留了下来。世人无法接受我，是因为我并不完整。我的不完整，是因为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需要我、为何我是他的。” “你是谁？”这次轮到余生问了。 “我是……” 灰衣人似乎愣了一下，口中叨念着：“我是谁呢……” 然后，他转过头来，那张面目不清的脸孔对着余生，似乎在看着余生。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生摇头，“我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 “为什么？”余生不解。 “因为……”灰衣人想了一下，“我是你的。没错，我就是你。” 余生闻言理出了一点头绪，思考了一会，认真道：“我不是你，你只是草百里最后创造出了的一道。” “是这样吗。” “是的。”余生肯定地点了下头。 “那为什么我觉得我是你的，我觉得你能使我完整。” “我也不清楚。” “我需要你，你需要我。” 余生不答话。 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就此结束，两人沉默下来，静静看着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