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桌上点着一盏油灯，余生坐在桌旁安静看书，忽然，他的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赵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从外面进来，在余生对面坐下，欲言又止。

    余生放下手中书籍，看着赵喜静静等他开口。

    “余生啊，”赵喜似乎有点小心翼翼，“你……准备在这停留多久？”

    余生怔了怔，不明白赵喜问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认真想了想，回道：“其实……我准备在此修行到知命境再离开的……先生若有不便之处，请直说。”

    “不不不，”赵喜连忙摆手，“没什么不便的，你要留多久我都欢迎。”顿了一下，他又道：“只是……因前些时日死去那四人，恐怕……不周山那边不会善罢甘休，你若留在这里，也许会因此惹上麻烦。”

    “那日来的不是只有四人吗？”余生有些不解地问道。

    “确实只来了四人，但你不要小看了不周山的手段，哪怕没人传讯回去，他们迟早也会知道人死在我们山下。”

    余生沉吟许久，看着赵喜认真道：“来便来吧，那两人是我杀的，他们若要来寻仇，我更不能走。”

    “你那是为了救我才杀的人，怎可混为一谈？”赵喜有些焦急地说。

    “人是我杀的。”

    余生看赵喜的模样，知道肯定还有着别的事情，因不想他受到牵连，才会隐隐有着劝他离开的意思。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重复“人是自己杀的”这个事实。

    余生确实很不喜欢惹上麻烦，但是，有些应尽的责任，绝对不能逃避，这是他永远不会抛弃的做人原则。

    赵喜看见余生的坚定神色，明白自己的意图被余生看穿了，也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无法劝动这个执拗的青年，心中十分感动，但也更加担忧了。虽然离开草庐的希望不大，但赵喜实在不想看见这个前途无量的后辈因无谓的意外倒在这里。

    “唉……”赵喜叹息一声，说道：“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每年的二月中旬，这附近都会有一次兽潮暴动，而且暴动妖兽的实力也是一年比一年强，到得去年，我们已经抵挡得十分艰难了，今年由于某种原因，会抵挡得更加艰难，如果你留下来，恐怕……”

    余生闻言愣了一下，“兽潮？是某种自然现象引发的吗？”

    赵喜迟疑道：“应该不是……”

    余生心中一惊，“那就是人为的？到底何人有如此诡异的神通能调动大量妖兽？”

    妖兽大多生性残暴，即便是某些神智很高的妖兽，人类想要与其沟通也是十分艰难，更别说让它们听令于人了，这在余生看来几乎是无法做到的事。

    “从种种迹象来看，我和梁师弟猜测，应该是住在西边森林里那名为‘戚戎’的老道所为。”

    “只是一人？”

    “没错。”

    “这戚老道的修为如何？”

    “是洞觉后境。”

    “洞觉后境？”余生有些疑惑，“先生的修为不也是洞觉后境吗？与梁师伯联手的话，应该可以将他除去吧？”

    赵喜摇摇头，“如果兽潮之事真是他所为，有那些妖兽的相助，即便我与师弟联手，也无发战胜他，要杀死他更不可能。若兽潮之事非他所为，那我们又何必凭白去招惹他？”

    “说的也是……”余生沉吟一会，“如果事情真的是他做的，那……这戚老道有何目的？”

    “自然是为了这山上的宝物了。”

    “那几块灵玉？”

    “不止。只是，这些年来，为了请戚老道出手帮忙抵挡兽潮，我们能拿出手的宝物都已消耗得七七八八了，除了灵玉，也只剩沈师兄那栋阁楼里还有几样东西，但存放之处离师兄闭关之地太近，若要取出来，便必然会惊扰了师兄。”

    余生想了一会才完全理解赵喜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那戚老道是为了从你们手上得到宝物才故意调动兽潮来袭击？”

    赵喜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余生还是不明白，直接说道：“既然他有如此能耐，为何不直接……杀人夺宝？”

    “方才我说过，暴动妖兽的实力是逐年增强的，就凭往年那些妖兽的实力，即便加上戚老道自己，虽然也许能将我和师弟赶离此山，但若要击杀我们，却是断无可能。”

    “所以……先生您的意思是，那戚老道控制妖兽的神通正在逐年增强？”

    “如果之前的猜测都正确的话，是的。”

    余生终于完全明白了。那戚老道之所以迟迟没有下狠手，是怕无法击杀赵喜和梁知君，到时宝物没得到不说，反而为自己惹下两个死敌，这种极不划算的买卖，他自然不会去做。

    “那今年呢？先生还是准备用宝物来换取戚老道假惺惺的帮助？”

    赵喜叹息一声，“只能这样了。”

    “可是，先生不是说已经拿不出宝物能了吗？”

    “还有两块灵玉。”

    余生闻言微怔，瞬间跟梁知君想到一块去了，“先生不担心吗？万一那戚老道得到灵玉后参悟了其中之道，修为突破到知命境了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赵喜无奈道，“只能赌一把了，若能撑过这一次，沈师兄最多只需一年便能出关。”

    傍晚那时，余生正与赵喜在阁楼顶层说灵玉的事，也同样感应到了山顶传来的那股气机，所以知道赵喜应该没有说谎。但是，赵喜的这种做法，终究是赌，万一赌输了……

    余生从来都不赞成把命运交给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决定，所以跟梁知君一样，他反对赵喜的做法。

    “先生，我反对您这样做，我觉得自己的命运不该交给运气来决定。”

    赵喜神色黯然，微微垂着头，叹道：“都说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余生摇了摇头，“不，有办法的。”

    “有办法？”赵喜闻言愣了愣，疑惑问道：“什么办法？”

    “我可以帮忙。”

    余生很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