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强者的平静

    余生摇头，“我不是来找茬的。”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面无表情的壮汉，“这位大哥，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壮汉双手抱胸冷眼旁观，仿佛此间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误会。”

    他的声调很平，这让余生明白，他在意的只是结果，只需有个人向他认错，而并不在乎偷他东西的人是谁。

    但余生还是想尝试说服他，回头看了一眼无双，对壮汉说道：“无双的为人我很清楚，他在外界的身份也不是一般人，他绝对不会去偷人家的东西，请你相信我。”

    不知为何，听了余生的话，壮汉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抹讽刺。

    “你们打一场吧。”

    壮汉淡淡地说，“谁输了，我就追究谁的责任。”

    余生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猥琐汉子，“他还是个孩子，如何会是此人的对手？”

    “不。”

    壮汉摇头，直视着余生。

    “我说的是你。”然后抬手指了下猥琐汉子。

    “你们两个打。”

    猥琐汉子愣了一下，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向余生。

    余生和梁知君都收敛了自身的气息，猥琐汉子只能感应到他们是修行者，却无法得知具体修为。

    对后面的梁知君，猥琐汉子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从梁知君展露的风范，一眼看起来就不像弱者，至于余生？看在眼里根本就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孱弱书生，就算是修行者，撑死了也不过是道初境而已，他会怕一个唇上汗须都还没长出来的书呆子？简直笑话。

    所以猥琐汉子巴不得余生答应壮汉的提议。

    余生低头思考，沉默不语。

    他的这种反应，看在猥琐汉子眼里，活脱脱就是弱者不敢接受强者挑战的模样，猥琐汉子心中越发肯定余生的修为很一般，不无得意地说：“怎么，不敢接？那便乖乖让那少年过来磕头认错，兴许，这位仁兄还能放他一条生路。否则……你要知道，这里可是没有王法的，就算把这心术不正的小子当场杀了，大家也只会叫好。”

    “你才心术不正！最无耻的人就是你，偷了东西被人发现了就乱咬我一口，你还要不要脸？你爹娘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白长了一大把年纪，我看你是活到狗身上了！不，狗还懂得护主呢，你简直就是无赖的傻猪！”

    战无双从余生背后溜出来，对猥琐汉子破口大骂。有了余生撑腰，他的底气可是硬得很，骂起来一点都不留情。

    猥琐汉子一张丑脸被怒气涨成了紫色，胸膛急骤起伏着，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来，看着战无双的眼神像恨不得将少年生死活剥。

    没错，壮汉的东西确实是他偷的，但是被壮汉发现了，尽管壮汉散发出来的气机只是融神境，但不知为何，猥琐汉子莫名觉得壮汉很恐怖，于是，他就随手把偷来的东西塞到刚好路过他身边的无双身上，在无双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出声大喊无双偷了壮汉的东西，而他则是见义勇为抓小偷的大好人。

    少年的当街大骂不但没让他感到丝毫羞愧，反而使他生出了对少年的必杀之心。

    “好，好……你这三只手的野种！今日就算你给大爷磕一千个响头，也别指望老子会放过你！！”

    猥琐汉子指着战无双的手指气得不停颤抖，说出来的话带着nongnong的杀意。

    听到“野种”这两个字，余生真的生气了。

    无双跟他一样，也是从小没娘的人，因此，他小时候上街玩耍的时候，也时常被别的孩子喊“野种”，直至今日，他仍对幼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记忆犹新，再次从猥琐汉子听到这个词，无异于快痊愈的伤疤被人揭开，心里撕裂般隐隐作痛。

    余生回头看向梁知君。

    梁知君看见了他眼底藏着的那一丝火苗，知道余生真的怒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一向稳重的余生沉不住气，他也不问理由，只是点了下头。

    “对不起。”

    余生轻轻地说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壮汉。

    猥琐汉子却以为这一声“对不起”是对他说的，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正想说自己没听到。

    “我接受你的提议。”

    余生一句话将猥琐汉子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猥琐汉子顿时目瞪口呆，看着余生那张清秀的年轻面孔，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青年没有丝毫的慌乱或恐惧，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只有如深渊般的平静。

    平静得可怕。

    那不是弱者会有的眼神，不，就算是一般的融神境强者，在面对同境界敌手时，也无法做到如此平静。

    只有对自己的实力极其自信的人，才会平静到这种境地。

    因为根本就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此时，猥琐汉子就在余生眼中看见了这种意味。

    于是他害怕了。

    “你……你确定要……跟我打？”

    他声音颤抖着，想要让自己散发出更强大的气机，可惜他的修为就摆在那里，无论他怎么用意念去催动，他散发出来的气机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在这个世界里不上不下的融神初境。

    余生没说话，指伸出了右手，示意请他先动手。

    “我……一旦出手，便不会有丝毫留情，你……你要死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

    最后那句，是对梁知君说的，猥琐汉子还怀着一丝侥幸，觉得自己还有胜利的可能，所以先用这句话压住梁知君。

    梁知君轻笑一声，拉着战无双远远退开，“有本事的话，你就打死他吧，我不会动你一根头发。”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猥琐汉子更加觉得不妙了。

    但已经是骑虎难下，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

    壮汉后退，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戏台下冷漠的观众。

    街旁的摊主飞快收摊撤离，围观的人群像被砸进一块大石的湖水，哗啦一下散了开来，远远站着观望。

    场间留下一块方圆十余丈的空地，这才显露出了街道其实十分宽敞的原本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