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两主相争
夜色深沉,月华清冷。绛紫的身影伫立在房顶,风撩起他的衣边一角,几缕散落的发丝拂过面颊,幽深的凤眸挂满感伤,清色的瞳孔凝聚在那一眼,孤零而落寞。 见还是不见? 他摇着昏沉的脑袋,将那烦扰的情绪全都甩去。畏首畏尾的这个人,是他吗? 他不禁苦涩的扯笑。 暮霭反手关上门,正准备躬身端起盆,高大的阴影覆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她震惊的抬眸。 “王……王爷。”暮霭本高声的话被掩在他黯淡的眸光里,她何时见过这样的王爷。 俊美的面庞此刻像是蒙上了尘埃,幽邃的眼饱经风霜般的暗沉,光洁的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身上的衣袍满是褶皱,浑身还散着浓烈的酒味。 “她……还好吗?” 声音更是失了往日的狂傲张扬,邪魅磁性。 如今低沉失落的就像孤零的孩子。 暮霭心里还有几分胆颤的点头:“小姐已经没事了。” 他蒙尘的眼才露出了一抹光辉,双手更是情不自禁的伸出。 “多亏了君公子。”一句如一时激起三层浪,他平静的眸子荡起波浪。 “本王想看她一眼。”冷淡说完,伸手去推门,暮霭眸子一惊,正要开口,伴着‘噔’的一声,凌厉的掌风扑地打在了秦知贤的身上。 他毫无防备的受了一掌,步伐趔趄地连连后退,强咽下涌上喉咙的腥甜,手按在被打的胸口又颓然松开,傲然地站直身子,凤眸轻挑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交手,早在灵楚那晚与君绍宸喝酒后,灵楚昏沉睡下,他抱着她回到岳府。那时秦知贤在门外守了几个时辰,他本想与灵楚解释的,不知她在哪里,只好守株待兔。不料,等来的不止灵楚一人,望着她在他的怀中,毫无戒备的睡着,再到自己,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他便气愤不已。 眼眸对视的刹那,他明显感到男子挑衅的目光,将怀中的人儿更加抱紧。 朦胧的晨色里,他快如闪电的身影,带一袭冰冷,掌风凌厉的打去。 男子抱着灵楚,依旧矫健地避开了他的寒冰掌,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在倍觉熟悉的同时不禁生出怀疑,他到底是谁? 本要再次攻击,岳璟的出现制止了两人。 他听见男子说:“在下君绍宸,是阿楚的朋友。” ‘阿楚’好亲密的称呼。 掩在宽大袖袍的手悄然握拳,突起的青筋暴露着他的愤怒。 第二次,他望着花园中的两人,那幕‘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发疯地嫉妒,如果不是眼前这人,他也许不会夜里找灵楚问明白两人的关系。或许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么疯狂的行为了。 他反复地怨骂自己,也无济于事了。 “让他走,让他走!” 这几个字是多么地残忍! 生性逍遥、张扬不羁的他也会借酒浇愁,他真的是爱惨了她。 两个俊美的男子,争锋相对。 暮霭望着这幅画面,在欣赏的同时也噙满了震惊。 一个邪魅,狂傲中透着潇洒不羁,一个俊逸,温润中透着霸气冷然。 被两人同时爱慕,好幸福。 暮霭捧着手掌,满脸痴迷,全然忘了两人是水火不相容的境地。 君绍宸一袭茜素青色长袍,勾勒他修长的身形,玉带束发,垂落的发丝映着他俊朗的眉目,一双狭长的眼眸浓黑深沉,透着如豹的光芒,唇角一抹笑意,一派萧然。 他冷眸望着孤寂的人影,浓烈的酒味还未散去,面庞一派沧桑,薄唇还是冷冽地紧抿,幽深的凤眸噙着不屑一顾与狂傲的光亮。 都死到临头了,还故作镇静。 君绍宸挑眉望着他,嘴角勾起不屑、讽刺的笑意。 “贤王,寒冰掌的滋味如何?” 秦知贤手臂一展衣袍,飘动的墨发划过他的眉眼,自在悠然的笑意,薄唇扬起。 “不过如此!” 外人听来确实无恙,内力深厚的人听来,暗哑中明显含着腥甜的味道。 透过敞开的门,秦知贤看到那层层纱帘中床上的身影,手臂裸露在外,洁白的衣衫遮住她如玉的肌肤,莹白的侧颜朦胧中更显虚弱。 灵楚,他在心底唤道。 脚步上前,眺望的凤眸只为更靠近她一点。 砰地一声,君绍宸袖袍一挥,门骤然关上。 秦知贤凤眸一冷,“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话该问贤王才是,”君绍宸束手背起,狭长的眸子投去冷厉的目光。“你对阿楚做的一切,我必加倍奉还。” 闻言,秦知贤霍然勾起薄唇,其中笑意意蕴深厚。 “她已经是本王的女人。”潇洒的将手背在身后,清冷的月色下他的眉目格外璀璨。 “是吗?”明知道他是故意激怒自己,君绍宸的声音还是明显一变。 “你得到的不过是阿楚的身体,也值得炫耀吗?”君绍宸忽地嘴角一扬,“她的心自始自终都不会属于你。” 这话就像一把利刃,刺到他的心扉。 她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你。 “那又如何,本王得到她的身体,你……”秦知贤高傲的模样,薄唇洋洋自得。 暮霭的目光从左移到右,只觉两个人都好霸气呀! “不知贤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一声清厉的嗓音传来,只见楚浮影衣着淡雅,云鬓高鬟,一双美目平静无澜透着凌厉。 恭敬的向贤王行礼,她道:“夜已深,若有事还请王爷明日上正堂相商。” 秦知贤眉目一时顿挫,凤眸透过那紧掩的房门,仿佛看到了那抹清丽的身影。 他扯出笑意,安然放心。 望着离去的身影,楚浮影似松了口气。再望向君绍宸,含笑道:“君少侠,多谢你对月儿的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 说着,屈身就要躬下。 君绍宸抬手轻触了下她的手臂,制止道:“不可,岳夫人。” 狭长的眼噙满柔情地望向紧掩的房门,嘴角淡然一笑。 “为了阿楚我什么都愿意。” 不自觉的落声。 楚浮影瞧得真切,美目低敛,叹息盈满了眼眶。 可惜,月儿爱的人不是他。 金碧辉煌的宫殿,红绸高挂,金玉雕成的菱镜下映着娇俏的容颜,白里透红的肌肤,一双如葡萄的瞳眸,粉挺的琼鼻,芳唇娇艳。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却在她紧抿的唇瓣,和刻意生冷的面部表情下,几分狰狞。 “郡主,该带凤冠了。”贴身丫鬟春兰小心开口道。
昭阳郡主紫剑,一袭妆红色的裙衫,衬得她面若皎月,肤白如脂,眉心一朵红梅更是娇艳万分。偏她阴冷的表情里透着不甘和怨愤,令整张脸失色不少。 秀白的手紧紧地扣着梳桌,划出一道道痕迹,圆润的指尖鲜血淋漓。 春兰惊唤道:“郡主,你的手……” 紫剑松开紧闭的牙齿,哼声一笑:“带凤冠。” 春兰悬着的心才放下,撩开金色的珠帘,轻轻地将凤冠带在了她的头上。 望着菱花镜中那张娇俏的容颜,没有了刚才的冷漠与阴沉,此刻就如一颗璀璨的珍珠,闪着耀眼的光辉。 皇帝哥哥,你可真狠! 紫剑望着镜中的自己,带血的指尖嵌入手心,眉间的红梅提醒着她。 另一边,平南候府。 昔雨一袭茜素罗裙,勾勒姣好身线。白色的面纱遮住她的面容,一双清幽的眼盛满关切。 “沐昊,月玄之行路途遥远,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已用银针封住了蛊虫,让你的身体与常人无异,但这不过是暂时之法,切记妄动欲念!” 承玄沐昊玉池般的眸子注视着她,淡色的唇瓣轻动:“我不去月玄。” 言简意赅,清冷透骨。 昔雨惊讶,“沐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一天好不容易来了,你又要放弃,你对得起阿月吗?” “可我也担心你。”他清然的面庞一丝愠怒一丝纠结。 昔雨素白的手搭上他微凉的手掌,一枚银针落入他的手里。面纱下的唇瓣微微一笑,清亮的眼璀璨夺目。“我还等着……”轻声的话语吴侬入耳。 他如雪的肌肤,墨染的眉眼,晨光下如此美丽。 紫剑从一个锦盒中拿出一粒艳红的药丸,望得出神,妆红色的身影后赫然一抹月白,夺去了她的呼吸。 恬然唤道:“昊哥哥。” 指尖的药丸被她悄然掩下,娇俏的容颜挂着喜悦天真的笑容向月白的身影靠近。 纤弱的手臂想要去挽男子修长的手臂,却被他毫无声息地避开。 她望着空荡荡的臂弯,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突然,她展开双手,面带微笑的转了个圈。 “昊哥哥,我今天美吗?” 红色的裙摆如展开的羽翼,伴着她如银玲般的声音,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承玄沐昊只是淡然扫过,一双眸子清冷如雪。 满目的红色,倒令他想起梨花树下的身影。 “师傅,阿月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永远不离开你。” 她在风中高声的喊着,绝美的容颜比烟霞还要美丽,撩动的衣边像垂拂的细柳,微风拂过她的耳畔,几缕青丝调皮地散在面颊,红润的唇瓣在月光下潋滟动人。 那天,他失态了! 思及此,淡色的唇角不经意浅扬,虽然只是瞬间,但足以令她怨恨了。 “在昊哥哥的心里,别的女子恐怕再美也是比不上昔雨jiejie的。那你的徒弟呢,她与昔雨jiejie相比,谁美?” 她轻扬的问道。 承玄沐昊眉目都不曾扬一下,冷然离去。 紫剑扯过梳妆桌上的红盖,一阵稀稀落落的响声后,伴着高喊,偌大的队伍正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