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农民的心思
“王将军此言差矣！”程纵身旁另一个文士接口道，“虽然说在人心上面陈将军能够收拢人心，但是当今天下，义气终究还是要与利益结合才是正道。” 此人也是陈豨麾下的人才之一，曾经是代地的丞相，名叫冯梁。在当初刘邦讨伐陈豨的一战中为樊哙所俘。能够作为治理一方的丞相，能力自然也是有的。 “可是陈将军也很舍得啊，咱们几路人马对于义军士卒已经够好了，比起他们以前在家种田都养不活自己要好多了！”王黄还是不明所以，连忙开口追问道。 “的确是已经不错了！”冯梁笑道，“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人的欲望是没有穷尽的，前段时日咱们刚刚复活的时候，义军是一个什么状态想必王将军你也看到了，那可谓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凡是攻伐下来的郡县都是一阵劫掠、疯抢。到如今各路义军都开始整顿军纪，这个事情才慢慢减少。所以说，你认为他们对于现在的状态会满足吗？” 王黄摇摇头，无言以对。讲道理，就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说自己出去带兵的话能做到秋毫不犯，更不用说是那些农民起义的义军，更加没有远见，哪里会想到后面的事情，自然是能够抢多少就是多少了。 “另一方面，虽然说现在义军是起义了，但是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反的是谁？他们所求的是什么？”顿了顿，冯梁继续说道。 “反的是谁？反的当然是这个大汉朝啊！所求的么……”一时之间，王黄也是有些说不上来，所求的是天公将军上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那先生是说？” “真讲起来，你觉得这些百姓在最初起义的时候考虑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一口吃食罢了，甚至在内心深处对大汉还是有非常高的认可度的，只要汉帝稍微放宽点政策，给百姓一条活路，恐怕他们巴不得将功补过呢！” “大多数情况下，农民起义不过是百姓是在过不下去了，而且又在某些另有所图的野心家主导下爆发的冲动行为。”冯梁解释道，“当然，因为历代以来，只要是造反谋逆的，不关你是什么原因，什么情况，都是赶尽杀绝，诛九族的大罪，没有什么例外，也就不存在事后反悔的事情，大多数人进了这个泥潭，也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是人死灯灭，要么就是康庄大道。当然，失败之后隐姓埋名啊，多到深山老林之类的事情也有，反正结果都差不多就是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出现了复活这种事情的关系，很多人都是有着曾经谋逆或者其他各种与汉庭有仇的旧事，若是依旧抱着老一套的法度，一味追究这些人的罪责，那么无异于把这些人直接推向了敌人的立场上，这对于汉庭是非常不利的！”冯梁继续说道。 “这个我也听说过了，不就是汉庭已经下了诏书，表示只要愿意效忠汉室，对于从前的过错一律既往不咎，对于从前的功绩也能够直接继承嘛！”王黄点点头，接口道，“这不外乎就是当初高祖那般，表现上高官厚禄对待，背后慢慢设法收权，最后把诸多诸侯王设计灭掉。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难道还会有人上当吗？” “将军你现在是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也就压根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冯梁解释道，“人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遇到这种事情，很多人就不能够做到旁观者清了，作为当局者，他们会选择下意识的忽略其中的问题、危机，只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方面，只接受他们想要的内容。” “就像你刚刚所说的诸侯王的事情，难道说真的那几位完全没有考虑过高祖会做这种事情？当初项羽假怀王分封天下，打的不也是这个主意？只是他的目标是齐国，结果反而让汉王粘住机会联合诸侯反攻之。”冯梁冷笑道，“你以为以那几位诸侯王的能耐，如果自己想想清楚，会被刘邦所蒙蔽，安心接受分封，甚至没有太多防备，最后被安上造反的罪名一一剿灭吗？” “可是韩王当初的表现也的确是比较令人信服的啊，否则如何能够联合诸侯对付项羽呢？”王黄辩解道。 “首先，项羽暗令人刺杀楚怀王，这一点就已经引起了各路诸侯的意见，同时攻打齐国更是令诸侯惶恐不安。这个时候汉王打起旗号来为怀王报仇，大家为了自保也要跟着一起上啊！”冯梁笑道，“再说汉王分一杯羹的故事，和推儿女下车逃亡的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诸侯王们清醒一点就不会那么相信他表现出来的恢弘大度了吧！” “言归正传，但是这次的事情却不一样！”冯梁继续说道，“毕竟那个时候天下一统，刘邦唯我独尊也是大势所趋，之所以会选择妥协，循序渐进的解决诸侯王那不过是为了保全实力，休养生息罢了，毕竟北方的匈奴也不是易于之辈。所以等刘邦真正找个借口就开始动手的时候，诸侯王想要反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大势所趋，无可奈何！” “而现在却不一样，除非有一天彻底确定再也没有人能够复活了，并且局势已经彻底倒向大汉了，那么汉帝才有可能开始考虑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情。否则他一旦出现出尔反尔的端倪，大量的已经归附的或者还没归附的人必然会彻底成为他的敌人，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尤其是一般来说，越是能力出众，实力强大的人越是不可能把这个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所以在早期阶段就算有人归附，那也只是那些不甚入流的人物而已，真正的有识之士就算是心中算定汉帝必然不会诛杀他，但是也要考虑到当代汉帝实在是有点为所欲为，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就糟了。” “所以说，这些人必然会选择观望！如此一来，率先投效的那一批小人物必然就会成为一个典范，也就是所谓的千金买马骨，这么一解释，你觉得咱们麾下的这些义军会不会为此而跟随那几位侯爷投汉呢？”